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詹姆斯心理咨询档案

作品:《[综英美|冬兵]衔尾蛇Ouroboros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走廊的声音。雷诺的空间还是老样子,安静,光线控制得恰到好处,试图让人放松。我没坐下,习惯性地扫视了一下房间。


    窗户、门、可能的出口。旧习难改。


    “下午好,詹姆斯。”雷诺坐在她的椅子上,没起身。她总是这样,保持距离,减少压迫感。她知道我不喜欢那些。


    “医生。”我点了下头,走到沙发边坐下,强迫自己靠进那片树林。配合是过程的一部分,即使大部分时间我觉得这过程像在沼泽里跋涉。


    “感谢你抽时间过来。上次我们谈到你在陪伴一位叫做尤里的老人,现在情况如何?棋局还在定期开展吗?”


    “还行,有时会。”


    “你和尤里有进行更进一步的对话吗?”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医生。”真要命。


    “我的意思是,关于他的儿子。”


    “......没有。”


    “好的。”又在写。GOD


    “噩梦频率?”


    “.......”


    “詹姆斯,我在问你问题。”


    “我没有做噩梦。”


    “我们合作很久了,我能看出来你有没有在撒谎,詹姆斯。”


    “...我只是不想再讨论那种被淹死的感觉。”事实上昨天刚被从火车上坠崖的梦境惊醒,我不想谈这个。


    她把笔放下,“好的,那我们今天可以聊聊别的。”


    “我的一位新患者——伊莎贝尔·罗斯,在初次接受面谈时,提到你给了她我的名片。”


    OK,我知道这才是她今天真正想谈的。


    “是。”我承认。


    “能详细说说是什么促使你这么做的吗?根据她之前的描述,你和罗斯女士的接触非常有限。”她的语气很中性,只是单纯探究。


    “尤里提过她几次。”我开口,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


    “说她一个人,刚从波士顿搬来,好像…不太好。丢了工作之类的。”顿了一下,组织语言。“后来有一次去找尤里,顺路。看到她公寓门口堆着…东西。外卖盒子,纸箱书摞。窗帘一直拉着。”我描述着看到的细节,“她看起来…很疲惫。比上次在酒馆吃饭时更瘦。”


    “你观察到了她生活状态的变化和可能的情绪低落。”雷诺总结道。


    “…可能?”我迟疑地说,“尤里担心她。他说她帮过他,修网络什么的。人不错,就是…把自己关起来了。”这是尤里的原话。


    “所以,你是在回应尤里的担忧?”她问。


    “算是吧。”


    “仅此而已?”


    “...不然呢?”


    雷诺放下笔。“詹姆斯,主动向一个几乎陌生的人提供心理援助,这不符合你一贯的行为模式。我想理解背后的动机。”


    “尤里担心她。”我生硬地重复。


    “她给你留下什么印象?”她突然话锋一转。


    我皱眉,审讯般的节奏让我很不爽。“MIT毕业的…很聪明?尤里说她下棋很厉害,我见过一次,当时没人可以赢过她。”


    钢笔又轻点一下,“所以你欣赏她的智力,同时注意到她的创伤状态。”


    “我没说欣赏。”


    “但你记住了她的教育背景。”


    因为尤里炫耀般提了三次。“你到底想问什么?”


    “当我告诉你,罗斯女士接受了你的建议,来我这里进行了第一次咨询时,你是什么感觉?”


    ……


    “有点意外。”我实话实说。


    “她看起来防备心很重。不像会轻易接受别人建议的人。”


    “就像你一样?”雷诺反问。


    “…谢谢你的评价,医生。”


    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词句,“詹姆斯,帮助他人,尤其是那些我们能在其身上看到自身挣扎影子的人,有时可以带来一种代偿性的满足感,甚至是一种间接处理自身问题的途径。”说得很学术,但意思明白。


    我皱了下眉。“我路过,看见有人快淹死了,扔个救生圈而已。别搞什么心理分析。”我的动机没那么复杂,至少当时不是。


    “淹死。”她重复这个词,“你刚用同样的比喻描述过自己噩梦的状态。”


    操。陷阱。


    “谈话时间到了。”我抓起外套。


    “詹姆斯。”她叫住我,“帮助与自己相似的人,有时是自我疗愈的开始。”


    “她不一样。”最终我挤出这句话,“她只是…被世界坑了的普通人,没杀过人。”


    “你认为自己不值得用同样的救生圈?”


    “下周见,医生。”


    “时间还没到,詹姆斯,坐下。”语气严肃。


    好。好。认命地坐回去。


    “那么,扔出救生圈之后呢?你对罗斯女士这个人本身,是否产生了一些不同以往的感受?或者,接触的性质是否有任何微妙的改变?”她的问题很直接。


    不同以往的感受?我和她几乎没有以往可言。一起吃的那顿饭,大部分时间在听尤里说。她话不多,很安静。


    “没什么改变。”我立刻说。“碰见了就点头。在酒馆遇到尤里,她也在的话,就一起坐坐。仅此而已。”这是事实。我们没私下联系过。几乎。


    “在那些有限的、有尤里在场的互动中,你对她有什么新的观察吗?”雷诺追问。


    我想了想。“就还是…挺聪明的。尤里说起他儿子…□□真不想提这个…以前捣鼓电脑的事,她随口就能接上技术术语。”尤里没听懂,她很快又用简单的词解释了一遍。“有耐心。”我补充。虽然她自己看起来一团糟,但对着尤里,她没显出不耐烦。


    “一个在自身困境中仍能对他人保持耐心和清晰表达的人。”雷诺指出。


    “也许,而且,”


    我犹豫一下,还是说出来,“她最近和之前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第一次见她,她的不好都写在脸上。”我回忆着,“现在…她看起来还是累,更累了,出门次数更少。”


    “一种防御性的加强?”雷诺分析道。


    “可能吧。”我不确定,我只看到表面的变化。


    “詹姆斯,”雷诺的语气更认真了些,“你主动向一个你并不熟悉、但明显处于痛苦中的人提供了帮助。你对她展现出的特质…比如聪明、耐心,有所观察和认可。你注意到她状态的变化,并试图解读其意义。这些行为本身,在你过去的社交模式中,尤其是在涉及…潜在的情感联结方面,是相对罕见的。”


    沉默。我不能说她说得不对。


    “建立健康的社交联结,包括探索两性关系的可能性,是创伤康复和重建生活的重要部分。”她直接点明了,语气很专业,没有调侃。“你对罗斯女士的关注和初步行动,无论动机多么基础,都代表了一种积极的尝试——尝试走出自我封闭,尝试与他人建立有意义的、非任务导向的联系。这本身就是一种进步。”


    两性关系?这个词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我立刻否认:“我没想那么远,她只是尤里的邻居。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雷诺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帮助的起点往往是联结的开始,詹姆斯。不预设结果,但承认这种联结本身的价值和它对你恢复进程的意义,是重要的。你递出的名片,或许不仅仅是为她准备的救生圈。”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温和但洞察。


    “它也可能是你自己在试着摸索着,重新把握这个世界的一根套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