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闻卿有两意

作品:《我是攻略病娇的黑月光(穿书)

    他早就知道他来了。


    王澄回忆着他方至凉亭时,谢玄琅不经意般扫来的目光。


    淡薄而随意,轻飘飘的一瞥,在他看来却无异于无声而轻蔑的挑衅。


    尤其是,阿陵正抱着他柔声哄劝。


    这样轻柔的语气,她都未曾对他使用过。


    阿陵性格太过自立,明明小时候还会要他抱,可自从后来长大些,便极少作诸小女儿态朝他撒娇,此乃王澄心中一大憾事。


    可如今谢玄琅不仅对她的撒娇视若无睹,还故意不曾早些告诉阿陵他已到此地,好叫他看到那副场景。


    这是他的报复,王澄心中笃定。


    谢玄琅在报复他那日不告诉阿陵他来访,在报复他问出那些话。


    思及此,王澄不禁冷笑一声,深吸了口气,他不愿在王拂陵面前失态,只好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里。


    王拂陵听见他的笑声,又见他竟直接转身走了,心底直接就是一个大写的“完了”!


    她阿兄何时对她是这个态度过?


    也不知他在这听了多久,若是来得早的话,那不就知道了那日她说的话全是骗他的?王拂陵这下子是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说了一个谎便要说无数个谎去圆。


    王拂陵欲哭无泪,连忙松手要去追王澄,孰料刚放开手便被拉住了。


    谢玄琅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修长的手指往上,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不同于动作的强硬,他眸中却漾着轻柔的笑意,像藏着把小钩子般,


    “娘子这便不在意我生气与否了?”


    王拂陵着急地看着王澄离去的背影,敷衍道,“我自然在意。只是我阿兄他……”


    “娘子可是要追上去与令兄解释,再次撇清与我的关系?”


    “自然不。”王拂陵试着将手抽出来,无奈他的手牢牢禁锢在她手腕上,她都挣红了也不见松懈,只得耐着性子道,


    “我已经骗过阿兄一次了,也算自食恶果,这次自然不会再骗他。”


    “二郎你松手罢,我去跟他说清楚,这也是你所乐见的,不是么?”她循循善诱道。


    不料谢玄琅却摇了摇头,面上笑容和煦,看着她柔声款款,似是引诱一般,“可是我现在更想拂陵你留下来。”


    “是否跟他解释清楚不重要,我只希望你留下来陪我,拂陵可答应?”


    谢玄琅这厮是故意的。


    王拂陵看着他唇角的笑容,忽然意识到了这点,他根本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希望她陪他。


    他只是不想她在这个时候去追王澄。


    他就是要这样羞辱王澄,他知道王澄有多在意她,故而刻意让王澄见到她对他百般示好。


    现在又阻拦她去追王澄,让他知道,亲眼见到那一幕后,最疼爱的妹妹也不会选择他。


    王澄此前就曾做过许多对谢玄琅来说称得上侮辱的事情,要说他心里没有怨气,王拂陵是不信的。


    可今天,他却要借由她来发泄这怨气。


    王拂陵突然冷静了下来,谢玄琅也慢慢松开了手。


    她是个聪明人,定然懂得他的意思,他要等她自己选择。


    正如王拂陵能猜到他的心思,他对王拂陵也并非全无了解。


    他知道她虽然总是一副亲和笑脸,实则内心也有自己的脾气。可她却为了他几次三番不顾颜面地讨好,他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是有独特的地位的。


    尽管不清楚原因,但他知晓自己现在的行为或可称作“恃宠而骄”。


    宠?骄?


    他在心中又细细咂摸过这些字眼,第一次体会到别人的重视带来的权利,尽管过去受到过更多人、更直白的追捧和赞美,但都不如来自她的放纵叫他觉得恣意。


    谢玄琅柔顺地垂下眼,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梦中那个为了她顶撞父亲,将她抱入怀中的小少年犹在眼前,王拂陵只纠结了一瞬。


    对王拂陵来说,家人一直是最重要的。而对此时的她来说,王澄已经是她所接纳的家人,她做不到在这样的选择中,眼睁睁看着保护她的兄长伤心。


    这一次,她无法让谢玄琅如愿了。


    “对不起,二郎,我先去看看他,待跟阿兄解释清楚,我便来陪你。”


    谢玄琅眼睫一颤,倏地抬眸。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将要踏出凉亭时,却听到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似冷泉撞玉般,


    “此时你若离开,便是心中无我,既然娘子心中无我,日后便也无需再来找我。”


    王拂陵回眸,无奈道,“我心中有没有郎君,难道你还不清楚么?怎好说这般重的话?我若是信以为真,二郎你难道就不会后悔?”


    谢玄琅表情淡淡,摇了摇头,“君子一言。”


    这便是不会后悔的意思了,但王拂陵是不会信他的。


    且不说那颗珠子表示他对她明明就是有好感的,就冲他这段日子跟她闹的脾气来看,他也不可能对她说断就断。


    年轻人,就是个嘴硬的犟种。


    王拂陵心累不已,但实在不好继续耗下去了,只留下一句“勿要意气用事,我回头再来哄你”,便去追王澄了。


    王澄除了离去时的潇洒外,已经尽量放缓了步伐,走出去一段距离后,他不禁回头看了又看。


    几番回顾都不见王拂陵的身影,他已经从一开始的委屈期待变成了失落心痛,难道他在她心里还不如谢二重要?


    王澄忍不住攥紧了掌心,随后又无力地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身后有人叫他,“阿兄!阿兄,你等等我呀!”


    王澄故作不觉,又慢慢往前走了两步,直到王拂陵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抓住他宽大的衣袖。


    “阿兄,你……”王拂陵喘了几口气,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面部表情,小心翼翼问道,“你生我的气了么?”


    “阿兄怎会生你的气?”王澄勉力牵起一个苍白的笑,眼角却泛着些红。


    完了,这比生她的气还要严重!


    “这不是你的错,怪只怪谢二心眼小过针尖,他对我积怨已久,定是故意那般,好教我看到,离间我们兄妹的感情。”


    他说着,眼泪如断线的玉珠般,不受控制地滚落。


    王拂陵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原书里也没写狂诞不羁的王三郎是个哭包啊!


    “阿兄,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与谢玄琅确实有些暧昧关系,那日只是想着你不喜他,才没有告诉你……”


    王澄握住她给他擦泪的手,柔美的桃花眼还泛着红润的水色,“阿兄不怪你。只是,你能与他断了么?”


    “这……”王拂陵移开目光,低声道,“抱歉,阿兄,我做不到。”


    她还要攻略他回家呢,断了可还行?


    王澄心里咯噔一声,什么叫做不到?


    难道她已经对谢二情根深种,覆水难收,以至于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意?


    他稳住自己又要汹涌决堤的眼泪,退而求其次问,“对你来说,阿兄和他谁更重要?”


    “自然是阿兄更重要。我们相依为命长大,阿兄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王拂陵答得毫不犹豫,王澄确定她说的是真话,又目光灼灼要她保证,“那你要答应阿兄,阿兄永远是最重要的,谢二在你心里永远也比不过我。”


    “这是自然。”王拂陵松了口气,这保证简直毫不费力,她将帕子递给他,“快擦擦,待会儿还要参宴呢,再哭脸上的严妆都要花了……”


    兄妹俩说着渐渐走远了,隔着一段距离,谢玄琅还能听见王拂陵不知说了什么,将王澄逗笑的声音。


    方才王拂陵离开后,他便悄悄跟在身后,这举动实在有失体面,他也不懂自己为何会这般行事。


    只是当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下意识跟在她身后了。


    公主府垂萝悬葛,假山嶙峋,流水淙淙,他毫不费力地找到一个两人看不见的角落藏匿,凝神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不放心。


    王澄又该如何诋毁他?


    他藏在一处假山罅隙中,果不其然听到王澄的污蔑之言。


    心眼小逾针尖?积怨已久?这便是在说他小性又记仇了。


    谢玄琅随手扯下垂到他手边的一支藤萝,回忆起王澄方才哀哀泣诉的狡媚姿态,他不禁冷嗤,


    “堂堂王三郎,竟装哭卖怜,狡作妇人姿态。真是靦颜无仪,颜之厚矣!”


    手边青青的叶儿扑簌簌落下,他这一番施为竟比秋风过境的威力还大。


    不过谢玄琅这话可真是冤枉王澄了,他可不是装哭。


    都是高贵的世家子,谁还没点骄傲的小脾气?若是可以的话,王澄也是不愿在王拂陵面前流泪泣诉的,他更希望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是强大可靠的。


    可无奈眼泪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至少王澄在与王拂陵有关的事上藏不住。


    王澄在与王拂陵一道回筵席的路上,回忆起自己方才失态的场景还有些讪讪脸热,故作自然地从怀中掏出一面鎏金小镜照了又照。


    王拂陵瞧见他的动作没忍住笑起来,“骗你的,妆没花。而且阿兄眼圈泛红的样子,瞧着是比平日里更俊美了。”


    男人爱美真是个好品质,她阿兄更是爱美人士中的佼佼者,她也乐意哄。


    王澄见她发笑,也自顾笑着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做忸怩姿态了,大大方方从镜中打量了自己一番,见确实无不妥之处,才放心地将小镜又揣回了怀里。


    两人一路回了公主府设宴的敛华殿,王拂陵目光随意扫过众宾,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与人交谈的王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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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晖与一个中年名士正相谈甚欢,手中白玉麈尾微动,言辞款款,皇帝姐弟俩也在旁笑看,俨然一副君臣鱼水的和谐模样。


    但王拂陵的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了那中年名士身上。其人生的俊朗不凡,自有一股拔濯超群的威严气质,但引她注意的原因还是在于他身旁的两个年轻人——


    只见谢玄瑾与谢玄琅并排跽坐于他身旁,兄弟俩皆是风姿特秀,当真是合了那句“谢氏双璧”的称谓。


    王拂陵见谢玄琅揣着手端坐,神态亦是格外乖巧温顺,不免好奇起那中年名士的身份。


    王晖恰在这时转头,瞧见他们,招了招手笑道,“阿澄,过来。”


    王澄带着王拂陵朝那处走去,刚一到席间,王拂陵就听到了他们彼此恭维的说辞。


    王晖:“谢公家中两位小郎真是容止出众,枉我等过去也曾为人交口称赞,如今方知珠玉在侧,叫人自惭形秽。”


    那名士却是捋须看了眼王澄,摇了摇头笑道,“明公此言差矣,三郎才真是芝兰玉树,年纪轻轻便独当一面,叫我等恨不生于自家庭院矣!”


    王晖闻言笑着看了一眼王澄,虽是摇头不言,眸中的骄傲却早已不言而喻。


    王拂陵从对话中听出这人的身份,想来就是谢玄琅的伯父谢奕了,他本应镇守在京口,没想到长公主的寿宴竟将他也请了回来。


    王拂陵有些意外,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原因。


    孰料下一刻,谢奕的目光落在了被王晖忽略的她身上,称赞道,“七娘亦是蕙质兰心,得女如此,王公好福气啊。”


    王晖只垂眸浅笑,“小女拙劣,性情又愚笨乖戾,恐难当谢公谬赞。”


    王澄一听这话就急了,正要开口帮她说话,王拂陵悄悄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算了。


    反正她也不在意她在这些人面前的印象,若是王澄为了她当众顶撞父亲,那她才觉得得不偿失。


    不料王澄还没说话,谢玄瑾却摇了摇头,温声道,“王公过谦了,七娘温柔可爱,断然不似公之所言。”


    王拂陵一愣,倒是没想到谢玄瑾竟会帮她说话,她朝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谢玄瑾颔首示意。


    谢玄瑾有自己的考量,他早就听闻王晖不喜七娘,过去还当是谣言,不料今日亲耳听见他如此不公正的评价。


    他自己就已觉得匪夷所思,更遑论他知道王澄定会想帮七娘说话,阿皎说不定也——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谢玄琅……


    ……虽然不知道阿皎为何面带微笑无动于衷,但他自觉于情于理他都是最适合说出这话的人。


    话音落下,果见王晖不再多言。


    司马藜方才一直笑着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交谈,此时见场面一时静默,便笑着打趣道,“大郎此言听上去对七娘倒是有几分仰慕?”


    谢玄瑾睁大了眼睛,他已经瞧见王静之由谢转怒的表情,以及阿皎微微拧起的眉头。


    正要否认之时,却听谢奕笑着问,“哦?竟有此事?”


    “不是这样,父亲……”


    不待他说完,便听司马藜对王晖笑道,“我瞧着大郎与七娘倒是天作之合,就是不知王公怎么看?”


    王晖拧起眉,今日第一次正眼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瞧见他眉宇间挤出的沟壑,王拂陵就心道不好!


    她这便宜老爹虽说是风流名士,骨子里的礼教规矩却是半点也没落下。


    瞧他现在的面色,该不会是在脑补她与谢玄瑾私下有了什么瓜葛吧?


    正如她所料,王晖乍听谢玄瑾为她出言时便已有些面色不好,他对自己的女儿如何管教与评判是他自己的事,这谢家大郎为何要横插一嘴?


    此时又见司马氏姐弟揶揄的目光,以及谢玄瑾通红的脸,还有甚么不明白的?


    他也是从少年人过来的,只怕这两人私底下已有私交。


    这鲜廉寡耻的孽女……


    王晖握紧了手中麈尾的玉柄,深吸了几口气,却正巧对上谢奕和煦的目光,心念电转间,他忽然意识到这可能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王氏虽势大,可王晖也明白,没有永盛不衰的家族。如今司马氏渐渐站稳阵脚,王氏已显倾颓凋敝之象。


    可陈郡谢氏却是门阀士族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谢奕父子手握重兵,前途不可小觑,而作为朝中新贵,谢氏子嗣不丰,想来又不易惹人忌惮。


    若是王拂陵嫁过去,促成王谢两姓之好,于王氏便是如虎添翼。


    想到这里,王晖缓缓放松下来,面上又挂起温润的笑意,和善地瞧了一眼两个小辈,“小儿女有意,岂有不应之理?”


    司马藜饮了一口面前的清酒,从容笑道,“既如此,我这个寿星便向陛下请旨,为这对有情人赐婚罢,教我也沾沾喜事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