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暗子

作品:《病娇大小姐的驯兽法则

    “福公公,近来可安好?”


    西姜园中,一席暗纹缎黑袍挡住司寇若的去路。司寇若抬头见到那张脸,并不陌生,这是皇帝身边的贴身近侍福公公,一张菩萨团圆脸,正面带笑意地看她,她面不改色地乖巧问安。


    “天色将暮,司寇小姐,怎地到这西姜园来了?”


    司寇若有些讶异抬头,福公公从前是最慈善不过的人,今日语气听着却有些不耐烦。


    “若若今日为六皇子殿下庆生,宴席上喝多了些果酒,出来透气,一时迷了路。”


    “天色不早了,司寇小姐还是尽早家去吧!”


    “福公公,若若喝多了酒,想去前面亭子稍歇一歇,稍后便回。”司寇若唇色苍白,脸颊潮红,倒真像是喝多了酒一般。


    司寇若说完,便欲往那亭中去,福公公再一次拦住她,“天色不早,司寇小姐还是尽早家去。这西姜园,乃是陛下的私园,旁人不可擅入,如今你二人私自进园已是大罪,陛下怪罪下来,就算您是帝师千金,也担待不起。”


    风渊见状,直接把福公公拎起,福公公被揪住袍领,双脚离地,尖着嗓子训斥,“大胆竖子!胆敢在皇宫中造次,快把咱家放下!放下!!”


    司寇若原想着还要周旋一番,没想到还能这么解决,给了风渊一个赞赏的眼神。


    风渊得意,将福公公又拎高了些。


    司寇若步入亭中,虽能闻到些许气味,但非常微弱,并没有闻出什么名堂。


    看着那盘未下完的残局,她问,“我瞧这棋局甚是巧妙,福公公,陛下今日可曾和什么人在这园中对弈?”


    福公公仍被风渊拎着,走到司寇若旁边,他满脸愤色,并不回答司寇若的问题。


    “福公公,我想面见陛下。”司寇若给了风渊一个眼神,将福公公放了下来。


    重新回到地面,福公公正了正官帽,抚了抚衣袍,捡起他的白玉拂尘,又甩了甩袖子,他并不拿正眼看司寇若,目光朝向养心殿,满不在意道,“司寇小姐,陛下不会见您。”


    “为何?”


    “陛下日理万机,你一介女流,面见陛下,难道你还想干涉朝堂中事吗?司寇小姐,规劝您一句,还是尽早家去,免得惹祸上身。”


    司寇若想起多年前,皇帝祁兴曾问她,未来可愿做大祁第一位女帝师,那会她不过是一个三岁小女娃。


    如今她过了及笄,真正有能力和实力做个女官了,倒被说成是“一介女流”了。


    父亲仍在扬州查盐税一案,不宜节外生枝,司寇若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或许这其中有别的隐情。


    她深深看了一眼福公公,同风渊回家去了。


    从梧华阁那密室中出来,她便已经感到体力不支,胃中翻江倒海,硬撑着去那西姜园又探查一番。


    祁玄是真他娘的疯。


    刚出宫门,已是暮色四合,还未及回到帝师府,司寇若便倒了。


    她小小一只裹在雪色狐裘大氅中,唇瓣已失去了颜色,额头冷汗沁出,面颊潮红。风渊原跟在她身侧,她停下,拽住风渊那银色织锦蟒袍的袖子,而后便失去了力气。


    视野天旋地转,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风渊骤然惊惶的冰蓝色眸子,眉间火纹闪动。


    真好看。


    不愧是我司寇若的灵兽。


    ……


    风渊将其打横抱起,并未搭乘司寇府备在宫门口的马车。他怀中裹着司寇若,轻跃而起,稳而轻,紧紧护住她的胳膊却在微微发抖。几息,便回到了司寇若的栖月阁。


    兄嫂们在正厅中焦急等待了半天,不见马车回府,折铁已奔至宫门口去寻了几回。


    直至暮色挂起,栖月阁侍女秉月来报,“小姐已回栖月阁,”兄嫂二人才松了一口气,便又听秉月道,“将军少奶奶,小姐病倒了,快去瞧瞧罢!”


    侍女们端着水盆和汤药鱼贯而入,其他人请府医的请府医,喂水的喂水,叹气的叹气,踱步的踱步,只有风渊直挺挺地守在床边,像一尊沉默的石像,仅余那眉心的火纹时不时跳动几下。


    府医来了又走,侍女要给司寇若擦汗更衣,风渊和司寇河便被赶到门外候着。


    “还好只是高热,若儿此番未免太以身犯险!”


    秦昭云同九歌守到了后半夜,待司寇若醒转,才稍松了口气,语气中带了一丝责备,“那太子祁玄,如今已非等闲之辈,手段残暴狠戾,你明知是龙潭虎穴,怎么……”


    “若若没事,二嫂嫂,你快回去歇息,更深露重,别过了病气。”


    司寇河候于门外,听二人说话,未作言语。


    他见过妹妹于夜色中只身立于月牙梁顶,目光中露出泠泠杀意。只一句话,便叫月牙梁下血流成河,尸山血海,她连眼都没眨。


    那时的她,才十岁。


    司寇河虽也心疼妹妹,却不认为妹妹是个任人欺负的等闲之辈,“若若做事肯定有她的道理,指不定那太子自己也要扒一层皮呢。”


    “她想扒太子的皮,你做哥哥的不会替她去扒吗!”秦昭云嗔怒瞪他一眼,走了,司寇河赶紧赔着笑脸跟上。


    “九歌姐姐留步。”原应喊嫂嫂的,四下无人时,司寇若却仍是喊姐姐,九歌对此十分受用,笑意都温柔了几分。


    烧刚退去,司寇若还惦记着调查之事。


    有人欲图谋害她和司寇府,差点要了风渊的命,此仇她刻于心中,耿耿于怀,如今终于接近真相,她恨不能立刻拨开迷雾。


    “我想劳烦九歌姐姐,帮我查一个人,还有一个味道。”


    “凉凉的、有点苦的木头味道。”


    九歌擅易容之术,没有京城贵女的约束,行事方便,在江湖中的耳目众多,她想查个人自然是比司寇若容易。


    “你既已和太子祁玄当面对峙,还要寻那下棋之人,你已确定,祁玄不是幕后主使?”


    “祁玄如今有内力护体,我的灵力对他不管用。”


    九歌笑,“就算不用灵力,以若若的聪明才智,也能试探出来吧。”


    “九歌姐姐未免也太高看我了!”若若一把扑进九歌怀里,或许是生了病的缘故,声音都有些娇气,“现在还不能确定,或许和他背后的母家有关,至少,祁玄应该不知道这事。也或许,是皇宫里的其他人……”


    九歌将药端来,给司寇若喝下,也将今日秦淮安提到的“北漠狼妖”之事,告诉司寇若。


    他们都对所谓“狼妖”之事心知肚明,有人在秘密调查此事,故意不让司寇家知道,大概率已经怀疑到了帝师府,祭月礼遇刺,恐怕也跟此事有关。


    二哥是陛下亲封的镇北大将军,如今却连北漠如此重要的民情都未曾得到消息,可见这大将军的地位,不过是个空壳。那人能操控镇北军,此人权势和手段,都非寻常。


    所有线索千丝万缕,却仍是没有答案。


    “还是早些睡吧,身子是要紧的。”


    “嗯。”


    九歌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褪去了些,她拍了拍她的脑袋,便回房去了。


    虽是应下要好好休息,司寇若仍是未能好眠,夜里她总觉得冷。


    风渊守在她榻边,见她冻得发抖,想躺到她身边给她取暖,却又谨记着她说过的:男女授受不亲。


    于是他也学着她之前的模样,将火炉拿到榻边,又去自己屋中抱来了锦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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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半夜,婢女来替她擦了几次汗,烧倒是彻底褪了去。


    早晨,大哥派人送来了请太医院新煎好的药,那药还未端到司寇若院里,风渊便站起,“就是这个味道。”


    司寇若将信将疑,喝了一口,忽然清醒,“是李文渊!”


    下午时分,九歌亦传来消息,证实了司寇若的猜测。


    兵部侍郎李文渊,自幼患有隐疾,需要常年饮用定魄补心汤,以养护心脉。


    此汤以龙脑冰片为药引,这便是风渊所说的,“凉凉的,有点苦的木头味道。”


    李文渊其人,气质沉静,总是一副面色苍白的阴鸷模样,许是因为疾病的缘故,他在朝堂中从不与人高声争辩。


    但一介弱书生,能坐稳兵部侍郎的位置,已说明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李文渊,是前朝李太师之孙,其祖父在前朝乃是力主革新、对抗宦官和霸权世家的清流领袖,却也因太过刚直,被逼死于殿前。可怜李家,自此家道中落。


    好在李文渊祖母与前朝太后是手帕交,李家落难后,太后怜其孤苦,将年幼体弱的李文渊接入宫中抚养。


    李文渊自幼患有先天心悸之症,受太后垂爱,太医院为其开了一剂温补药方,定魄补心汤,常年饮用。


    祁兴逼宫上位之时,李文渊亦在其中周旋。


    听九歌讲这李文渊的故事,司寇若忍不住道,“李文渊祖父被皇帝逼死于殿前,太后却将其养在宫中,这位前朝太后,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九歌说,“确实不简单,可惜祁兴即位后,这位前朝太后便去了华云峰礼佛,没几年就病逝寺中。”


    “是父亲的手笔?”司寇若知道,父亲为了扶持祁兴上位,没少替他稳固根基。


    九歌摇摇头,“再猜。”


    司寇若皱眉,“总不能是李文渊?”


    九歌点头,“正是。李文渊恨前朝皇帝,逼死了他的祖父,害惨了李氏几百口人,但他也恨太后,太后将其养在宫中,不过是圈起来,想利用他来制约皇帝。新皇即位,他替新皇除掉太后,聊表忠心,也助自己站稳脚跟。”


    “你的意思是,李文渊效忠的,是皇帝?”


    “不好说,此人鹰视狼顾,居心叵测,恐怕他只会效忠他自己。”


    李文渊幼年时便亲眼目睹了一心为国为民、匡扶正义的祖父,被他忠心守护的国主逼死于殿前。


    在走投无路、命悬一线之时,太后向其伸出援手,年幼的他曾以为这是救赎,没想到却是另一种圈养和利用。所有的“垂爱”都标注了代价,要他出卖自己来交换。


    在李文渊眼中,所谓“忠心”,在上位者的俯视下,不过是鞋底泥。这钱权为上的名利场中,人、情与物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些为达目的,可以随意舍弃的东西罢了!


    二人沉默半晌,九歌忽然又记起一事,“可还记得,几年前,我与你大哥出征西疆?”


    “自然记得,那一战惨烈,若是没有九歌嫂嫂,恐怕平西军要全军覆没了,虽然最后清剿了胡寇,拿下了十余座城池,但平西军元气大伤,休养生息了许久。”


    “当时平西军辎重被胡寇精锐所截,我们向朝廷求援,苦熬七日,却只等来朝廷的推脱文书,你猜,那文书出自谁之手?”


    “是兵部侍郎李文渊!”这句话如同一颗沉甸甸的石子投入深不见底的湖面,闷闷的一声,望不到底。


    当年司寇若同太子结怨颇深,只当是太子手笔,并未细究其中细节。如今看来,还真是疑点重重。


    这番调查下来,虽然仍不知道背后主使是谁,但总感觉,有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