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频道里沉默了很久很久，纪暖都已经飞出百公里了，都没听见频道对面的人发出一个音节。


    安静得都不像风风火火的风暴了。


    “……有人吗？”


    Beta没沉住气，率先打破了沉默。


    等来的只有风暴犹犹豫豫的疑问声：“……你是B？”


    “你是说，你是那个内部会议上，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脸的B？那个把我们所有都指责了一遍——哦，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那个B？”


    纪暖：……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长的一串前缀？


    纪暖挠了挠头：“如果你是说那天线上会议的那个人，没错，那确实是我。”


    她苍白无力地解释了一句：“我没有想指责你们，只是觉得你们的论点都不太全面，结合一下就很完美了。”


    但显然，频道那边的女人根本没听她在叭叭些什么，自顾自地沉浸在“B竟然暴露了真实长相”的惊愕之中。


    被直接当做空气无视的纪暖，有种说不上话的无力感。


    “所以，这是你真实长相？”风暴很是怀疑，“你怎么会在联盟的舰船上？你怎么混上去的？”


    自从在舰船上见到纪暖的第一眼，风暴就把自己的记忆翻了个遍，愣是没能从记忆的缝隙中翻找出这张脸。


    ……难不成真是太普通了？所以她才没有印象？


    风暴仔细想想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


    整个舰船上的工作人员少说也有上百人，这几百号人她不可能每个人都见过。


    纪暖笑笑，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不是，既然要隐瞒长相，我就不可能暴露我的真实长相啊。”


    她有自信，身为联盟反叛者的风暴绝不可能拿着她现在的这张脸在舰船上大张旗鼓地搜寻。


    风暴听到这话撇了撇嘴，低声嘟囔：“真是老狐狸，也不知道藏着这么严实有什么用……”


    双方的频道并没有关闭，纪暖当然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由再次感慨风暴这让人又爱又恨的臭脾气。


    也许是感受到了频道那头的沉默，风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对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尴尬地在频道里疯狂清着自己的嗓子。


    她不断追问：“所以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混上联盟的舰队的？”


    那纪暖哪能告诉她。


    她笑眯眯地反问：“你这么关心联盟？难不成是想帮他们抓一抓防御系统，刻意套我话呢？”


    见B又要开始她先前的那一套怀疑论，风暴紧急打断。


    她可不想再被这种心思深沉的老滑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怀疑一通。


    风暴反手掐断了两个人的通讯，默默拉开了和对方的距离，一个人留在后面断后。


    纪暖透过机甲监控，看到风暴的小动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金乌的位置很快传送了过来。


    他们目前处于休整状态，和对方势力正面展开了一次冲突，但双方都处在试探阶段，没有伤亡。


    纪暖一边打开机甲所有的雷达设备，一边分心回复金乌的消息：【我们正在路上，我和风暴坦白了身份，预计还有10分钟的路程。】


    这句话也是给金乌一个提醒——不必再刻意帮她隐瞒身份。


    *


    大部队和金乌的小队迅速汇合，在一处隐蔽的垭口，纪暖抢先一步发现了藏在其中的小队。


    因为弗朗星雪地的缘故，金乌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机甲的颜色改装成了白色，完美地融入了雪地里。


    若不是纪暖修改过的雷达精准地捕捉到了某个一闪而过的信号，恐怕他们压根儿找不到金乌他们。


    风暴惊奇地上下打量着纪暖：“你的雷达和我们的不一样吗？”


    他们都没有捕捉到的信号，纪暖一台普通能源机甲做到了。


    纪暖：“我的雷达改造过，捕捉的精细度远超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那些。”


    风暴听得眼睛都亮了：“你自己改造的？金乌怎么没说你还有这个能力。”


    她操纵着机甲能源拉满，从众人头顶“嗖”得一下子飞过，迫不及待地跟在纪暖身边跟随飞行。


    纪暖默默朝左侧飞了一点，和风暴拉开了一些距离，免得双方的机翼打架。


    风暴哪里顾得上这么多，新奇的设备让她难得眼前一亮，飞行的注意事项早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帮我也改造改造呗，我的雷达是市面上流通的最好型号了，但是有些信号无法探测到，这上战场了还得了？！一下子就被对方拉开差距了……”


    纪暖闭了闭眼，将耳麦的音量调到最低。


    好了，一说到机甲改造，之前的仇啊怨啊都消散了，眼里只剩下对于改造的渴望。


    金乌不知什么时候介入了他们的频道。


    少年的大笑声覆盖了整个频道，连话多起来的风暴都被他突然爆发的笑声吓了一跳。


    风暴怒骂：“你干什么！能不能先吱个声！”


    金乌没什么诚意地道歉：“抱歉啊，我只是觉得你们的对话太有意思了，实在是忍不住。”


    要不是在机甲里，风暴高低得给少年的脑袋来一下。


    论年龄，金乌也是做她学生的年纪。


    纪暖妥协：“后面有机会我帮你改进如何？眼下我们得先把这一关过了。”


    风暴“嗯哼”了两声作为回应。


    风暴：“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金乌没有耽搁，向他们汇报起了现在的情况。


    “我们初步交过手，对方的实力和我们预想的差不多，打的也很保守。”


    “我们的前锋探测到对方驾驶着一艘小型舰船着陆，按照小型舰船的体积是不可能容纳下这么多居民的，我们推测他们并没有带走原住民，而是将他们统一安置在了某一处隐蔽的地方，并且隔绝了那里的信号。”


    纪暖抓住重点：“你怎么知道那里信号被隔绝？”


    金乌：“我们碰到了一名Alpha原住民，她和另外两人当时正好在外面，因此躲过一劫。”


    “她的身上有定位器，可以定位到居民们的具体位置，但定位仪失灵了，现下根本探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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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


    说着，金乌顿了顿，他扫了眼纪暖，缓慢开口：“原本我根据你的计划安排小队直接进攻的，杀了他们之后伪造成暴风雪，但现在看来必须要抓活的了。”


    风暴也表示同意：“看来需要费点功夫了……”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战术部的部长疯狂转动着大脑，一个初步的计划在她的脑海里形成。


    “或许，我有个办法，让这群人自己去秘密基地探访，我们只要捉住他们的信号，一路尾随他们就能找到人了。”


    金乌沉吟：“这确实是个办法，说来听听？”


    风暴：“伪造一封通讯，让晨光（小胖）传送到对方的频道里，就说……有人找到了那些原住民，正在发生激烈冲突，请求支援！”


    金乌思考了片刻，觉得有些不稳妥：“万一他们没有安排任何人员驻守，只是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呢？”


    也是一场小型行动，按照每个势力的人数来看，他们极有可能不安排人手，否则人员根本抽调不过来。


    纪暖：“那也不要紧，哪怕他们知道这是陷阱，也会担心是否真的有人找到了原住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足够让人提心吊胆一阵了。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他们不回援，也足够心神不定的了，那时也是进攻的好机会。”


    风暴赞赏地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道理。”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B，竟然有和她心思碰撞到一起的时候。


    金乌：“我这就安排给晨光……啊，那是灾厄，他来接我们了。”


    眼前悬停着一台陌生机甲，机甲上暗色的纹路被特殊的涂料覆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天神在其上篆刻的铭文，华丽却又内敛，两种完全相反的属性同时归结于其上。


    “那是灾厄的机甲‘刻痕’。”金乌向风暴和纪暖介绍道，“这应该是你们线下第一次见面吧？”


    纪暖觉得金乌的语气怎么听怎么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大大咧咧的风暴还没有察觉，动作极快地将灾厄的语音接入了频道。


    磁性且低沉的男声在频道里喂了两声，很快收到了金乌的回复。


    纪暖咂舌。


    每次听到灾厄的声音都要感慨一声，这样好听的声音如果去做配音演员一定非常有出路。


    灾厄：“临时基地已经备好了，可以准备降落了。”


    与此同时，身后跟随而来的七支小队一同收到了降落指令。


    所有人进行着一套标准化的降落操作，从关闭推进器到收起飞行机翼，每个人的动作都一模一样，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纪暖看着他们，忍不住开始怀念自己曾经的世界。


    金乌戳开和她的私聊频道，有些小得意地炫耀：“这是你从前和我提过的设想，怎么样？我完成的还算不错？”


    不需要指令，整齐划一地仿佛一个人操作，每个人虽然一言不发，但却都保持着同一种默契。


    纪暖不知为何心中激荡。


    “很不错，谢谢你，金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