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姐姐。”


    宋砚初挣动了两下，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看清来人，顿觉得喉咙艰涩异常，哑声说道：“你回来了。”


    “你发烧了。”熊予安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他从床头柜的医药箱里找出温度计，用力甩了甩，声音有些冷酷的命令道：“抬手。”


    宋砚初从没见过这副模样的熊予安，这让她突然有点不安甚至莫名觉得有点心虚，一时半会怔愣住了，叫干嘛就干嘛，乖乖的任他摆弄。


    “38.9℃。”熊予安的脸色又沉了几分，递过来一被晾好的温水，“先起来喝点水。”


    宋砚初没什么力气，迷迷糊糊间，她察觉自己被轻轻的扶起，整个人半倚在熊予安的怀里，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的啜饮，温水缓缓流过干涩的喉咙。


    熊予安的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气，很干净很清爽。


    他拧了条湿毛巾，敷在宋砚初的额头做物理降温，温声嘱咐她再休息一会他去给她弄点吃的。


    熊予安抱着手臂看着砂锅里的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热气蒸腾。他也是第一次照顾病患，刚刚趁着量体温的间隙偷偷查了资料，网上说发烧的人要吃点好消化的，粥为宜。


    他透过眼前蒸腾的白雾，想到方才把宋砚初抱在怀里的模样，后背的骨头硌着他的胸膛，她轻的就像这雾，脆弱的一碰就散了。他又想到这段时间她忙前忙后脚不沾地的样子，每天回来的越来越晚，脸色越来越差。


    他觉得有点闷，还有点生气。一小部分是气宋砚初不好好照顾自己，更多的是气自己，他帮不上忙，什么都做不了，说好的守护他也没有做到。


    他盛了碗白粥端进去，宋砚初不想要人喂，但虚弱的手抬了几次都没抬起来，熊予安大手一捞，把人夹住，拿勺舀了送到她嘴边，起初她还想推拒，被熊予安瞪了一眼就老实了，乖乖张嘴。


    吃了几口宋砚初又不吃了，说没味道。


    “再吃两口，垫垫肚子，待会好吃药。”熊予安耐心哄道。


    但生病的宋砚初好爱撒娇，说什么也不张嘴，无奈，熊予安去厨房给粥里加了点白糖，好说歹说连哄带骗硬塞了几口。


    吃药也得哄，还闹着要吃小熊的蜂蜜小蛋糕。


    感冒药的药效逐渐发挥作用，宋砚初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熊予安看着宋砚初的睡颜，发烧的小脸红扑扑的，埋在蓬松的被子里，毫无防备。


    平时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生病的时候怎么跟个小孩似的，他想。


    熊予安看了半晌，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突然单膝跪在床头，一只大手覆上了她的额头，在自己的手背落下轻轻一吻。


    “晚安，砚初。”


    ·


    晚上熊予安几乎没睡，拧了毛巾反反复复给她擦手擦脸，然而就算是这样，半夜里宋砚初还是发起了高烧，一量体温，39.6℃。


    “姐姐，这样不行，得去医院。”熊予安把宋砚初叫醒，声音有点焦急。


    “不、不去医院……”宋砚初抗拒的往被子里缩，死死拽着被子不让掀开。


    “听话，我带你去。”熊予安手上用了点力，很轻松的把人抱了出来，裹上大衣，匆匆赶往医院。


    “怎么样，医生。”熊予安紧张的问道。


    医生：“没有大碍，病人是过度操劳导致的免疫力下降，要多注意休息。挂了水就可以回去了。”


    输液的时候熊予安坐在宋砚初的旁边，让宋砚初靠在他肩上。


    针头扎在宋砚初细白的血管上，犯了点青，熊予安心疼的捏着她的手指。


    宋砚初迷迷糊糊间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说想喝水，熊予安就拿着接好的温水，递到她嘴边，倾斜着喂进去。但宋砚初吞咽地很费力，哪怕熊予安倾斜得足够慢，还是有少许从嘴角淌下来，熊予安轻轻的把嘴角的水渍擦掉，嘴唇的触感十分柔软，带着高热，烫着了他的指尖。


    宋砚初咽下嘴里的水，小声地呢喃：“予安，谢谢你。”


    熊予安眼神一黯，抿了抿唇，道：“为什么要道谢？”


    “谢谢你照顾我啊，还让你那么辛苦，一晚上都没睡觉。”


    “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不需要道谢。”


    “哪有弟弟照顾姐姐的。”宋砚初轻轻笑着摇头。


    “姐姐，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熊予安语气变得有点暴躁，他的手抚上宋砚初白皙的侧颈，看着她的眼睛非常郑重而认真的说：“我也可以保护你，照顾你。”


    宋砚初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有点无奈，只好哄道：“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


    “姐姐，我说的是认真的。”他不让宋砚初敷衍，“我虽然变成人的时间很短暂，但是不代表我还是玩偶的时候就没有记忆。我告诉过你，每个玩偶都是有灵魂的，我从你三岁的时候就陪着你，我想永远陪着你、照顾你。”


    宋砚初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的悸动愈发强烈，她有点慌乱，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在，一道铃声救了她。


    是她手机的备忘录提醒，提醒她明天要盯着工厂交货。


    “明天我得去工厂。”


    “我替你去。”


    “可是……”


    “你在家好好休息，就这样说定了。”


    好霸道。


    宋砚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摸了摸额头，烧已经退了，但身体还有些乏力。床头的温水还是温的，显然是被人换过。她坐起身，刚想下床，卧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熊予安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平日里总是随意打理的头发此刻梳得一丝不苟，露出了饱满的额头，眉眼立体英俊，全然没了往日的少年气。


    他手里拿着一份早餐，看到她醒来，眼底立刻染上笑意：“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烧退了。”宋砚初看着他，有些惊讶，“你这是……”


    “准备去工厂。”熊予安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俯下身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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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常后，才松了口气，“我已经和张总监联系过了，现在过去对接一下细节，中午给你发消息。”


    他的西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领带打得规整利落，平日里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此刻线条分明，眼神锐利而专注，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专业。宋砚初看着他，忽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这样的熊予安，充满了魅力，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早餐是我煮的粥，还有你喜欢的小菜，清淡易消化，你慢慢吃。”熊予安的语气温柔，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吃完再睡一会儿，不要下床乱跑，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宋砚初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要走，忍不住喊住他：“予安。”


    熊予安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工厂的事……你要是有不懂的，随时给我打电话。”她看着他，眼底带着一丝担忧和叮嘱。


    “放心吧，我能搞定。”熊予安笑了笑，眼底满是自信，“等我回来给你报喜。”


    他转身走出卧室，轻轻带上了房门。宋砚初坐在床上，看着床头柜上温热的粥，心里暖暖的。她拿起勺子，慢慢喝着粥，味道清淡却带着满满的心意。


    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里，熊予安已经发来了好几条消息，都是关于工厂的准备情况，还有他昨晚整理的注意事项，细致到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可能出现的问题，都有对应的应对方案。


    宋砚初一条条看着，心里的担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满的安全感。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都把小熊当成是自己的玩偶，全然忘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他在飞速成长，甚至如今可以独当一面。


    中午的时候，熊予安发来消息，说印染工序一切顺利，色彩校准完全符合要求，面料的质感也很好，还附上了现场的照片和视频。视频里，他站在生产线旁，穿着西装，戴着口罩，正和技术人员认真地讨论着什么，神情专注，语气专业，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气场。


    宋砚初看着视频里的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下午的时候，熊予安又发来消息，说所有工序都已完成，产品质量完全达标，可以按时交付。


    傍晚的时候，熊予安回来了。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放在沙发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难掩眼底的笑意。看到宋砚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立刻走过去，俯下身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彻底退了，感觉怎么样？”


    “很好，已经没事了。”宋砚初看着他，眼底带着笑意，“工厂的事，谢谢你。”


    “再跟我客气我就要不开心了。”熊予安穿着一身西装跟她撒娇的样子好反差，宋砚初觉得脸有点热，但摸了摸不是发烧。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而温柔：“姐姐，不要总是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也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我想成为你的依靠，想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她点了点头，反手握住他的手，声音轻柔却带着坚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