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对池妤开放的朋友圈，沈以牧发了很多条，但没有一条有效果。


    这让他生出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无奈，他只能求助秦文雯。


    秦文雯接到沈以牧电话让她去办公室一趟时，第一反应是惶恐不安。


    她上学时怕老师，长大了怕领导，挂断电话后在工位上酝酿很久才终于起身去找沈以牧。


    沈以牧手上的工作还有点收尾需要完成，看到她进来，头也抬一下，招呼：“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秦文雯惶恐地坐在沙发上对面，身体坐得笔直，全身戒备，脑子里把近一个月做的事儿都回忆了遍，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是昨天见当事人说错话了还是案件整理准备得不够充分？


    就在她绞尽脑汁回忆时，沈以牧终于忙完手里的事，走了过来，坐在她的对面，询问：“你最近和妤妤有联系吗？”


    秦文雯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但触及到沈以牧的目光，立马应声：“有的，有的。”


    “别害怕，只是一些私人问题想和你聊聊。”沈以牧也看出秦文雯的紧张，声音放缓了些，“什么时候联系的？”


    秦文雯观察着沈以牧的神色开口，“就星期三。”


    奶油咬破充电线那天。


    沈以牧没再说话，但秦文雯触及到他的眼神，立马懂了。不用他开口，主动往下说，“她约我去喝酒。”


    拒绝他的邀请，却和秦文雯一起喝酒。


    沈以牧听到这话很轻地蹙眉，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我朋友酒吧开业，她看到我朋友圈，就约我一起。”眼见沈以牧眉头越皱越紧，秦文雯连忙举手保证，“你放心，我朋友的酒吧很正规，没有乱七八糟的那些。”


    沈以牧不说话，秦文雯只能继续，挑着重点说，“她酒量不是很好，两杯就醉了，然后就......“


    她停顿一秒，瞥了眼沈以牧，飞快往下说，“说你是渣男。”


    声音小到沈以牧差点儿没听清。


    渣男？


    沈以牧靠在背椅后，深呼吸一口气吐出。


    他和池妤从恢复联系到现在，什么都没发生，连牵手都只有两次，怎么就莫名其妙背了一个渣男的称号。


    沉默，良久的沉默。


    价值几万的真皮沙发，秦文雯却坐得十分难受。她宁愿去跑法庭也不想和沈以牧闲聊。就在她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听到沈以牧问：“还有吗？”


    “也没什么了。”她努力回忆了下，池妤翻来覆去就骂渣男，没说其他，但为了不再刺激沈以牧，她决定省略，只说结果，“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她同意，最后被一个叫池扒皮的带回家了。”


    池扒皮？


    沈以牧拧眉不解。


    “我看池妤是这样备注的。”秦文雯小声解释道，“他自称是池妤哥哥。”


    沈以牧眉头放松了些。


    突然觉得渣男这个称号还是比扒皮好听一些。


    “谢谢。”沈以牧和秦文雯致了谢，“可以麻烦再麻烦你一件事吗？”


    “我和妤妤有点小矛盾，她最近不接受我的邀约，只能以你的名义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可以吗？”


    秦文雯有拒绝的权利吗？


    没有。而且她也迫切希望池妤和沈律师赶紧和好。


    “当然可以。”她立马拿出手机，找到池妤电话，打了过去。


    池妤接得不算快，几乎是在快要自动挂断时才接起。


    电话接起的一瞬间，秦文雯就按下免提，将手机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池妤手机充电，不在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静音没听到声音。她扯过充电线，接起电话：“文雯，这个点你不是在上班嘛，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秦文雯谎话章口就来且逻辑精密，让人挑不出出差错：“没什么，就是刚摸鱼找到一家不错的餐厅，想约你晚上一起去。”


    “是吗？”池妤信了她的话，来了兴趣，“不过今天不行，我已经和其他人约好了。我们可以改天去。”


    秦文雯继续套话：“谁呀？”


    池妤正趴在床上，大约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站了起来：“我学长。”


    昨天她就和学长约好了，不好爽约。


    秦文雯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男的啊？”


    池妤奇怪的看了眼手机：“你在说什么啊？学长肯定是男的啊。”


    秦文雯干笑两声，默默看向沈以牧。


    沈以牧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打字，【问她去哪家餐厅？】


    秦文雯立马开口询问。


    池妤虽然不理解秦文雯为什么要问餐厅，但还是说了。


    “云尚。”


    说话间，她走到化妆台坐下。


    这家餐厅秦文雯知道，以前和前男友约会的时候还有去过，约会圣地。


    她观察着沈以牧的神色，试图拉黑这个餐厅名声：“情侣餐厅啊，这家不太好吃吧。”


    “是吗？我没去过，不知道。”快到约定时间，池妤还没换衣服，她将手机放在梳妆台上，说，“文雯，我要化妆了，明天再和你约。”


    秦文雯没有立马回话，下意识看向沈以牧。


    沈以牧很轻地点了下脑袋。


    得到指示，她终于挂断电话，双手放在大腿上，拘谨地向沈以牧询问：“沈律师，我手上还有点事，如果您这边没有别的安排，那我先出去了。”


    语气中透露着小心翼翼。


    “没有别的事。”沈以牧客气而疏离地向她致谢，“辛苦了。”


    “您客气了。”秦文雯连忙摆手。嘴上这样说着，双腿却不断往外走。


    等出了办公室才终于松了口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和熟悉的朋友吃顿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以牧懂这个道理，但心里却无法平静。半个小时内走神三次，最后打开手机地图页面搜索律所到餐厅的距离。


    四十多分钟，不算远，下方页面甚至贴心地附有顾客的评价，一眼望过去几乎全是好评，说是小情侣约会打卡必去餐厅。


    “叮”地一声，他按下锁屏。没过两秒，再次打开，在联系人中找到池妤的名字，打了过去。


    手机铃声响起的一瞬间，池妤正在玄关处换鞋。她下意识以为是学长，便没有抬头，手指在手机上滑动两下。


    “学长，我已经准备出发了。”


    手机那边沉默一秒才传来声音：“妤妤是要出门？”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池妤心跳突然停了一拍，立马抬起头，看向手机。


    来电人不是学长，是沈以牧。


    这几天她已经在避开和沈以牧接触，没想到会误打误撞接起他的电话。她咬了下嘴唇，下意识的撒谎，“没有。”


    “是吗？”沈以牧声音轻缓，“我刚好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今天也不是什么重要节假日，怎么都赶在今天约她吃饭。


    她在心里嘀咕，吞吞吐吐拒绝了沈以牧的邀请，“我想在家休息。”


    手机里传来一声轻笑。沈以牧语气没变，“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


    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让池妤生出一种怪异感，但来不及多想，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她了，她糊弄两声后挂断电话。


    沈以牧看到被挂断的电话，气笑了:“小骗子。”


    中恒没有打卡系统，他起身，拿过旁边的车钥匙，提前十分钟下班。


    和秦文雯同一批的实习律师目睹沈以牧背影消失在公司后，随口感叹一句：“今天沈律师走这么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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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唔，”知情人秦文雯目睹沈以牧脚步生风的背影，小声回应，“赶着捉奸吧。”


    声音太小，旁边人都没听清。


    -


    周五晚的云尚异常火爆。池妤赶到餐厅的时候，外面已经坐了两对情侣排队等号。


    门口负责接待的侍应生核对过池妤的预约信息后，微笑着引领她进入餐厅。


    头顶是暖黄色的蜡烛吊灯，只有一层，不算明亮，但放在这样的环境却给人一种神秘而浪漫的氛围。


    学长陈枫已经提前到了，侍应生将池妤代入大厅角落位置后，贴心地为她拉开椅凳。


    池妤落座后抱歉地对陈枫笑了笑：“学长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儿堵车。”


    晚上七点，当外面的霓虹灯全部亮起，餐厅外的天台就是最佳拍照点，但陈枫预订得晚，室外的位置早在三个周前就已经订了出去，这个位置还是因为比较偏才没人预订。


    陈枫戴着一副黑色眼镜，文雅而秀气，听到池妤道歉，连忙摆手：“没事，我已经提前点好了。你看看还要加点儿什么。”


    餐桌上已经上了两道前菜，最右侧还摆放着一小束艳丽的玫瑰花，花瓣上还挂着露珠。池妤看了眼菜单，加了个甜品。


    两人有一年没有见面，陈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头，拘谨地搓了搓手，询问：“要喝点酒吗？”


    上次醉酒后难受的经历还历历在目，池妤连忙摆手拒绝。陈枫也没有勉强，点了两杯果汁。


    池妤刚上大一，进入社团时，陈枫帮了她很多，不过后来他毕业回老家后，两人除了节假日就没了联系。正好这次陈枫过来出差，便主动邀约她一起吃饭。


    明年就大四，兰茜和季思思决定考研，黄晶要回本地发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规划，但她却没想过毕业后要做什么。家里公司有池砚之担着，她不需要太费心，可是她又不太想考研。恰好，陈枫邀请她一起吃饭，她就应了下来。


    一来是想叙叙旧，二来也是想让他帮忙作参考。


    十分钟后，服务生开始上菜。炭烤羊排，芥末罗氏虾，牛肉手抓饭.....


    最后是池妤点的甜品——冰淇淋吐司。


    吐司是烤过的，刚端上来就闻到浓烈的黄油香，两个冰淇淋球是香草味儿的，上面还淋了一圈巧克力酱和坚果椰子碎。


    池妤别的菜没怎么碰，但对这道甜品很喜欢，小口小口吃着冰淇淋，将她的顾虑一起告诉陈枫，“学长，你觉得应该我考研还是毕业后找份稳定的工作呢？”


    陈枫是一个很好的倾诉者，他会认真倾听你说的每一句话，然后结合实际告诉池妤，最后让她自己做出决定。


    池妤把最后一口冰淇淋塞进嘴里，咬着叉子思索，嘴边挂有残留的冰淇淋也不知道。


    陈枫微微抬手，出声提醒：“小妤，你嘴角还有冰淇淋。”


    “嗯？”池妤回神，正准备去拿纸巾，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位置正对着大厅，能看到每一个进出的人。在看清他脸的那一刻，她下意识把手放在脸上，低着头躲避，可还是晚了。


    余光中，她看到一双黑色皮鞋不偏不倚地站在了她旁边。


    沈以牧目光从陈枫的脸上扫过，落到桌上的食物，最后停在池妤脸上：“在家休息？”


    池妤没想到说谎会被抓住，弱弱抬起头，假笑：“以牧哥，好巧啊。”


    她试图蒙混过关，可沈以牧根本不吃这套。沈以牧不接她的话，再次反问：“拒绝我的邀请，是为了和其他人约会？”


    “不是，我......”池妤下意识想解释，可一张嘴，脸颊多了一抹柔软。


    沈以牧伸手，轻抚着她的脸，指尖从她的嘴唇滑过，替她擦拭嘴角的冰淇淋，语气温和却带着占有欲：“我们妤妤长大了，是时候该履行小时候的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