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暖闻言一愣，她仔细回想着联盟的机甲情况，好像并没有赫蒂所说的啃食痕迹，并且那台机甲的受损程度也没有她说得那么严重。


    纪暖：“什么样的痕迹？”


    赫蒂气息微弱，但她仍强撑着精神回答纪暖的问题。


    “就是那种小虫子啃食木头一样的，边缘不规律，有些零碎，还有金属碎屑掉在边上。”


    她极力地回忆着他们两台机甲的细节，但寒冷让她的思绪有些迟缓，每说一句话都要停下来缓好一会儿。


    赫蒂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继续讲述着这一路的艰难。


    “我担心我们继续留在那里会遭到这种陌生的星兽攻击……”她的喉头滚动，发出轻微声响，“我只能扛着你先离开那里……”


    纪暖愣住了。


    她甚至能想象那样的画面——


    身形高挑的Alpha，被迫舍弃了赖以生存的机甲保护，将自己裹在厚重却依旧难以抵御严寒的防寒服中。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不醒的纤弱少女背在自己并不算宽阔的背上，少女压弯了她的脊背，深厚的积雪没过她的小腿，可她只是颠了颠背上的Beta，坚定地向前跋涉。


    她的身前是看不清道路的迷雾，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与危险之上；身后是无法退去的未知星兽的。


    Alpha除了前进别无选择。


    唯一的战友正毫无知觉地伏在她的肩头，生死未卜。


    深入骨髓的孤寂和绝望或许会让她抛下这些负担，可她依旧朝着前方坚定地迈着步伐。


    赫蒂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让纪暖安心点的笑容。


    然而那笑容映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只显得格外凄楚。


    “可我实在走不动了……只能找了个还算避风的石壁……”


    纪暖握着赫蒂的手用了些力，试图将更多的温暖传递给Alpha。


    “师姐……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的……”Beta的声音有些无措，“如果不是我及时醒过来，恐怕你就要死了！”


    如果换作纪暖自己，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她不会随便去救一个“累赘”。


    更何况这个“累赘”可能会害她死在这里。


    赫蒂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因为纪暖不遗余力地温暖她，现下情况已经好转许多了——轻柔地包裹住Beta微微颤动的指尖。


    黑皮美人笑得温柔，哪有半点平时作战时凶残的模样：“你是我师妹啊，我保护你，天经地义。”


    她笑笑，半开玩笑道：“不然回头出去，三殿下和老师不得扒了我的皮。”


    纪暖瞪了她一眼：“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她强行按下赫蒂的脑袋，让她的头能够躺在自己的腿上，舒舒服服地依靠着。


    耗费了太多精神的赫蒂闭了闭眼，强撑着神经的大脑也终于不受控制地松懈下来，眼前的黑暗让她的意识瞬间坠入混沌。


    临睡前，她听见自己的小师妹的轻柔地声音从头顶处传来，宛若哄她入睡的呢喃。


    “好好休息师姐，我们都会活下来的。”


    *


    纪暖看着怀里的Alpha陷入沉睡，面色立时从刚才的温和变成戒备。


    她调出系统商城，半点犹豫都没有，快速兑换了一些恢复体温的道具和设备。


    系统看着都觉得肉疼：【宿主，她又不是攻略目标，至于花费这么多积分吗？】


    虽说自家宿主现在也算是小有积蓄，但积分谁会嫌少啊！


    纪暖不欲和系统多掰扯：【她救了白明的命。】


    系统不解：【白明就是一具人偶分身，她并没有什么“命”的说法，哪怕她的身体毁了，宿主您也可以用积分重新再造一具，值得您投入这么多积分吗？】


    它看着积分的不断地流逝，宿主手中多出越来越多的C级D级道具，只觉得一阵心痛。


    纪暖什么都没说，和系统争辩没有任何意义。


    赫蒂救得不是一具空白的躯体，而是装着纪暖灵魂的白明，她甚至愿意为了这个认识不久的小师妹付出生命的代价。


    既然如此，纪暖又有什么理由不救她？


    她摸了摸赫蒂有些潮湿的保暖衣物，用道具简单的烘干之后，在几处要害部位改装了一些自发热装置进去——之后哪怕没有了热源，这些自发热装置也能保证赫蒂的体温正常。


    系统默默地看着她的举动，不免觉得委屈。


    【宿主，你对我真是越来越冷淡了。】它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细微的难过，【以前你还会叫我“统子统子”，现在你只会叫我“系统”了。】


    纪暖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住，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涌了上来。


    若不是为了防止系统察觉到异常，她都害怕自己会在当下吐出来。


    “你们……也会有情感？”她强咽下胸口的难受，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但她依旧没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显得不伦不类。


    【当然！】


    系统并没有察觉到她话中的不对劲，它对于这种细微的情感变化一如既往地不敏感。


    【我们可是划时代的高科技生物，你们拥有的我当然也拥有。】


    它嘿嘿笑了一下：【不过当然啦，我的情感系统还是不如人类的。】


    高科技生物？


    纪暖被它透露出来的信息说怔住了。


    她一直以为系统是类似于电脑或者人工智能的东西，没想到它竟然以生物的口吻称呼自己。


    这就和纪暖预想中的差上许多了。


    据她所知，在这个星际时代，并不存在任何一种类似于系统这样的生物存在。


    那么它到底存在于哪里？


    ……又或者，什么时代呢？


    纪暖觉得这或许是探究系统背后真相的突破口。


    她暗自将这个线索记下，并没有回答系统的自我夸赞。


    赫蒂的身体状况并不好，纪暖为她注射了恢复针剂之后，打开了从系统那里换来的卫星地图。


    周围迷雾笼罩，没有地图她们几乎寸步难行。


    这里并不适宜她们继续躲藏，虽然能规避不少寒风，但长此以往，她们的身体一定会承受不住这样的寒风。


    卫星地图上，系统贴心地标注出了纪暖所处的位置。


    她们一路被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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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裹挟，已经严重偏离了比赛场地划定的位置。


    这个位置……


    纪暖在地图上轻轻点了点。


    她记得在联盟看星球地图的时候，这一块是为数不多的居民区之一，按理说应当有一些房屋建筑之类的，但是她并没有看到类似的结构。


    如果房子被损害了，肯定也会留下碎屑残骸，但这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和无人区一样贫瘠。


    那些居民躲藏在哪里？


    不在地面，难道在地下？


    她这么想着，脑中灵光一闪。


    是啊，地下。


    常年被暴风雪肆虐的星球，如果生活在上面的人们想要找一处安居的地方，那一定是在地下。


    躲避严寒、规避风雪的好地方。


    周围一定有入口。


    纪暖想了想，背起昏迷的赫蒂。


    这一次，两个人的角色好像进行了互换，轮到她背着Alpha前进寻找生机。


    她拿着探测仪器，在广袤的雪原上搜寻着，地下传来的信号时有时无，但这正好证明了纪暖的推测——地下果然有人活动。


    Beta的脚步停在一处并不起眼的雪原平地上，深厚的积雪覆盖住地面，看不出任何端倪。


    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样平淡无波的雪面之下，是人类聚集生存的地方。


    她用手刨开积雪，原本应是漆黑土地的地面上却突兀地露出一块金属门。


    门的形状有一些简陋，但依然能看出是门的形状。


    把手、探测窗……该有的结构一样都不少。


    就是没有门铃。


    纪暖歪着头观察了一会儿。


    估计他们也不会想到这种地方会有陌生人前来拜访，甚至还精准地找到了他们藏在深处的入口。


    Beta蹲了下来，小心地托了一把后背上赫蒂的脑袋，避免她一骨碌磕在金属门上。


    她伸手敲了敲金属门。


    咚咚的声音被消解在狂烈的风中，半天都没有回应。


    纪暖不死心，又敲了敲。


    足足敲了十分钟之后，门那边才终于传来了细微的回应声。


    她俯身将耳朵贴在门上，果不其然听到了那头传来说话的声音。


    纪暖捞了把袖子，更有干劲了，抡起手臂哐哐一阵乱敲。


    那头不知是烦不胜烦还是做足了应对准备，金属门咔嚓一声应声弹开，然后便再也没有了动作。


    Beta顿了顿，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猛地用力将沉重的金属门向上拉开。


    随着她的动作，凛冽的暴风雪瞬间裹挟着冰粒倒灌入地下通道。


    一股暖湿的气流迎面扑来，形成一片白雾，模糊了纪暖的视线。


    她强迫着自己稳住心神，目光紧紧盯着金属门后的情景——闪着寒光的武器不知是老旧的能源枪还是生锈的刀具，正齐刷刷地对准自己。


    手持武器的人们脸上写满了警惕与戒备，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会敲门的人类，而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凶残野兽。


    “你们是什么人！”


    地下，有人用蹩脚星际通用语喊着，声线中带着一抹颤抖，仿佛深陷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