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郑秋穗挑挑选选,在自己的衣架上,选了一件门襟、袖口绣了淡色茶花纹样的短衫和粉色长裙。


    刚出门,郑秋穗就闻到了浓浓的豆香和韭菜香。


    “二妹快来,爹煮了豆浆咧。”


    小李氏笑着招呼着,等郑秋穗洗漱完,便看见了桌上氤氲的热气,浓厚的豆香混杂着焦香扑面而来,桌上还放了一大盘子韭菜盒子和一大盘子白面包子。


    自从家里有了钱,桌上的高粱玉米肉眼可见的少了,郑秋穗满意的点点头。


    “姐快来吃,你最爱的豆浆。”已经坐下的郑春苗顶着俩黑眼圈挺不客气的唤道。


    “……啧,你这一大早就来蹭饭啊?”郑秋穗下意识看了眼日头。


    “还不是昨儿族里闹得晚了,今儿是一大早族老们又都去了,说是要商讨什么事,吵得我睡不着,我就想着过来去你那沙发上补补觉。”


    郑春苗打了个哈欠嘟囔着。


    “族里闹?出什么事了?”郑父递了俩鸡蛋过来。


    郑春苗咽了口菜盒子,烦躁的挠了挠头,把昨儿的事说了。


    “……钱奶奶觉着这事得族里裁决,就把人都押到了族里,本来杜家那些人也承认了,钱奶奶的孙女被禁足了,至于剩下的外姓人,我娘想着多少也是族人的亲戚,咱们族内惩戒终究不合适,训诫一番也就是了,偏偏明安哥又来了……”


    郑春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她又想起昨日的事了,简直闹得她头疼!


    “明安哥非要说他舅舅冤枉,要族里为他舅舅和表弟主持公道,这事本来她们家就不占理,也不知他到底发的什么疯!我奶动了气,非要替冬枣姐休夫。”


    “啥?”郑父瞪大了眼睛。


    “这明安糊涂是糊涂了些,可说到底这事也是人家冬枣两口子的事,族里掺和什么呀?冬枣对明安稀罕的紧,哪儿能干啊?”


    郑秋穗没说话,抿了一口豆浆,清甜顺滑,唇齿留香。


    这事关起门来是两口子的事,可已经闹到族里,闹到族长跟前,当众下人宗族的面子,族里装看不见也不可能了。


    “……冬枣姐同意和离了……”郑春苗嘟囔着,她也想不明白。


    “啥?”


    一大早,郑父被惊了两回,手里的碗差点没拿稳。


    “……总之挺混乱的,我刚过来前,两人刚签了和离书。”搅动着碗里的豆浆,郑春苗憋了会儿还是没忍住。


    “本来明家也不肯的,可是明安也非要和离,还说自己不准冬枣近身,是块完璧……他手腕上的贞洁砂都还在,成亲这么久不肯圆房,明家也没理儿了。”


    桌子上静了下来,“……三个月了吧,他们俩。”


    小李氏一句话说的颠三倒四的,但无论如何,冬枣的脸算是被明家狠狠的踩到地上了。


    “昨儿晚上那事再加上今儿早上这事,简直欺人太甚,可要说她们犯了啥大错,倒也谈不上,族里也憋屈的紧,收回了明家租借的田地,今儿又准备商讨着修族规了。”


    冬枣围观了全程,没忍住放下了筷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要我说,修族谱有什么用?修来修去还是约束自己人!”


    郑秋穗讶异的看了她一眼,“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定村规呗!”总算碰到个愿意听她法子的,郑春苗精神了一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咱们村有二十多户外来户,租借族里的地不说,族里给的优待也不少,单说税赋都远远比旁的宗族低,倒是惯的她们蹬鼻子上脸了!”


    显然,这姑娘被气的狠了。


    “……这法子你跟族里说了吗?”郑秋穗奇怪的紧。


    郑春苗摇摇头,“我娘肯定又要说我胡闹……我奶……她这两天一直捧着一副卷轴看,日日里唉声叹气的,我也不敢扰她。”


    “什么卷轴?”郑秋穗随口问道。


    “是一位英姿勃发的女将军!”说到这个,郑春苗姑娘肉眼可见的振奋起来了。


    “身着盔甲,手持长枪,手上一枚碧色扳指……”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门外的一声打断了正沉浸式回忆的郑春苗。


    “……”众人转头一看,院子里陷入了片刻寂静。


    郑冬枣挑挑眉,笑着走了进来。


    “……坐下吃点儿?”郑秋穗面色如常。


    闻言,院子里的人回过神,翁婿两个下意识招呼起来。


    站在桌前,看了郑秋穗半晌,冬枣笑了笑,晨光下,她抬头看向天空,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胸中闷气一扫而空,她整个人看起来明媚了许多。


    “好,我听见林子里有蝉了,这几日摘蝉蛹去!”


    “走走走,那东西好吃!”


    说到吃,一旁的郑春苗赶忙出声应和,院子里的氛围又热络了起来。


    另一边,明家。


    堂屋里,劣质的烟草浓重刺鼻的味道氤氲着不肯散去,屋子里的人来回走动着,愁眉不展。


    见明安当真拎着包袱回来,明家两口子唉声叹气的,直往他身后看,却只见来的路上空无一人。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她郑家要和离,你就肯签字画押?”


    郑父急得直转圈。


    明安把包袱一把扔在炕上,自顾自的倒了碗水,皱了皱眉。


    ……这什么茶叶啊?太涩了……强行咽下后,明安放下了茶碗。


    “不是她郑家要和离,是我明安要和离,以前阴差阳错,嫁给了不该嫁的人,眼下有机会掰正了,我自然要回来重新选……还有,去给我弄点吃的来,饿死了甩个鸡蛋汤算了。”


    郑家两口子相互看了一眼,没接话,纠结道,“你不会还惦记着郑家的秋穗吧?”


    “我们本就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若不是郑冬枣横插一脚,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说什么惦记不惦记的?”明安理所当然喜道,“对了,如今你们总不能嫌弃郑家家贫了。”


    郑家两口子面面相觑,欲言又止,闻言有些抓狂。


    人家秋穗家如今是村里的富户,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人家嫌弃咱们才对吧!!


    “……哥儿啊,冬枣虽然性子软了些,可也算是良配,你……”


    你跟她和离了,就咱家如今在郑家屯的名声……


    明安皱了眉,“不是你们一直跟我说郑冬枣这不行那不好吗?如今这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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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穗绝不会娶你的意思!”郑父索性直说了。


    “爹你说什么呢?”


    “人家秋穗家有房有地,跟冬枣还是好姐妹,凭啥要娶你呀?”


    ……


    院外的杜家父子听到了堂屋里的争执声。


    “……明安真被休回来了?”明氏惊疑道。


    一旁的杜砚咬着唇没说话,他们昨天在郑家祠堂里丢尽了颜面,如今这明安又被休回来……


    “……姨妈她们真是,非要一天到晚说郑冬枣坏话,眼下可好,两人和离了……”


    明氏皱眉,“这个明安是个傻的不成?他爹娘跟他说郑家的坏话,是怕儿子跟自己不一条心拿捏不住,到时候怎么白拿郑家的粮食?”


    “……爹,得想想法子,再这么下去明家断了炊,咱们也得被轰出去!”杜砚急得直跺脚。


    明氏紧攥着手,“我知道!你小点声,你妹妹温书呢!”


    又能有什么法子呢?昨儿闹了那么一出,原本有意杜砚的人家都避而不谈了,眼下闺女刚参加府试回来,他们手里的银钱也几乎被掏空……


    “有人吗?可有人在啊?杜墨在家否?”


    院外,陌生的女声响起,屋子里的吵闹声停了,父子两个对视一眼,过去开门。


    门外的人眼熟的紧,是杜槐村人,杜家父子两个愣了一下,表情惊恐。


    见堂屋有人出来,明氏更是急得要赶人,“欠银等我们凑够了银子……”


    院外的人一愣,笑道,“今儿我可不是因这个来的,族长特意交代我跑这一趟,是来报喜的!”


    明家人也出来了,明家两口子眼下是愁云惨淡,看的院外的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跟这一家子沾上就没好事。


    女人心道晦气,这破差事怎么偏偏落到她头上!


    只怕赏钱也是没着落了,女人收了笑。


    “杜墨府试已中,眼下是童生了,今儿一大早衙役传话,让三日内前往县衙领取文书切勿遗漏!”


    院里瞬间静了下来,半天没回神。


    “……你是说,我姑娘考中童生了?”明氏颤颤巍巍的问道。


    “我,我我我妹妹是童生了?我是童生哥哥了?”一旁的杜砚喜道。


    院外的人点点头。


    院里瞬间沸腾起来。


    “……”童生又不是秀才,徭役一分未免,赋税半分未减,倒也不必这般……吧?


    不过这杜家姑娘小小年纪就能考中童生,焉知有朝一日会不会考中秀才,族里终究还是不想把人得罪死的。


    “族长说了,杜墨姑娘小小年纪考得童生,前途远大,为表族里的心意,欠银可免一半……”


    “哼!”杜砚打断了骂人的话,上下扫视一眼,目光倨傲,“少在这头充好人!赶我们出来的时候怎么说的?”


    “……瞧您说的,咱们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到底是一家……”女人陪笑。


    却在这时,西屋传来一声巨响。


    院里的人相互看了一眼,连忙冲了过去。


    掀开门帘,淡淡的香味散出,屋子里一片狼藉,黑色的墨汁撒了一地,砚台更是摔得四分五裂,杜墨脸色苍白仰躺在地上,只剩桌上的香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