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去la吧上课


    试衣间里的林非晚边脱衣服边回忆着，那有些发红的眼眶。


    难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还是她眼睛干涩？


    可她明明看到她回眸的一瞬，有些失落的表情。


    难道是因为自己精心准备的答案，显得两个人过于生疏？没有节目效果？


    上次开会的时候，陈知意就好像对那本营业手册很感兴趣。只不过当时林非晚急切表达自己的想法，忽略了。就是知道自己对营业不拿手，所以她才想拒绝的。后来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她不是也认同了么。


    难道是关于后续合作的问题？她当时只顾着不想把她的戏路框定，就努力地朝那方面回答。现在想想，连二搭都还没拍，自己就急于把人往外推，听着确实有问题。


    林非晚仰头看着天花板，歉意一旦产生，就如潮水涌来。但是采访已经做完了，话已经说出来了，没法再修改。这就是她跟陈知意的不同，陈知意大大方方，说错了也不怕。而自己工作了那么久，看起来高冷不在乎，实际却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拉开帘子的时候，她还在思考一会怎么哄小孩。


    “林老师！”


    陈知意一个飞扑，小小的个子把她怼在墙边。神神秘秘问道：“你收到白老师的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做采访的时候手机一直是静音的，下来就去换衣服了，根本没看手机。


    陈知意往外看了看，更衣室里没有人。


    “今晚，白老师要带我们去，酒吧！”她潮红的脸上闪着兴奋，喉咙涌动了一下，“我还没去过酒吧呢。”


    “啊？”林非晚愣了一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这张脸夺走，甚至没听清内容。


    太近了。


    还未开口，她低头先撞上了陈知意的眼睛。那是她见过最清澈的眼神，上一秒还红了眼眶，此刻却闪着兴奋与愉悦的光。


    高冷年上往日冰霜一般的面容晕上了一抹桃红，宁静的心湖掠过光的影子，泛起层层涟漪。


    陈知意懵懂地捕捉到一丝悸动，林非晚脸红了，难道她也没去过酒吧？！


    “那，你也不能喝酒。”林非晚拉起她的手臂，顺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正色道。


    “啊？”陈知意叉腰嘟嘴委屈道，“我想喝，凭什么？”


    后半句轻的像蚊子叫，生怕对方能听清。


    “即使你到了能喝酒的年龄，在外面的场合，还是不喝的好。太危险了，而且会有被拍到的风险，将来就成了你的黑料。”林非晚换回大人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吓唬她。


    “跟着你还有白老师，怎么会有危险？”陈知意觉得荒谬，抗议起来，“再说，喝酒怎么能是黑料呢。”


    “等会你喝醉了，语无伦次，五官乱飞，不就成黑料了。”林非晚狠狠白了她一眼。


    一想到那样的场面，陈知意叉着腰哈哈哈大笑起来。


    “还有，你白老师也不是什么好人，离她远点。”林非晚一想到过去几年白至简丰富的情史，眉心紧蹙。


    “啊？”陈知意有些出乎意料，她还是头一次听林非晚蛐蛐白老师。


    “唉，不说她了，我们走吧。”林非晚从她和墙壁之间挤了出去，抬手贴在自己脸上。


    幸而手背冰冰凉凉的，像夏日里冰镇的汽水，暂时缓解了燥热。


    ……


    夏夜的城市，天空并不是黑色。九点多的兰城步行街，依旧热闹非凡。


    拐过主街的小路上，没有熙熙攘攘的行人，路灯也暗淡了很多，像躲在灌木丛中的猫咪。


    白行简和林非晚不约而同地穿上了运动风的套装，为了看起来不那么引人注目。


    白行简点起一根烟，长长地吸了一口，林非晚靠着墙看她。


    路灯洒下的橘色光芒揉着烟雾，两个人年轻的像翘课的高中生。


    路的尽头，停车场的方向，走来一前一后两个剪影。


    一身小短裙的陈知意踩着细高跟，披散着淡金色的大波浪，上头绑着呼应裙子的黑色丝带，身后跟着黑白色套装的mani姐。


    像豪门小公主和她的……年轻后妈，迷雾袅袅，白行简眯起眼睛，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一部小妈文学。


    远远的，mani瞧见白行简手里的烟，伸出两根手指指指自己的眼睛，示意她灭了。


    “林非晚，白老师！”踩着小高跟跑起来有些不方便的陈知意，还是要跑。


    小街上的石板铺的不如大路，坑坑洼洼的。林非晚一个跨步，上去接过她的手。


    “别跑。”半是指责的语气里，林非晚扶稳了她。


    陈知意眼神亮亮地笑了，半是讨饶，卷着手心塞进她递过来的手掌，让她牵着。


    这不是很会营业么。


    “年下不叫姐……”白行简刚吐了半句，碰上mani冰冷肃杀的眼神，给憋了回去。


    “我把她从家里领出来的时候，答应她妈妈了，我过来看着。”mani双手交叠在胸口，一副工作指示的模样。


    “遵命遵命。”白行简站直身子拍干净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率先走了进去。


    酒吧的入口在一个服装店的里面，空空大大的水泥色室内没挂几件衣服，有些志不在此。


    走到最内侧，是一面金属色的墙。


    白行简熟稔地按下角落里的红色禁止按钮，墙体缓缓分开，伴随着隆隆的音乐声，闪着霓虹色的内部空间展示在众人眼前。


    林非晚皱了皱眉头，她手里的小孩一脸新奇，转着脑袋四处张望。


    进门的地方就是一个吧台，两个黑衣服的bartender正在和客人聊天，她们面前坐着四五个女孩。


    一个短发的小姐姐过来领她们往里走，穿过一个不是很大的舞池，舞池的另一侧应该是个DJ台。再往里走，散落着大大小小十几张桌子。


    一直到最里面，上了两三个台阶，整齐码放着几张巨大的沙发座。视野也很好，能看清舞台和整个酒吧的人。


    “白老师，伍姐让我带你们坐这里，她晚点到。”小姐姐很恭敬，低着头说话：“喝点什么？伍姐准备了酒，其他……”她看了一圈，一个商务精英，两个大学生打扮，还有一个，像是来过生日的小公主。


    “给她果汁。”林非晚几乎和mani姐同时说出口。


    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陈知意气的跺脚。


    时间尚早，酒吧里零零落落的人看着并不热闹，小小的舞池也是空落落的。


    mani看着周围的年轻人，有点后悔。


    林非晚脱了外套，一件不算露的背心，高高扎起的马尾，运动长裤。脸上的淡妆在昏暗的灯光下早已出逃，但露在外面的手臂线条和禁欲系的一张冷脸，绝对能让这里的每个人眼红心跳。


    再看看跟她并肩坐着的陈知意，一头金发，抬着那张标致玲珑的小脸东张西望，四处投去好奇的大眼睛，时不时跟非晚说上几句，捂嘴笑着。


    白行简倒像是回家一样，和周围的人都能说上几句，也不像认识的样子，整个人如鱼得水，这酒吧倒像是她开的。


    mani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能听到低低的赞叹，一时不知该不该高兴。


    她心里涌出三分怒意，这一切都怪……


    “mani，喝酒……吗？”白至简端来两个杯子，一脸胆大妄为。


    “叫姐。”送上门的罪魁祸首，mani以眼神‘抽’她却还是接过酒杯。


    杯子一离手，白行简有些志得意满，自顾自与她碰杯，一副所有事都留到明天再说的样子。


    林非晚以一种似曾相识的眼神看她，心里默默为老友叹了口气。


    这并非第一次陪老白去酒吧，上大学的时候，白行简爱上了一个酒吧老板娘，几乎夜夜泡在那里。不到两三个月，老板娘转让了酒吧人还回去结婚了。留下一句，欢场上的温言软语不必当真，老白自称断崖式失恋，夜夜喝到不省人事。


    那阵子林非晚都不敢把手机静音，一到夜里两三点，电话一响，她就只能爬出宿舍的墙，去把烂醉的白行简扛走。


    “姐姐，我真的不能喝酒嘛？她们都在喝。”陈知意忽闪着长睫毛，把林非晚的手捏在手心里求她。


    被打断回忆的林非晚直视着她眼神中的向往，一时间恍惚了。


    她要什么都给她！心里冒出从未有过的想法，她几乎就要答应了。


    “不行。”mani眯起眼睛，下达了禁令。


    还好有mani姐在！林非晚被当头棒喝，心中庆幸。


    陈知意有些气馁，本来妈妈是不知道她今晚的工作内容的，可mani姐的出现破灭了她最后一丝小希望。


    如果说只是喝酒，那陈知意长到那么大，真要想喝，她能想出一百个方法。也不过是觉得无所谓，这件事没摆在必做清单里。但白老师的三言两语让她觉得吃了大亏，一个年轻人没去过酒吧，一个演百合剧的女主角没去过la吧，这是要成为‘黑料’的。


    况且，林非晚也去。


    “所以。我们来做什么？”mani姐犹豫再三还是放下杯子没喝。


    “你别急嘛，现在还早，大家都还没进入状态呢。”


    白行简换上一张认真的脸，开始指点江山。


    “知意、非晚，你们注意看这里的每一个人，她们的神情动作，尤其是情侣。”


    “情侣？在哪里？”陈知意喝不上酒的苦恼，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你看那边。”白至简用眼神指了指角落。


    有两个长发的女孩子正在接吻，柔情蜜意，


    “哇……”


    后半句不知该如何接，陈知意少有的语塞，还好幽暗的灯光帮她掩盖了涨红的脸。


    “这，看电影不行吗？”mani姐怒意似乎又添了一分。


    “不行，要看真的。看她们的神情、动作。你看高个子那个，她想伸手搂她，但是克制住了，这里毕竟在外面。不过……”白行简拉长了声音，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等会再喝几杯，可能就忍不住了。”


    林非晚和陈知意交换了一个眼神，白老师，果然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