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第一学期也随之收尾。一同落幕的，还有关睿和林溪的关系——他俩的结束其实并不意外：两人太像了，一样的高需求、一样的高人气、一样的风风火火。当火花撞上火花，注定会有一方被吞噬或熄灭。关睿受不了林溪的敏感粘人，偏偏围在他身边的异性又多，即便他从没做出格的事，林溪也总处在缺乏安全感的状态里。


    人一旦没了安全感，就会用各种方式证明自己的价值。一开始关睿还耐着性子安抚，到后来也渐渐厌烦，这场恋爱就这么走到了头。


    放寒假的前几天，关睿拎着啤酒一进宿舍就大声宣布：“哥们儿回归单身了！今晚咱庆祝一下！”


    五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韩冬观察到他脸上并无悲伤，悄悄松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买点吃的，你们先喝着！”说完下楼买了烤串、花生之类的下酒菜。关睿投来感激的目光。“你还好吧？”岳凌问道。


    “没事，这算啥！啥也别说了，来，喝！”大家见状也没多问。酒精慢慢上头，众人的行为渐渐放开，一起大笑大叫，宿舍里的喧闹像被点燃的炮仗。几个人推搡着抢酒瓶，很快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这游戏最适合此刻半醉的氛围，既能起哄，又能藏着掖着说点真心话。


    岳凌第一个被抽中“大冒险”，被要求给通讯录里第三个联系人唱《分手快乐》。他捏着嗓子唱到破音，关睿笑得直拍桌子，顺手把自己的啤酒推给旁边的韩冬：“你也喝点。”


    韩冬没推辞，接过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又把刚拆开的花生往他面前推了推：“别光喝酒，吃点东西，不然胃难受。”


    关睿看着他，扯出一个格外阳光的笑。韩冬望着他仰头灌酒时滚动的喉结，想起以前他跟林溪吵架，回来会闷坐在椅子上，自己递水过去，他只会低声说“谢了”。而现在，他笑得张扬，仿佛刚丢掉的不是一段感情，只是件不合身的衣服。


    轮到关睿抽签，他抽到了“大冒险”，大家起哄让他亲在座的某个人。关睿想都没想，一把搂过旁边的韩冬，在他脸上响亮地一啄。韩冬瞬间像石化了一样，僵着一动不动。


    “诶，亲脸多没意思……”岳凌坏笑着起哄。关睿一听这话，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又上来了，捧起韩冬的脸就往他嘴上凑。还没碰到，就被韩冬一只大手挡住了去路。关睿揉着被挤变形的脸：“切，没意思！”


    韩冬庆幸自己及时反应过来，被关睿亲过的脸颊还在发烫，他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张，没注意到一旁的王淳章正抱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关睿带的酒不够喝，韩冬和周烨又下去买了两次。最后谁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只看见散落满地的狼藉。除了周烨和王淳章，其他人都轮流吐过几次——这两人平时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竟意外地能喝，此刻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是睡了还是在闭目养神。关睿跑到阳台，朝着楼下扔了几个啤酒瓶，随着酒瓶碎裂的噼里啪啦声，他冲着夜晚的操场大声喊：“去你妈的爱情！”


    韩冬一直跟在他身边，不动声色地给他披了件外套。北方的初冬，气温已经很低了，两人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白雾。关睿已经摇摇欲坠，韩冬也好不到哪去，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难以分辨自己和关睿的距离。关睿不知从哪里掏出烟，颤抖着点上，猛吸了几口，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韩冬拍了拍他的背，顺手把他嘴里的烟拿出来，塞进自己嘴里：“咳嗽还抽！”


    关睿咳出了眼泪：“韩冬……咳咳，你说我是不是很渣？咳……我居然觉得，分了有种轻松的感觉……”


    韩冬继续轻轻拍着他的背：“没……感情哪有对错，合适了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


    关睿咳得更凶了，眼泪混着夜风沾在睫毛上。他抬手抹了把脸，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可我总觉得……好像是我把那点热乎劲儿作没了。”他偏过头，鼻尖几乎要碰到韩冬的肩膀，“林溪以前总说我心野，我还骂她瞎想……现在想想，她哭的时候，我好像确实在玩手机。”


    韩冬嘴里的烟烧到了滤嘴，烫得他舌尖一麻，才猛地回神。他把烟摁灭在阳台角落的空瓶里，火星子在黑暗里闪了闪，像他心里那点不敢露的火苗。“你不是渣，”他声音放得很轻，怕被风一吹就散了，“你只是……还没学会怎么去对待别人的真心。”


    “真心……”关睿看着他，似懂非懂地重复着，酒精的作用让他的思绪纠缠在一起。


    “你刚为什么不让我亲？”他抬起头，扬起下巴，没头没脑地看着韩冬，眼神里满是不服。


    韩冬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逃避关睿的目光，反而盯得关睿有些发毛。他凑近关睿，因为身高差，关睿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这是一向好脾气的韩冬从未有过的气场。韩冬的声音压得很低，唇几乎碰到关睿的鼻尖，呼吸中混着烟草和酒精的气息：“你是对谁都能亲得下去吗？”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愠怒。


    关睿想不通：“我……”他用残存的一点意志仔细想了想，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要亲韩冬？换作别人会吗？思绪却越来越乱，怎么也想不通，干脆转过头小声嘟囔：“切，小气！”


    韩冬转过头，趴在栏杆上，指节攥得发白，仿佛感受不到栏杆刺骨的冰冷。“你负担得起别人的真心吗？”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只觉得头晕得厉害。


    “赶紧老实睡觉去！”韩冬说着，拎着关睿回到床上。关睿好像突然宕机了，沾枕头就不省人事。韩冬胡乱地给他脱了衣服，把被角掖紧，瞥见关睿的手机屏保还是他和林溪的合照——照片里两人笑得很甜，俊男靓女十分养眼。他鬼使神差地拿起关睿的手机，解锁、换壁纸，看着手机自带的壁纸出现在屏幕上，才满意地锁屏。回到自己床上，他仿佛透支了所有力气，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宿醉的早上，或许是因为期末考试结束，破天荒地，几乎每天都去图书馆的周烨和王淳章都没早起。周烨和韩冬起得相对较早，两人主动承担起买早点的任务。关睿起得最晚，看了眼手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上午十点，宿舍里除了韩冬在看电影、王淳章在洗衣服，其他人都出去了。韩冬看见关睿醒来，摘下耳机：“醒了？饭给你热热？”


    “头疼……”关睿揉着太阳穴，脑袋沉得厉害。忽然，一双温热的手摁在他头上，轻轻按压着他的头皮。关睿抬头看向韩冬：“你没事吧？”


    “还好，起来的时候也疼，洗了个澡现在好多了。”


    关睿享受着韩冬的服务，头皮渐渐放松下来，过了一会儿，头疼竟真的缓解了些：“可以啊冬冬，你这手法真专业！”


    韩冬没说话，嘴角挂着一抹好看的弧度。


    “饿了，我冲个澡，吃饭。”


    “嗯，我给你热热。”


    王淳章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他把最后一件衣服晾好，转身时带起一阵水汽，擦着手走到韩冬身边，目光扫过锅里热着的包子和茶叶蛋，声音不高不低：“起得晚的人待遇真好啊！早知道我也起晚一点！”


    韩冬笑了笑，笑容里隐约藏着被戳穿的不自在：“下次你也晚起！”


    “我起得晚就能有这待遇吗？”王淳章凑近，笑里带着点意味不明，“你换的壁纸太直男了，不好看！”


    韩冬猛地抬头，撞进王淳章了然的眼神里，像被戳中心事的小孩，瞬间涨红了脸。浴室里传来关睿哼歌的声音，隔着门模模糊糊的。王淳章叹了口气，安慰似的拍了拍韩冬的肩膀：“喜欢直男很辛苦的！”说完转身收盆出去了。


    韩冬失神地看着锅里冒着热气的包子，指尖慢慢蜷起，直到指甲扎进掌心的肉里，才稍微清醒过来。这时，浴室里传来关睿的喊声：“冬冬，我忘了拿浴巾了！”


    “哦好！”韩冬应了一声，拿起浴巾往浴室走。本来想从门缝递进去，刚伸手，门就被拉开了。浴室氤氲的热气混合着肥皂的香气扑面而来，浑身湿漉漉的关睿在水汽中渐渐清晰。“谢啦！”关睿接过浴巾，胡乱地擦着身体。韩冬僵在原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视线像被钉住了似的，落在关睿水珠滚落的锁骨上。


    关睿擦头发的动作带起一阵水花，有几滴溅在韩冬手背上，像滚烫的开水，烫得他猛地缩回手。“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身材挺好？”关睿说着，还臭美地对着镜子做了几个动作。


    “好什么，瘦得要命，一推就倒！赶紧出来吃饭！”韩冬故作镇定地转移视线，转身逃离了浴室，却被脚边的垃圾桶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关睿伸手扶了他一把，带着湿度和热度的掌心擦过他的侧腰。“哈哈，还说我，你不推就倒！”


    韩冬噌地弹开，关睿却笑着，围着浴巾、光着上身就走到餐桌旁，拿起锅里的包子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嘟囔：“饿死我了！”


    “把衣服穿上，外面冷！”韩冬说着，拿走他手里的包子，把叠好的衣服递过去。


    “好好好，我听话，冬哥！”关睿狡黠地笑着，一双大眼睛又恢复了以往的明亮。那笑容撞进韩冬的心里，让他心跳都漏了半拍。


    关睿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拿着豆浆，吃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注意到嘴角的汤汁。韩冬递过去一张纸巾，关睿看了看自己占着的双手，便就着韩冬的手擦了擦嘴角：“还是你细心。”


    韩冬表面波澜不惊，拼命掩饰着内心的暗潮翻涌——他好想把眼前人拎起来按到床上，可手上却只是轻轻抚平关睿背后皱起的上衣。


    看着关睿人畜无害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这一段是大一的小**，小关的第一段感情结束，很真实的显示出他是个对感情懵懂，甚至比较自我的人，秉承着喜欢就在一起腻了就分手的信条，就像我们身边那些没长大的男孩子一样，他不完美，所以后来对韩冬的坚定才更珍贵，而韩冬在关睿喝多了那小小的占有欲也特别戳人，又酸又软，只有在他喝多了的时候在他分手后，悄悄袒露一点自己的真心，而那个大直男毫无感觉……啧，极限拉扯[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