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的脑袋在滴水

作品:《殃及池鱼

    两人见英语老师抱着教案赶来上课,先后从后门溜进了教室,大半个班纷纷转头看是谁闹出的动静。


    赵萧何靠着江池鱼的桌子极小声问:“你俩干啥去了?”


    “给我道歉。”江池鱼道。


    赵萧何气势汹汹地“哈”了一声:“搞啥啊,他不是给你道过歉了吗,我记得他不还哭了吗?”


    江池鱼在桌子上找刚才落下的笔,一转眼才注意到在赵萧何手上打转,他把笔抽回来,说:“你现在不觉得难为一个失忆的人很没必要吗。”


    赵萧何一手抓空,马上露出狠厉的表情,“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说失忆你还真信啊?”


    “不信。”江池鱼将心比心道,“他明显是瞎编的,但你怎么解释他最近开始做人了,说失忆说得通?”


    江池鱼以进为退让赵萧何怀疑起近来的所有事,来不及再去问他,台上的英语老师就叫他把卷子拿上去做参考。


    上课十几分钟,赵萧何就把重重疑问叠在了心底,江池鱼知道不主动提他也不会那么容易想起来。


    高一的军训持续了两周,周日休息,包括何来的一众人时不时趁着宝贵的体育课和午间去一旁看热闹,一看学妹学弟那么苦不堪言,他们的焦虑也就得到释放了。


    体育课上烈阳烁火,刚宣布自由活动的两分钟王雨洁就把自己和同桌的伞拿了下来,她和同桌打一把伞,把同桌的正版游戏周边伞给其他几人。


    “我去班长,你这伞哪买的啊,好萌啊。”


    树荫底下,赵萧何展开这伞眼都放彩了,王雨洁咬着冰棒吭吭吭地笑,“你又不玩这游戏,想要啊?”


    “肯定啊,多少钱啊,我冲了。”赵萧何丁点不拘谨地举着伞,走在王雨洁和她同桌旁边,何来跟江池鱼不打伞,跟在后面听她们聊天。


    “我不知道,多少钱啊富贵儿?”王雨洁问她同桌。


    富贵儿啃着另一半冰棒,说:“一两百吧,挺久之前买的了,贵是贵,但耐不住它质量也不好啊。”


    赵萧何差点喷在跑道上,“太坑了,但我还是想买一把,回头发我我去看看。”


    王雨洁请几人吃冰棒,买了三根,另一根给赵萧何,赵萧何说不吃就匀给了江池鱼和何来。


    一根可乐一根菠萝,何来拿着有杯脚的那截,难得有闲心散步,手机放在兜里没拿出来看。


    “用我这把啊,我这把抗造!”


    王雨洁把伞从脑壳顶捎下来,富贵儿立马抓着她上窜乱跳,女生把伞放在肚子前面使劲摇使劲捣,赵萧何直接看懵了。


    “你个泼猴!我要晒死了!”富贵儿像海豚一样跳脚,王雨洁也不闹了。


    她说:“这天也太热了,想想我们以前军训,那破基地是真的拉,我感觉就像校长几个人临时在那搭建的。”


    富贵儿大骂:“就是!还到处都是蚊子,晚上睡不着我们一宿舍的人都在那杀蚊子,杀到了凌晨三点,我们教官说我们是不是偷跑出去了,我特么倒想出去啊!山坡上都是坟场,一出去我们还不得从杀蚊子变成被僵尸杀!”


    “你们也杀蚊子啊?”赵萧何一惊,“我去,我们也杀,而且你们那是女生宿舍,我们这三四十个男的一屋,我一张鼻翼,操,那个味儿能酿酵母了都。”


    富贵儿人不大,但嘴这方面是真有造诣,“酵母团都好闻了,那是垃圾场,记得海绵宝宝里的垃圾场吗,差不多就是那样放大切入带特写的。”


    王雨洁说:“唉,主要是人多了不管咋样都臭,咱们就是宿舍条件挺闹心的,训练程度还是蛮轻的,就是站站军姿打打军体拳。”


    “他们不也是,一会儿又得休息了。”富贵儿朝人多的那头扬扬下巴,“好歹还能回宿舍吃零食呢,我们还不让去小卖店,一问矿泉水多少,我日了,五块钱,死人的钱你也赚!”


    何来三人在小卖店遇到王雨洁和她同桌,临时搭伙聊聊天。聊到现在,王雨洁突然想到身后的两人一直没说话,主动递话头给何来:“诶何来,你们那届是什么情况啊?也是去那个破基地吗?”


    “基地?”何来捏着最后一口冰棍,一顿说,“我们当时就是集训吧,还挺好玩的,能给同学包扎,我们还玩了真枪。”


    富贵儿忿然不服:“凭啥你们能玩枪!”


    何来想起十几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轻一笑道:“其他的就没那么好玩了,要背着被子上山,还要掰谷子,晚上闲了就看海湾战争录像,看完大家一起唱歌。”


    “老邓当时还唱了一首邓丽君的甜蜜蜜,唱得还怪好听,他说他年轻的时候的梦想就是上春晚唱歌,我们都笑他,笑着笑着就都哭了。”


    “莫名其妙的,不过现在想想还是很值得怀念。”


    江池鱼的眼睛一直搭在他脸上,这会儿他的目光和其他三人比起来,依然算得上风平浪静。


    何来说完,身旁的几人心各有想地沉默了一会儿,王雨洁吃完了冰棒扔进一旁垃圾桶,几人随着她扔。


    “我知道老邓挺感性的,没想到他前几年是这样的啊。”王雨洁砸吧嘴说,“你们就比我们早一届啊,怎么活动这么不一样?”


    何来微张着嘴,心觉分享得有点过了,马上灵活变通道:“学校每年想一出是一出吧,我们也还凑合。”


    赵萧何说:“这天是真热,我吃完冰棍更热了,他们还站太阳底下烤……说真的,我饿了。”


    富贵儿:“忍忍吧,还有两节课放学。”


    周四下午有两节数学连课,数学老师让他们考了一张卷子。


    这张卷子对最近的何来来说难度略小,周五公布了分数,他和王雨洁并列第一。


    赵萧何的语英成绩数一数二,只有理科稍差,但平均实力在130左右的分数,总分加起来已经能在年级上占据一个风光霁月的位置。


    江池鱼和他不愧是哥俩好,总分常常打得铢两悉称,毕竟高三六班是形同于实验班的存在,不光这两人,王雨洁、富贵儿也全是响当当的优等生,名列前茅,正当的名校候选资质。


    第一次周考,何来费尽全力得到一个不尽人意的结果,他能理解,这只是第一次,下一次他不会这么不小心。


    上周成绩出来之后,张烨第一时间联系了宁蔚和何东扬,何东扬不得了,一听当即就要来学校和张烨当面谈谈,要不是宁蔚吼他少管闲事,张烨估计就得蒙受何东扬唠叨个个把小时。


    然后何东扬就在电话里跟宁蔚吵了起来,整个办公室都听到了,说不爱听是假,这两人这么多年来吵架具有极高的艺术含量。


    宁蔚气了骂祖宗,心情好时便挑衅,骂何东扬向来只占上风。兴许听女人用犀利的言辞虐待一个男人是人类兴旺的真实原因,一个办公室的人活活听她们吵了半刻钟。


    周六何来回家才打听到二位干的光鲜事儿,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挖苦了俩人一顿,宁蔚被他说走神了,家里只有何东扬认认真真听他发火,听完还点头哈腰地切了块最嫩西瓜给他。


    “我呢?”当时宁蔚就这么无赖似的注视着何东扬,何东扬还自认没脾气地叹了口气,切了另一块递给她。


    “你就这方面自觉点。”宁蔚难得夸他不带讽。


    何东扬道:“过奖了,前老婆。”


    宁蔚翘着腿晃悠,眼瞅何东扬从冰箱里面抱出另一半西瓜,拿着根勺子坐何来旁边,胳膊顺时针一转,从正中间剜下来一块无籽鲜美的瓜肉。


    何东扬嘴里的瓜转瞬即逝,“你吃了,那这个就不吃了吧?”


    “……”宁蔚不屑地回头看手机,“嘁,贱人。”


    何来道:“我说的你俩真把我话听进去了吗?下次要吵去拘留所吵。”


    上周六何来收到了网上买的赔礼书,周日回学校就去307把书亲手还给江池鱼。正巧碰上赵萧何和另两个舍友不在,他刚从卫生间洗澡出来,发尾还湿得一绺一绺的。


    “书给你。”何来嘴里嚼着柳渐给的进口饼干,手里还捏着一块,递完书又伸手给江池鱼,“这饼干好吃。”


    江池鱼眼神在他指甲上划动,抬起眼说:“不吃。”


    何来没睬他,手一推就把饼干塞他嘴里,说:“不谢,好吃吗?”


    江池鱼的唇缝严丝合缝,但看见饼干一靠近,他就把嘴张开了,何来心感他这是完全没有排斥的意思。


    “好吃。”江池鱼舔走唇上的碎屑,说,“赵萧何给你的?”


    何来道:“不是,我们宿舍柳渐给的。”


    “赵萧何也有一盒。”


    “那估计是他们合计买的。”


    柳渐和赵萧何原本是初中同学,关系不错,先前赵萧何觊觎何来朋友圈就是借前一天刚叫上他的柳渐,不得不说,这招是真机灵。


    江池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还有事吗。”


    何来眼底净白写着“哥就是想找你玩”,清清闲闲地把手放在门把上,隔着门的对面就是江池鱼的手,“有事啊,你脑袋在滴水。”


    江池鱼走了几步把书放在桌子上,拿着肩上的毛巾擦了擦头发,走到何来面前问:“还在滴吗。”


    相处这么久,何来也该知道江池鱼是个有点在意细节的人。平日里,江池鱼就经常把额头上的碎发盘上去以防扎眼,要么就是用隐形发箍梳走余发。


    所以面对清晰露出脸庞和五官的他,何来习而不察了。他却间断性地忘了江池鱼剑眉浓眼的有多抢眼。


    汤烬俊得放肆,赵萧何也周正俊朗,但两人都敌不过江池鱼这样从客观角度正儿八经好看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