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朝为圣僧暮坠魔窟,始作师友终……

作品:《别管,贤夫自会为我辩经

    明烛面色兀地一变。


    他上前一迈,高大挺拔的身形挡住云萝,也隔绝了呼唤她的那道声音。


    “蠢货,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明烛垂眸盯着风盏,眼中的怒火几乎就要喷薄而出。


    风盏迟钝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九天玄女居然在老子身上下传声符!”


    “再有下次,你就不要活了!”


    “是!风盏知错!”


    “滚!”


    明烛赶走风盏,云萝走到他身侧问:“你为什么要阻止那位九天玄女同我联络?”


    “为夫怕你受她蒙骗,你以前不怎么跟她来往,若要联系,也需得等你恢复记忆时,再考虑是否与她见面,届时,为夫绝不阻挠。”


    云萝想了想,他这番话说得也有些道理。可若人家找她有急事呢?


    “别多想了。”明烛轻拍她的手背,然后握紧她的手,“要不要吃点东西?”


    云萝道:“我要吃雪霞羹,还有枣泥山药糕。”


    这两样点心难做不说,还很费功夫。


    “好。”明烛欣然应允,“我先送你回房,然后马上就去给你做。”


    殿内,云萝迈上二楼踏跺。


    适才明烛拉她上来时,她一心都在挂念被他粉碎的天机镜碎片,没有留心这楼阁上的物件。现在将他支开,正好仔细搜寻一番。


    这二楼同下头的奢靡雅致相比素净不少。除却正中挂着的两件喜服流光溢彩,其余物件都半新不旧。


    云萝慢慢逛着,竟见到玄周山上的许多旧物,有苍羽给她做的纸鸢,她初学字画时的废稿,还有她最喜爱的一把伞……都整齐安置在架格上。


    除了这些,还有许多她不认识也不属于她的东西,也许是明烛的。


    但他用得上女子束发的丝绦和簪子吗?


    还有农书医书不下百卷,纺车、织布机各一台,各类粮食瓜果种子若干。


    她抬手拍拍自己脑袋,怎么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身份。


    “怎么了?”明烛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云萝回头,见他手托瑶盘,正皱眉看她,一脸担忧地问:“头疼吗?”


    “我头不疼。”云萝干笑着摆摆手。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眉目舒展开,“那我们下去吃点心吧,尝尝我做的味道怎么样。”


    “好。”云萝笑着朝他走过去。


    行到一半,她脚步忽然顿住。


    目光所及是一柄双轮十二环锡杖。杖顶坐落两重莲台,莲瓣下分出四股金枝团成仗首,再往下是修长挺直的杖身,通体錾刻流云纹并几行梵文。


    金光沉敛,净莲慈悲,神圣庄严不可侵,直叫人望而生敬。


    云萝愣了片刻,回神问明烛:“这是谁的?”


    明烛道:“我的。”


    他语调平静,云萝却很激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还做过和尚?!”


    “嗯,做过一阵子。”


    云萝深吸一口气,眼前的这个人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那为何不继续当和尚了?”


    明烛目光落在她身上,停留许久。


    久到仿佛春花冬雪,星移斗转。


    久到她不得不自己开口打破沉寂,她忖度问道:“与我有关?”


    明烛“嗯”了一声,目光幽深长远。


    云萝转头去看那柄十二环锡杖,她曾看过一些佛家典籍,这十二环绝非一般高僧所能持用。即便是佛祖委派到去西天取经的得道高僧,践行所受赠的锡杖也不过九环而已。


    云萝心中大致有了答案。


    明烛曾经是个得道圣僧。


    而因她的缘故,他舍弃了佛门修行,甚至也正因此坠入魔道,从一位圣僧堕成魔尊,再后来被她以神魔联姻的名义骗婚,从而受困三千年……


    这梁子结的太大了。


    若她是他,冲出天机镜的第一件事必定就是杀了她。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有太多机会杀她,但他没有这么做。


    云萝静默无言,任她巧舌如簧,此时此刻一句话都不想说。


    明烛走到她身侧,执手笑道:“走吧,我们去吃点心。”


    二人走下楼,明烛拉开桌前的圈椅让云萝坐下。


    瑶盘轻轻落在桌面,上头左右两侧搁了两只精致器皿,鹿耳花口白云盏,碧玉莲瓣纹盘,分别盛放着雪霞羹和枣泥山药糕。


    明烛递给她一柄小勺,她接过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雪霞羹清甜丝滑,花多豆腐少,芙蓉花味余味悠长,满齿馨香。枣泥山药糕宣软可口,山药做的糕饼皮嫩嫩的,枣泥内馅的甜度正正好好。


    明烛一脸期待地问她:“好吃吗?”


    “好吃,真的很好吃。”云萝不吝夸赞。


    正吃着糕点,她脱口问他:“你不恨我吗?”


    闻言,明烛含笑不语,倒了盏茶推到她面前,倒的第二盏才是他自己的。


    茶烟袅袅,他隔着这帘略带苦味的清雾望着她。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恨天上日月,即便阴暗如我这般,也无法责怪她光芒灼眼。”


    他的声音清润悠远,像这团茶气飘扬到远方。


    云萝盯着他俊朗的脸庞看了一会儿,挪开视线没说话。伸手捧起茶盏,看浮顶的几片茶叶慢慢沉落到杯底。


    “我不舍得恨你。”


    他忽然开口,眼眸蕴上几分雾色,那双珊瑚半的瞳仁是蒙蒙的鲜亮,“可你却一直恨我。”


    她抬眸注视他,漆黑的眼眸陷入迷茫,“我恨你?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明烛呼吸窒住,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对不起她的事,是没有,还是还没有?


    踟躇间,听她道:“只要你不伤害我在意的人,我大概不会恨你。”


    闻言,明烛藏在袖中的手指不可控地颤动一下,锥心的绝望将他淹没,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她早晚会恨他。


    云萝突然想到更重要的事,没有留心他的异常,只顾忙问他:“对了,你见过我师父吗?他叫幽呈风,不知道他为何堕魔,听闻新堕魔都要去参拜你这位魔尊,那你有没有见过他?”


    “见过。”明烛没有隐瞒。


    云萝兴奋道:“真的!那我师父还好吗?”


    明烛道:“很好,幽呈风如今是魔族元老,德高望重。”


    云萝闻言既失落又开心,失落的是师父成魔,木已成舟,不可回转;开心的是师父在魔道也算混出个名堂来了。


    是非对错,正正邪邪,云萝现如今作为一个凡人无法也无心分辨。


    只要师父人还在,只要他过得好,云萝便也安心了。


    她已经知晓师父的结局,站在时光的这头,跳出当局者的身份来看,其实她和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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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可不必去幽冥海找师父了。


    但若要她此刻带着如今的记忆回去,她也无法对苍羽说放弃找师父。


    她还是想让那时候的自己见师父一面,同师父当面对质,听他说自己为何坠入魔道,听他亲口说过得好与不好。


    所谓当局者迷,应该就是这样了。


    师父暂且有了着落,那师兄呢,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云萝不敢开口问明烛,每次提及有关苍羽的事,明烛便像吃错药一样发狂,实在骇人。


    而且他也不会吐露一丝一毫,何必触这霉头。


    倒不如曲线救国。


    “我能见我师父吗?”


    云萝一脸热望地看着明烛。


    他无法拒绝。


    “他不在幽冥海,我这就把他叫回来。”


    “多谢!”云萝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不由真情实意冲他一笑。


    仿佛有千朵万朵的绚丽烟花在眼前一齐盛开,辉煌灿烂,明烛一怔,还在专注而虔诚地望着她的一双眼睛里,翻滚起烧灼的浪花。


    云萝垂下眼帘倒茶,她的眼睫弯弯翘着,嘴角的笑意也还未消散。


    明烛贪痴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倒完茶,双手捧到他面前。


    茶汤澄澈碧绿,无风,却因他紊乱的气息吹皱一捧滢潭。


    “以茶代酒,谢你。”


    云萝举杯齐眉,笑眼盈盈看他。


    明烛俯身过去,双唇先于手碰上洁白的瓷,鲜红的唇浸在绿茵茵的水中,若浮岚暖翠中掩映的半轮红日,温度高的摄人。


    同样鲜红的一双眼全程盯着她。


    他贪恋地啜饮碗中茶水,喝得一干二净。


    云萝蓦地一惊,捧碗的手被他抓着倾斜到直立。


    直到碗里再也倾倒不出一滴。


    但抓她手的手仍不肯松开。


    云萝一点点从他手中抽离自己的手,掌心、指节顺利出来,临到指尖,他兀地攥紧,一个用力,她整个人落到他怀里。


    “一会儿见到他,不许叙话太久,三日,本就短暂,你要多同我说话,多看我,多像刚刚一样疼我。”


    他的大手扣住她的脑袋,声音艰涩喑哑。


    云萝两只手抓了抓明烛的衣服,揪起一小团无力地握在手心,“我知道了,你放开我。”


    明烛听话地松开力道,一双手臂虚环着她。


    云萝从他怀里钻出来,后退一步,在他面前站定。


    “我师父大概什么时候来?”


    明烛道:“很快。”


    他不许外人进寝殿,故二人去画舫等幽呈风。


    云萝坐等,急切又情怯,心情很复杂。


    “我师父他不住在幽冥海,那他平时住在哪里?”


    见她坐立不安的模样,明烛正好也想同她说说话,便直言不讳地答道:“幽都山。”


    云萝顿了顿,幽都山同幽冥海隔山隔海,相距万里,凡人至少要走五、六个月的路程,而明烛说师父很快就到。


    师父果然出息了。


    说到幽都山,云萝隐约想起师父醉酒时提过几句,说那是座黑山,山上虫鸟走兽数不胜数,且那些虫兽全都是黑色的,什么玄狐、玄豹、玄虎……


    云萝想得出神。


    明烛提醒她道:“来了。”


    她急急抬眸,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登上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