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徐攸岚歪着身子看着姜婉宁新写的话本，倒是确实有几分意思，姜婉宁捏着衣角，坐立不安，一双眼时不时地看向徐攸岚，等待她的评价。


    “郡主。”画扇进来，低声禀告了李钰的去向。


    “还真不愧是父子俩。”徐攸岚听闻李钰将那敌国探子豢养在外，露出几分讥笑。


    “盯着吧，看看她有什么动静。”


    “是。”


    画扇退下。


    徐攸岚继续看完话本，姜婉宁写的这则小故事挺短的，区区几页便完了。内容也颇有意思，讲的是一个女子艰难和离的故事。


    “故事怎么到和离就结束了？”


    姜婉宁抬起头，眼底闪过一片茫然，“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写什么，且在许多故事中，这时候一般就是结尾了。”


    “母亲，我写的是不是不好看？”


    “手段幼稚了些，但胜在不落俗。”徐攸岚中肯评价。


    姜婉宁的和离故事中，妻子选择成全了对方那对所谓的有情人，靠的是夫君的良心。可在徐攸岚看来，能变心的男人，就不可能有良心。


    “多谢母亲。”姜婉宁舒了一口气，眉眼弯了起来。


    能得母亲这般评价，她极高兴。


    徐攸岚将话本还给她，鼓励道：“不错，想写的话，继续写。”


    姜婉宁抱着话本用力点头：“嗯嗯。”


    徐攸岚摆摆手让她去休息，接下来的几日，李钰每日报道公主府，徐攸岚每次都是翻来覆去的那一套怨天尤人的说辞。


    李钰逐渐有些控制不住，偶尔会露出不耐的神情。


    但还算聪明，不敢呛声。


    永宁侯府那边，李晟找了中间人，问了自己有意向的几家，结果都被婉拒了，那些人不是说家里已有婚约，便是说孩子还小不想过早议亲。


    气的李晟温和的假面都维持不住，“欺人太甚！早先他们不是着急与我侯府议亲，如今又说不想议亲了？”


    中间人垂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头却在想，这不是今时不同往日么？这些个想与侯府结亲的人家，各个高门大户不比侯府差，从前愿意，那是因为圈子里谁不知道郡主将这位三小姐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将来出嫁那必然是厚厚的嫁妆。


    但如今侯府陷入那般丑闻，传言还与这三小姐脱不了干系，谁家疯了，想娶这般搅家精回来。


    “侯爷莫急，三姑娘貌美出众，议亲不难，只是……”


    “只是什么？”


    中间人斟酌着语言，“或许可将条件放宽一些？”


    李晟拧着眉头沉思。


    他自然很清楚中间人话里的意思，也清楚李茉如今名声想嫁高门极其难。


    “那你说，宽到何处？”


    中间人立刻道：“有几个人选，禁卫统领林大人、御史大夫隆大人……”


    “这都什么人选，不行不行！”李晟刚听两个就不悦地喝止，“我侯府千金怎能嫁这些个泥腿子。”


    禁卫统领虽然官位不低，但林家根基薄弱，哪里配得上侯府？


    御史大夫就更是了，一群茅坑里的臭石头，这几日李晟在朝堂之上不知道被他们参了多少本，且这群人到处树敌，对他未来没有臂助不说，恐怕拉一堆仇人回来。


    中间人又说了几个，李晟一个瞧不上，这嫌弃来嫌弃去的，他也明白了，就是还得在勋贵里头找。


    但青年才俊都瞧不上李茉。


    “广昌伯最近有意娶位继室夫人，侯爷觉得如何？”


    “广昌伯？”李晟挑了下眉梢，沉思下来，“这倒是还行，只是他要娶继室？”


    “是啊，这位广昌伯丧妻几年了，一直未曾娶妻，如今刚松口想要娶一位高门继室，广昌伯家世代功勋，到这一代已经四代袭爵了，虽然伯府差了侯府一些，但三姑娘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不是。”


    最重要的是，这位广昌伯的姐姐，是大皇子的生母，贤妃！


    ——


    公主府。


    今日李钰没来，徐攸岚没人吐苦水了，有些无聊。


    便带着姜婉宁上街逛逛，正好，快过年了，给她置办些行头。


    琳琅阁。


    徐攸岚进门便被小厮迎上了专属于她的二楼。


    坐下之后，她指了指姜婉宁，“给她搭配个几身。”


    琳琅阁的人轻轻颔首，很快，一群穿着紫裙的少女端着托盘款款而来，她们如同仙女围绕着姜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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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不一会便将她换了个人一般。


    只见她身着天蓝色的云锦长裙，额头上缀着一抹水蓝色的宝石坠子，金钗之上镶嵌着颗颗晶亮的蓝色宝石，相得益彰，熠熠生辉。


    从前素净简单的姜婉宁被一打扮，端庄大气又华贵。


    侍女捧来铜镜，姜婉宁惊讶地捧着自己的脸，


    “母亲，这，这是不是有些贵重了？”


    却见徐攸岚稍稍点头，“勉强过得去吧，再换几套。”


    姜婉宁晕乎乎的继续去换。


    一连换了六七套，一套比一套华奢，徐攸岚每一套看过都是反应平淡，最后大手一挥，“全要了。”


    “全要了？！”姜婉宁连忙摆手，“母亲，就，就要一套就好了，我还有许多衣裳穿的，用不到这些。”


    徐攸岚霸道地将她的话摁下，“我说你用得到就用得到。”


    “……”


    “以后一季度送六套衣裳来，”徐攸岚吩咐琳琅阁的人。


    “是，郡主。”


    姜婉宁咋舌，一季度六套？！她哪里穿的过来哟！母亲对她这样好，她又何以为报呢？


    “少夫人不要有负担，郡主疼爱你，你高兴接下便好。”


    “多谢杨嬷嬷提点。”姜婉宁感激地点头，她会的。


    徐攸岚走下楼梯，刚要上马车，就听得前方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这是一处成亲队伍，她看了一眼有些眼熟，那似乎是侯府的人？


    “郡主，今日是李茉出嫁。”


    “嫁给谁？”


    “广昌伯为继室。”


    “那个年纪比李晟还大的广昌伯？”徐攸岚微微蹙眉，她倒没想到李晟心真狠，把亲妹妹嫁给一个能做她爹的人。


    而且，广昌伯的原配是被他打死的。


    不过，这一切与她无关了。


    马车与喜轿擦肩而过，风掀起了轿子侧面，露出哭红了眼的李茉。


    她看到了徐攸岚的马车，激动地喊了一声：“嫂子！”


    只可惜，在喜气洋洋的鼓锣喧天中，徐攸岚没有听到，马车驶远了。


    轿子中的李茉哭的更加不能自已。


    她抱着一把扇子，不住地念叨：“裴郎，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