第7章 7 当场捉拿

作品:《幻域新生

    “我梦见它了,就是因为梦到它,我越发肯定遇…猫仙不会回来了,如果能阻止献祭仪式,就可以避免更多的人死去……这是我唯独可以尽力一试的事情了。”


    破坏了献祭仪式别说它,村民都不会放过你吧?景扬斜了张山一眼。


    为了猫仙现世,村民势必会举行仪式,却一点也不考虑,用猫的生命献祭,招来的到底是什么,怎么可能会有仙这么邪气?景扬想起玄猫那双幽绿的竖瞳,莫名打了个寒战。


    一路跟着张山回家,门又虚掩着,不仔细看的话,脚印还是只有张山出门的那一串,看来他一早出门还没回过家。


    景扬揣紧了笔记本。


    张山推开门,一边径直去拿窗台上那把剪刀,一边回头道:“你在门口等我……”


    景扬已经熟门熟路走进来了。


    张山露出一个困惑的神色,停住脚步。


    他的目光从床上扫到柜子,又落在已经进屋的景扬身上,困惑更深,他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快走几步到炕边,直接掀开枕头。


    笔记本当然不见了。


    景扬后退了一步。


    好像被发现了。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焦灼,景扬咽了咽口水,假装无事发生,若无其事问道:“怎么了爷爷?我这就去门口。”


    他一边说一边退到门口。


    张山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皱起眉直截了当说:“站住。”


    景扬不敢贸然后背对着张山,只得僵硬转过身。


    “孽畜,拿了我的笔记,还给我!”


    张山的语调拔高,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别让我动手!”


    他情绪转变太快,说着就要激动地走上前来。


    “等下!我这就还给您!”


    笔记本就鼓鼓囊囊揣在怀里,一旦动手,在这个五感超乎常人的超人爷爷手里想必讨不到好处,景扬原本还想装傻,听到他说动手,当即识趣地开始掏本子。


    有没有点君子行为,动不动就要动手,张山这样,那只玄猫也这样。


    景扬有点被当面拆穿,感到无处藏身的尴尬,他双手奉上,厚着脸皮挽回:“我昨晚做了那个梦实在害怕,所以今早来找你的,你碰巧没在,我就……”


    就翻了他的屋子,就偷走了这本笔记?


    景扬编不下去了。


    张山相当小心翼翼接过笔记,一手托着一手拂过纸面,指尖抚摸着被景扬弄皱的尖角,眼神落寞,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景扬在跑和道歉之间犹豫不决。


    跑不跑得掉另说,跑了张山这里的线索就断了。


    张山只是一味心疼他的笔记,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力,景扬最终开口道:“对不起爷爷,我不该偷你的东西。”


    “对不起”三个字落在张山耳朵里,他像是被什么灼热的东西烫到了心上,他抬头定定看了景扬一眼,最终叹了口气。


    “过来吧。”


    张山这次直接把笔记放到枕边,景扬心下疑惑,对他这么重要的东西,只是放在枕头下,如果是村里其他人为了猫仙的线索而来呢?


    景扬还在思索,跟着张山的目光看他拿起剪刀,从手指上划过,鲜血瞬间溢出来。


    张山把血全部淋在了剪刀上。


    “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我,我能告诉你的自然会说。”


    景扬掩过面上的讶然:“您只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是我来过。”


    张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笑容极淡,带着些许悲伤的味道:“除我之外你是第一个进得来这间屋子的,这里有猫仙的力量。”


    景扬轻声哦了一声,想到自己的身份,又问道:“我能进来是因为您是我爷爷吗?父亲进的来吗?”


    张山摇摇头:“他从没来过。”


    他的话模棱两可,不是很好下判断,景扬琢磨着整件事里的怪异,很想直接问张山他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猫仙的事。


    “你拿着这个,今晚到你滴血时,你用这个取血,我的血会一起融进去,或许可以遏制它悲怨的力量。”张山抹匀自己的血,递了剪刀过来。


    景扬接过去,敏锐地发现张山那个自己割出来的血口子在短短时间已经止血,趋于愈合。


    他突然想起张强。


    那个死而复生的怪物去哪了?


    “谢谢您。不过晚上您不亲自去吗,这点血会不会少了点?”


    干涸的血迹布满整个铁剪,血腥味很重,但是想要用这上边的血,他自己估计要放更多的血。


    “已经太晚了,事到如今我已经无能为力,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


    沉沉的“代价”二字落下,张山一副不愿多说的表情,他苦笑一声:“去吧。”


    景扬一一边琢磨一边往门口推,余光看到张山屋里的灶台,又停住了脚步。


    “等下!有吃的吗!爷爷!”景扬看着张山,眼神热切。


    门从景扬的身后缓缓关上了。


    景扬拎着剪刀,有些后悔没问出口那一页写满的对不起到底是因为什么。


    轰隆——


    天边又传来滚滚雷声,乌云笼罩住整片临湖村,像是结界一般。


    第二场雨就快来了。


    屋内,张山隔窗目送景扬离开,眼神逐渐暗下来,他抬脚走向屋里的柜子。


    上百斤的实木长条柜沉默地横卧在墙西侧,张山双手合抱起左端,“嗬”的一声,霎时青筋暴起,他脚步顿了顿,一步一步后退,长条柜左端抬起,整个柜子跟着他的步伐被连拽带抬移开了。


    露出的地面上,厚重的铁板连接着一道铁锁。


    张山从鞋里倒出一把小巧的钥匙,麻利地开锁,掀开铁板,只见一条漆黑的隧道一路向下,不知是什么时候挖出来的。


    他甚至不需要点蜡烛,直接走下去。


    狭窄的隧道并没有很长,几步之后霍然宽敞起来,尽头是一个简易搭建的神龛,整个神龛精心打磨的红木搭建,雕刻出许多不同姿态的猫。神龛上正是一只猫的泥塑。


    张山划着火柴,虔诚地点燃三根香插进香炉,硕大的香炉里香灰一层叠一层,很难想象他是怎么把这么大的香炉搬进来的。


    他用力按下神龛下一块有些凸出的红木,“咯哒”一声,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方正躺着一个小木盒,木盒表面平滑,没有一根多余的木刺,张山照旧轻轻扣开木盒,里边放着一簇色泽油亮的黑毛。


    张山眼神眷恋,终于露出一个实在的笑意来。


    三根香只给这方天地带来了丝丝亮光,但莫名地,泥塑像是有所感这供奉一般,竟发出淡淡金光。


    张山久久跪拜在地上,轻声低语:“遇恩,愿您平安自在。”


    泥塑神情悲悯,并不回答它唯一的信徒。


    景扬一路跑回村观。


    他撕了裤腿上的布料缠住铁剪,和要来的饼子一起揣进怀里代替了笔记本。


    村西的村观平时并不开门,今天因为那个梦,这里已经围满了村民。


    景扬转过土墙,挤开人群,终于看到了梦里的那个神龛——说是神龛也实在简陋,只能称之为木台——简易木台上,铺着块褪色的红布上面没有什么泥塑,而是一个铁笼。


    那笼子比寻常笼小一圈,却焊得很结实,景扬定睛看去,里面关着的正是一只黑猫。


    笼子太低矮了,矮到它只甚至无法站起来,它脖子上缠绕着与体型不符的粗铁链,铁链另一端钉在木台里,连抬爪都费劲,此刻它背对着众人,皮毛枯燥,看不清面孔,只有轻微起伏的胸脯,让人知道它还活着。


    香案上插着三柱燃了半截的香,烟丝飘渺。


    “仙胎啊,你总算有用武之地了!枉我们没有白养你这么久啊!”是张水清的声音。


    整件事里,这便宜老爹简直是无孔不入,阴魂不散,哪都有他。


    在张任的记忆里,从他记事起,张水清就已经在村民里重新站稳了脚跟,他仿佛是铁定了心跟张山对着干,撇清所有关系不说,还对重新供奉出新猫仙这件事相当上心。


    也对,为了不被村民排挤,不被张山的事情连坐,这样对他来说,或许才是对的。


    “能作为猫仙大人的容器,也是你的福气!”旁边有村民附和道。


    “小东西,你今晚就解脱了!”村民刺耳的笑声传来。


    景扬有样学样,捏着鼻子道:“喂!小东西,你今晚就解脱了。”


    黑猫闻言,像是被惊醒了一般,突然动了动。


    它扭过头来——熟悉的幽绿眼眸,没有情绪,却藏着股子瘆人的邪气。


    果然是你啊。


    即使和昨晚游刃有余,皮毛油亮的形象不同,景扬还是认出了它。


    自己做自己的容器吗?你这家伙。


    景扬轻笑了笑,看着黑猫,黑猫仍是那副弱势的样子,冲他眨了眨眼,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