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愫暗生-月下定情,秘藏真心

作品:《红氍毹上两生花

    粤韵情长


    中秋之夜,广州城张灯结彩,霓虹与月光交相辉映,将青石板路浸成温润的银灰色。苏瑶和林悦约在戏班后面的小花园赏月,园子里的桂树正开得热烈,细碎的金蕊落满石桌,空气中浮动着甜丝丝的香气。石桌上摆着两盒广式月饼——双黄莲蓉是苏瑶的最爱,五仁豆沙则合林悦的口味,旁边一壶温热的桂花酒冒着袅袅热气,瓷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林悦提起酒壶,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壶嘴注入白瓷杯,泛起细密的酒花。她将一杯递到苏瑶面前,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指腹,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两人心里都漾起轻颤。“今日不聊戏,不聊身段唱腔,就聊聊我们自己。”林悦的声音比平时更柔,混着桂花香飘进苏瑶耳中。


    苏瑶握着酒杯,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冰凉的瓷壁也抵不住掌心的热度。她垂眸看着杯中的月影,那些与林悦相处的点滴瞬间如走马灯般掠过:戏班后台,林悦踩着小板凳帮她调整水袖,发丝垂落扫过她的脖颈;暴雨夜,林悦裹着湿漉漉的披风送来温热的姜茶,自己却冻得鼻尖发红;邻县演出时,她唱到动情处险些跌下戏台,是台侧的林悦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掌心的力量稳得让人安心。


    “林悦,我……”苏瑶深吸一口气,桂花酒的醇香钻进鼻腔,给了她几分勇气。可话到嘴边,却被林悦轻轻覆上来的手打断。林悦的掌心带着做月饼时残留的面香,温暖而粗糙,恰好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


    “我知道。”林悦的目光比月光更软,落在苏瑶脸上,“从你教我唱《牡丹亭》,特意把‘良辰美景奈何天’唱得轻三分时,我就知道。”她轻轻摩挲着苏瑶的指节,那是常年练戏留下的薄茧,“从你每次送我回玉茗班,都要等到我房间的灯亮了才走,我就知道。”


    苏瑶猛地抬头,撞进林悦含笑的眼眸,那里面盛着的情意坦荡又真切,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她想说的千言万语,都化作喉间的哽咽。林悦却没让她再说下去,只是拿起自己的酒杯,与她的轻轻一碰,“叮”的一声脆响,在静谧的花园里格外清晰。“都在酒里了。”


    两人同时仰头饮尽,桂花酒的甜辣顺着喉咙滑下,暖了胃也暖了心。月光穿过桂树的枝叶,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没有更多的话,却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懂彼此的心意。那天夜里,林悦送苏瑶回住处,走到巷口时,苏瑶忽然转身,在她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像偷食的小猫般转身跑开,留林悦站在原地,摸着发烫的脸颊,笑出了声。


    自那夜后,她们成了彼此最隐秘的牵挂。戏台上,她们是各领风骚的花旦,苏瑶唱《霸王别姬》时,虞姬的决绝里多了几分藏不住的温柔;林悦演《西厢记》的崔莺莺,眼波流转间总不自觉望向台侧的苏瑶。戏台下,她们是心意相通的恋人,用只有彼此懂的暗号传递温情——苏瑶的化妆盒里多了个绣着玉茗花的香囊,那是林悦的手笔;林悦的戏服领口,总别着苏瑶捡的桂花枝,干燥后也香气不散。


    十月初,广州城要办粤剧大会,苏瑶的“鸣春班”和林悦的“玉茗班”都接到了邀请,还要合作出演一出《紫钗记》。消息传来时,苏瑶正在给林悦修补戏服上的珠花,闻言手一抖,银针戳进指尖。林悦连忙抓过她的手,含在嘴里轻轻吸吮,眉头皱得紧紧的:“都怪我,吓到你了?”


    “不是”,苏瑶抽回手,指尖还带着林悦的温度,“我是高兴。”她拿起针线,继续缝补那颗松动的珍珠,“我们终于能一起唱完整出戏了。”林悦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我早就想和你演李益与霍小玉了,只是怕班主不同意。”


    合作排戏的日子比想象中更忙碌。每天天不亮,两人就去城外的小河边练声,苏瑶教林悦李益的唱腔如何更显深情,林悦则帮苏瑶打磨霍小玉的身段,让她的水袖舞得更有层次感。有次练到“怨撒金钱”一段,苏瑶的水袖缠住了林悦的腰带,两人一时分不开,跌坐在草地上,看着彼此凌乱的发丝,笑作一团。


    戏班的人渐渐察觉到她们的不同。鸣春班的小徒弟私下问苏瑶:“苏老板,你和玉茗班的林姑娘是不是太好了?”苏瑶正在描眉,闻言手一顿,将眉笔放下:“都是唱戏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话虽如此,她却在第二天给小徒弟带了林悦做的杏仁酥,堵住了对方的嘴。


    林悦那边也遇到了麻烦。玉茗班的班主是她的远房舅舅,看出她对苏瑶的心思后,找她谈了一次话。“悦儿,咱们戏子的名声本就不好,你可不能走歪路。”班主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叹气道,“苏瑶是角儿,你和她走太近,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林悦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轻声却坚定地说:“舅舅,我和苏瑶是真心的。我们不会影响戏班,更不会坏了规矩。”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里面是苏瑶给她绣的并蒂莲,“您看,我们只是想一起把戏唱好。”班主看着荷包上细密的针脚,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粤剧大会要是演砸了,我可饶不了你们。”


    排戏到紧要关头时,苏瑶得了风寒,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医生嘱咐她禁声休息,可离大会只剩三天,戏词还没合练完。苏瑶急得满嘴燎泡,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林悦得知后,立刻请了假来照顾她,每天熬润肺的雪梨膏,用温水调开喂她喝,还拿着戏本,一句一句念给她听,让她用手势比划唱腔的起伏。


    “这里要转个弯,”林悦指着戏本上的“此生契阔,与子成说”,念得格外轻,“就像你上次教我的那样,尾音要飘起来。”苏瑶点点头,抬手比了个向上的手势,眼里满是感激。林悦放下戏本,摸了摸她的额头:“别着急,有我呢。就算你嗓子没好,我也能把你的词一起唱了。”


    或许是林悦的照顾起了作用,也或许是两人的心意动了天,大会前一天,苏瑶的嗓子竟然好了大半。登台那天,苏瑶穿着绣满珠花的戏服,林悦则一身月白长衫,站在她身边,宛如从戏文里走出来的李益与霍小玉。当唱到“紫钗为证,此生不渝”时,苏瑶的目光与林悦交汇,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泪光。


    演出大获成功,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后台卸妆时,班主们都笑得合不拢嘴,鸣春班的班主拍着苏瑶的肩膀:“瑶儿,你和林姑娘真是珠联璧合啊!”苏瑶偷偷看了眼旁边的林悦,对方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眼底的情意藏都藏不住。


    粤剧大会结束后,两人的名声更响了,常有富贵人家请她们去堂会演出。有次在富商张府的堂会,苏瑶唱完《霸王别姬》,张老爷的儿子非要给她敬酒,手还不安分地往她腰上伸。苏瑶侧身躲开,脸色沉了下来。就在这时,林悦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挡在苏瑶身前:“张公子,苏老板刚唱完戏,嗓子金贵,这酒我替她喝。”


    张公子显然没把林悦放在眼里,撇了撇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替苏老板喝酒?”林悦脸上的笑容不变,手里的水果盘却微微倾斜,几滴果汁“不小心”洒在张公子的绸缎长衫上。“哎呀,真是对不住。”她拿出帕子要擦,却被张公子一把推开。


    苏瑶立刻扶住林悦,冷冷地看着张公子:“张府请我们来是唱戏的,不是让我们来受辱的。这堂会,我们不唱了。”说着就要拉林悦走。张老爷连忙过来打圆场:“苏老板息怒,小儿不懂事,我替他给您赔罪。”他瞪了儿子一眼,又塞给苏瑶一个沉甸甸的红包,“这点心意,还请笑纳。”


    回去的路上,林悦牵着苏瑶的手,轻声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硬碰硬,我来处理就好。”苏瑶点点头,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年底的时候,戏班要去香港演出,这是她们第一次离开广州。出发前,林悦帮苏瑶收拾行李,叠衣服的动作仔细又认真。“香港比广州冷,厚棉袄一定要带上。”她拿出一个暖手炉,塞进箱子里,“这个是我娘留下的,你带着暖手。”苏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背上:“你要是不在我身边,暖手炉再暖也没用。”


    香港的演出场地比广州的戏楼大得多,台下坐满了观众,还有不少报社的记者。苏瑶有些紧张,手心都冒了汗。林悦在后台握住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塞进她嘴里:“别怕,就像在广州练戏那样,有我呢。”水果糖的甜意在舌尖化开,苏瑶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这次演出,她们依然合作《紫钗记》。当唱到霍小玉病逝那段,苏瑶的唱腔悲怆动人,台下不少观众都红了眼眶。林悦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心疼,却又要维持着李益的深情。戏演完后,有记者上来采访,问她们为什么能配合得这么默契。苏瑶看了眼林悦,笑着说:“因为我们懂彼此。”


    在香港的日子里,她们忙里偷闲去了维多利亚港。林悦买了两支冰淇淋,递给苏瑶一支:“尝尝,比广州的双皮奶还甜。”苏瑶咬了一口,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看着身边笑靥如花的林悦,觉得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冰淇淋。两人沿着海边散步,林悦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银戒指,上面刻着小小的瑶字。


    “我攒了三个月的工钱买的。”林悦的声音有些紧张,“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我想……”苏瑶没等她说完,就伸出手,让她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戒指有些松,却刚刚好卡在指节处。“很合适。”苏瑶笑着说,眼里的泪光在阳光下格外明亮。


    从香港回来后,两人的感情更加稳定。她们在广州城的巷子里租了一间带小院的房子,院子里种着苏瑶喜欢的茉莉和林悦喜欢的桂花。每天清晨,她们一起去河边练声;傍晚,一起在院子里喝茶、缝补戏服。林悦的手艺越来越好,做的绿豆糕和杏仁酥,不仅苏瑶爱吃,连戏班的小徒弟们都抢着要。


    第二年春天,广州城流行起一种怪病,不少戏班的人都病倒了,鸣春班也没能幸免。苏瑶的小徒弟发烧昏迷,班主急得团团转,却因为药价飞涨买不起药。苏瑶得知后,把自己多年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还想去当铺当掉母亲留下的银镯子。


    林悦拦住了她:“镯子不能当,那是你娘的念想。”她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匣子,里面是她这些年演出攒下的钱,还有香港演出时得到的奖金,“这些钱够买药用了。”苏瑶看着她空荡荡的匣子,眼眶一红:“那是你的积蓄……”


    “我们的积蓄。”林悦握住她的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戏班的事也是我们的事。”她们一起去药铺买药,又亲自熬药喂给小徒弟喝。林悦还查了古方,用艾草和生姜给小徒弟泡脚退烧。在她们的照顾下,小徒弟很快就痊愈了。班主得知后,握着她们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怪病过去后,戏班的生意渐渐恢复。苏瑶和林悦商量着,要把粤剧传给更多的人。她们在院子里办了个小戏班,招收那些家境贫寒却喜欢粤剧的孩子。苏瑶教唱腔和身段,林悦则教乐理和戏服制作。刚开始的时候,只有几个孩子来,她们却教得格外认真,还管孩子们的饭。


    有个叫阿梅的小女孩,嗓音清亮,却因为天生跛脚,被家人嫌弃。苏瑶和林悦收留了她,林悦还特意为她改编了戏服,让她在台上看不出跛脚的痕迹。阿梅很懂事,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声,苏瑶教她唱《穆桂英挂帅》,她唱到“辕门外三声炮响”时,眼里的坚定一点也不输成年人。


    为了让孩子们有演出的机会,苏瑶和林悦四处奔走,联系戏楼和堂会。有次在一个小镇演出,台下的观众起哄,说阿梅跛脚不配唱戏。苏瑶立刻走到台中央,大声说:“戏唱的是风骨,不是皮囊。阿梅的嗓子比很多专业演员都好,她为什么不配?”


    林悦也接过话头:“今天我和苏老板就陪阿梅唱一出,要是唱得不好,我们分文不取。”说着,她拿起板胡,苏瑶则陪着阿梅唱起了《穆桂英挂帅》。当阿梅唱到“我不挂帅谁挂帅”时,台下的起哄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雷鸣般的掌声。演出结束后,有个老艺人走上台,对阿梅说:“孩子,你这嗓子,是吃这碗饭的料。”


    随着小戏班的名声越来越大,来学戏的孩子也越来越多。苏瑶和林悦的担子更重了,每天不仅要教孩子们学戏,还要操心他们的衣食住行。有次林悦累得在课桌上睡着了,苏瑶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心疼得不行。她轻轻给林悦盖上披风,又去厨房熬了莲子羹,等林悦醒来时,莲子羹还温热着。


    “别太累了。”苏瑶喂林悦喝了一口莲子羹,“我们可以请个帮手。”林悦摇摇头,握住她的手:“这些孩子都不容易,我们多辛苦点,他们就能多学一点。”她看着院子里正在练身段的孩子们,眼里满是希望,“等他们将来成了角儿,粤剧就不会失传了。”


    夏天的时候,广州城下了一场特大暴雨,戏班的屋顶被冲垮了,不少戏服和乐器都被淋湿。苏瑶和林悦冒着大雨,把戏服和乐器搬到安全的地方,两人都淋成了落汤鸡。看着被泡坏的戏服,孩子们都哭了起来。苏瑶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笑着说:“别哭,戏服坏了可以再做,乐器坏了可以再修,只要我们人在,戏就不会停。”


    为了重修戏班,苏瑶和林悦四处筹钱。她们去堂会演出,一天唱三场,嗓子都唱哑了;她们把自己的首饰都当了,连那枚刻着瑶字的银戒指也没能留住。林悦安慰苏瑶:“戒指没了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以后还能再买。”苏瑶点点头,却在夜里偷偷哭了,那枚戒指对她来说,比任何首饰都珍贵。


    就在她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香港的报社记者得知了她们的情况,写了一篇报道,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曾经看过她们演出的富商纷纷捐款,还有不少粤剧老艺人也送来戏服和乐器。在大家的帮助下,戏班很快就重修好了,比以前更宽敞明亮。孩子们搬进新戏班的那天,都高兴地跳了起来,阿梅还特意给苏瑶和林悦唱了一段《贵妃醉酒》,唱腔越来越有韵味。


    秋天的时候,粤剧协会举办了一场青少年粤剧比赛,苏瑶和林悦带着阿梅和几个优秀的孩子参加了比赛。比赛那天,阿梅唱的是《穆桂英挂帅》,她穿着林悦为她做的新戏服,在台上的身影格外挺拔。当她唱完最后一句时,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最终,阿梅获得了金奖。站在领奖台上,阿梅握着奖杯,哽咽着说:“我要感谢我的师傅苏瑶和林悦,是她们收留了我,教我唱戏,让我知道我也能像正常人一样发光发热。”苏瑶和林悦坐在台下,看着阿梅的身影,眼里满是欣慰的泪水。


    比赛结束后,有个电影导演找到她们,想拍一部关于粤剧的电影,请苏瑶和林悦担任主演,还让阿梅出演少年时期的苏瑶。苏瑶有些犹豫,她怕拍电影会影响教孩子们学戏。林悦却劝她:“这是个好机会,能让更多人知道粤剧,知道我们的戏班。”


    电影拍摄的过程很辛苦,她们既要拍戏,又要兼顾戏班的教学。苏瑶每天天不亮就去片场,拍完戏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戏班教孩子们唱戏。林悦则负责打理戏班的日常事务,还抽空去片场给苏瑶送午饭。有次苏瑶在片场中暑,林悦守在她身边,一夜没合眼,给她擦身、喂水,比自己生病还紧张。


    电影上映后,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不少人都因为这部电影爱上了粤剧,还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她们的戏班学戏。戏班的规模越来越大,她们又租了旁边的房子,添置了新的乐器和戏服。苏瑶和林悦终于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辛苦,却依然每天都去戏班,看着孩子们练戏的身影,心里就格外踏实。


    冬天的时候,林悦的舅舅生病了,玉茗班的事务没人打理,林悦不得不暂时回去帮忙。分开的那段日子,两人每天都写信联系,苏瑶会在信里告诉林悦戏班的情况,阿梅又学会了什么新戏;林悦则会在信里嘱咐苏瑶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还会寄来自己做的绿豆糕。


    有次苏瑶收到林悦的信,里面夹着一片干枯的桂花叶,信上写着:“院子里的桂花开了,我摘了一片,寄给你,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苏瑶拿着桂花叶,放在鼻尖闻了闻,仿佛闻到了林悦身上的味道,心里满是思念。


    林悦回来的那天,苏瑶特意去码头接她。当看到林悦的身影出现在船舷上时,苏瑶立刻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林悦也紧紧回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我回来了。”苏瑶发现林悦瘦了不少,心疼得不行,回去的路上,一直牵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林悦回来后,她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春节的时候,戏班放了假,苏瑶和林悦带着孩子们一起贴春联、挂灯笼,还做了很多好吃的。除夕夜,她们围坐在院子里,吃着年夜饭,看着烟花,阿梅和孩子们还轮流给她们唱戏,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大年初一的早上,苏瑶醒来时,发现林悦不在身边。她走出房间,看见林悦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林悦看见她,笑着走过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金戒指,上面刻着她们的名字缩写。“这是我用电影的片酬买的。”林悦的声音有些紧张,“苏瑶,以前我只能给你银戒指,现在我能给你更好的了。你愿意……和我过一辈子吗?”


    苏瑶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用力点点头:“我愿意。”林悦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阳光洒在她们身上,院子里的茉莉和桂花虽然都落了,却仿佛闻到了花香。两人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温度,知道这一辈子,她们都会这样相守下去。


    春天的时候,她们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没有太多的宾客,只有戏班的孩子们和几个亲近的朋友。阿梅穿着漂亮的裙子,担任她们的花童,把花瓣撒在她们的身上。婚礼上,苏瑶和林悦一起唱了一段《紫钗记》,“紫钗为证,此生不渝”的唱腔,在院子里久久回荡。


    婚后的生活依然简单而充实。苏瑶和林悦每天都去戏班教孩子们学戏,闲暇的时候,她们会一起去河边散步,去巷口的张记买绿豆糕,就像她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有次她们在河边听卖唱艺人唱粤剧,艺人唱到“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林悦转头看向苏瑶,眼里满是笑意。苏瑶也看着她,想起了那个中秋之夜,她们在小花园里赏月的场景,心里满是幸福。


    几年后,阿梅成了戏班的台柱,还代表中国去国外参加粤剧演出,让粤剧走向了世界。苏瑶和林悦则渐渐退到了幕后,专注于戏班的教学和管理。她们的戏班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粤剧演员,为粤剧的传承和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时光飞逝,转眼几十年过去了。苏瑶和林悦都已经白发苍苍,却依然每天都去戏班看看。院子里的茉莉和桂花依然开得茂盛,孩子们的唱腔也越来越动听。有次阿梅带着国外的观众来戏班参观,介绍苏瑶和林悦时,骄傲地说:“这就是我的师傅,她们是粤剧的传奇。”


    中秋之夜,广州城依然张灯结彩。苏瑶和林悦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桌上摆着月饼和桂花酒,和几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模一样。林悦给苏瑶倒了一杯酒,两人的手依然紧紧相握,戒指在月光下闪着温暖的光芒。


    “时间过得真快啊。”林悦感慨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茶寮见面,你还因为我打翻了你的茶杯生气。”苏瑶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是啊,没想到一转眼,我们都一起过了这么多年。”


    两人举杯相碰,饮尽杯中酒。月光穿过桂树的枝叶,洒在她们身上,温暖而静谧。远处传来孩子们练戏的声音,唱腔稚嫩却充满了活力。苏瑶和林悦相视一笑,她们知道,她们的爱情,她们的粤剧梦,都会像这院子里的茉莉和桂花一样,永远绽放,永远芬芳。


    夜深了,林悦扶着苏瑶起身回房,她们的身影在月光下紧紧依偎,一步一步,走向充满希望的未来。戏台上的锣鼓声或许会停歇,但她们之间的情意,却会像粤剧的唱腔一样,绵长而悠远,流传下去,直到永远。


    后来,阿梅成了著名的粤剧演员,她常常在采访中提起苏瑶和林悦,说她们是她生命中的光。而苏瑶和林悦的戏班,也成了广州城最有名的粤剧培训机构,培养出了一代又一代的粤剧人才。每年中秋之夜,阿梅都会带着孩子们来看她们,院子里的石桌上,永远摆着双黄莲蓉和五仁豆沙的月饼,还有一壶温热的桂花酒,就像她们当年那样,传承着粤剧的韵味,也传承着那份真挚而深沉的情意。


    有一年中秋,阿梅带着她的徒弟来演出,唱的是苏瑶和林悦当年合作的《紫钗记》。当唱到“紫钗为证,此生不渝”时,苏瑶和林悦相视一笑,眼里的情意一如当年。月光下,她们交握的手上,戒指的光芒与台上的灯光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最美的画面。


    苏瑶轻轻靠在林悦的肩上,轻声说:“有你在,真好。”林悦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嗯,有你在,才好。”桂花的香气飘进鼻腔,带着甜意,就像她们在一起的这些年,虽然有过辛苦和磨难,却始终充满了温暖和希望。


    岁月流转,广州城的变化越来越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可戏班后面的小花园依然保留着当年的模样,茉莉和桂树年年开花,石桌上的月饼和桂花酒,也成了每年中秋不变的约定。苏瑶和林悦的爱情,就像这粤剧一样,历经岁月的洗礼,却愈发醇厚动人,成为了广州城一段佳话,也成为了粤剧史上一抹温暖的亮色。


    直到她们白发苍苍,再也唱不动戏,依然每天都会去戏班看看。看着孩子们在台上练戏的身影,听着熟悉的唱腔,她们就会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想起那个月光下的中秋之夜,想起彼此眼中的情意。那些共同经历的岁月,那些一起吃过的苦,一起享过的福,都化作了心底最珍贵的回忆,支撑着她们走过了一辈子。


    最后,在一个桂花飘香的清晨,苏瑶和林悦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她们的手依然紧紧相握,就像她们在一起的每一天一样。戏班的孩子们为她们举办了隆重的葬礼,阿梅带着所有的徒弟,为她们唱了最后一出《紫钗记》,唱腔悲怆而深情,回荡在广州城的上空。


    很多年后,人们依然会说起苏瑶和林悦的故事,说起她们为粤剧做出的贡献,说起她们之间真挚的爱情。戏班后面的小花园里,茉莉和桂树依然年年开花,石桌上的月饼和桂花酒,也依然在每年的中秋之夜静静摆放,等待着两个相爱的灵魂,再次相聚在月光下,共饮一杯桂花酒,共唱一段粤韵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