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405已经开始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季思思和黄晶专业课得今天上午才能考完，两人一大早就起来收拾行李。兰茜则是因为家里远，要赶飞机，也早早起床。


    为了不影响池妤，三人动作都很轻，没有开顶灯，只用桌上的小灯。


    正收拾着，突然听到一道声音：“你们已经收拾好了啊？”


    声音含糊，带着明显的困倦。


    听到声音，三人抬头看向掀开一角，露出半个脑袋的池妤。兰茜化妆的手一顿，轻声问：“把你吵醒了？”


    “没有。”


    池妤还没完全清醒，打着哈欠，扒在栏杆上看了两秒，终于掀开被子下床。


    她家近，很多东西都可以等换季再联系司机送，所以没有要收拾的东西，完全可以空手回家。


    兰茜以为池妤只是起来上个厕所，没想到池妤洗漱完后直接坐在桌子上开始化妆，看到这一幕，她停下手上的动作，语气诧异：“你今天这么早就回家？”


    以往期末，池妤总是最晚离开的那一个，因为她每次都会睡到自然醒才回家。


    洗完脸，池妤清醒不少。她敷了张面膜，闭着眼脑袋靠在椅背后假寐：“不是，去中恒。”


    上次吃火锅的时候，她加了沈以牧实习助理秦文雯的微信，昨晚她就已经提前打探好，沈以牧今天上午没有其他事，会一直在律所。


    她和沈以牧两个周没见面，迫切想要见到沈以牧的心情促使她早起。


    黄晶已经收拾完了，坐在位置上抱着水杯喝了口水：“你不是下午才去找你们家沈律师吗？”


    池妤一想到等会就能见到沈以牧，嘴角流露出些许笑意：“这叫惊喜。”


    黄晶不理解，但还是配合地“哇哦”了一声。


    兰茜的小男朋友已经在楼下等她，她和几人告别后就率先离开。


    半个小时内，寝室里的人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池妤一个人。


    她不急不缓地护肤化妆，选了身适合的衣服才打车去中恒。


    这个时间正是上班高峰期，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愣是堵了半个小时才到。


    池妤不好空手去看沈以牧，所以下车后就先去旁边的咖啡厅点了一大堆饮品。


    咖啡厅可以提供送货服务，可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店内的咖啡机就没停过，更别说外送。无奈她只能求助秦文雯。她先是发了一张照片，随后直接发语音，语调上扬而轻快：“文雯，我买了很多喝的。你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可以下来接我一下下吗？”


    照片里是堆满整个柜台的包装袋。


    她和秦文雯年龄相仿，能聊的话题很多，关系还算不错。秦文雯回复很快：【马上。】


    大约过了六分钟，咖啡厅门打开。


    池妤下意识回头，看到来人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以牧哥，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看沈以牧身后的秦文雯。


    秦文雯注意到池妤的视线，扯了扯嘴角，尴尬地对她笑了笑。


    池妤用眼神谴责秦文雯。


    本来准备好的惊喜都没了。


    秦文雯感受到她的目光，无声地吐出“意外”两个字。


    收到池妤语音时，她直接点开了，声音传出来的一瞬间，没想到沈以牧也听到了。


    实习这段时间，沈以牧虽然不像其他律师一样严厉，甚至称得上是宽松，但她对沈以牧有股莫名的惧意。沈以牧什么都还没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就已经老老实实从昨晚池妤找她问工作安排再到现在在楼下买咖啡的事全部交代，不敢有一句谎言。


    沈以牧上前打断两人的眼神交流：“柜台上都是你点的？”


    池妤点头。


    沈以牧上前提过大部分包装袋，只留了一小部分给池妤和秦文雯。


    池妤和沈以牧走前面，秦文雯自觉落后半步，但两人的对话声却清晰地落入她耳中。


    “以后别买这么多东西。”


    沈律师的声音是她从来没听过的温柔，一度让她怀疑是不是上班上久了开始出现幻觉。


    “好。”尽管没有如逾期那般给沈以牧惊喜，但看到他的一瞬间，池妤心情莫名变好，声音也变甜了。


    说话间，三人刷卡进入电梯。


    电梯内空间有限，秦文雯没地方躲，只能缩到角落去。


    沈以牧双手不方便，池妤便主动按下楼层。电梯关上的一秒，她听到沈以牧说：“不是说下午去家里看奶油吗？怎么提前过来了。”


    “我刚好有空，顺路过来看看你。”


    池妤还不知道秦文雯早已经将她出卖。


    秦文雯低头喝着咖啡，心想：还真有人敢在沈律师面前说谎。


    她在心里默默给池妤竖起大拇指。


    “这样啊。”沈以牧装作不知道，语气遗憾，“看样子，我还是比不过奶油。”


    正低头喝咖啡的秦文雯听到这话差点被呛住。不敢相信沈律师居然还有这一面。会和一只猫争风吃醋。


    因为秦柯的缘故，秦文雯听他提起过两句沈以牧和池妤的关系，算是律所里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人。


    上一秒她还在偷偷吃瓜，可下一秒突然想到这个电梯就他们三个人，万一沈以牧事后想起她，觉得她碍眼怎么办。


    她后退半步，往背后冰冷的机器靠了靠，把脑袋低得更下去，努力缩小存在感。恨律所楼层太高，电梯上升太久。


    池妤嘴唇微张，想说“不是”但看了眼秦文雯，还是没好意思说。


    电梯里突然沉默。


    叮~


    煎熬的时间终于过去。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秦文雯脚步生风，拧着咖啡快步冲了出去。


    沈以牧落后半步，刚走出电梯，衣摆突然被人拽住。


    律所就在前方，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池妤看了眼门口，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很轻地说了句：“你比奶油重要的。”


    快速说完，立马放手，低着头大步朝前方走去。


    沈以听很轻地勾了下嘴唇，不急不缓地跟在她身后。


    正是上班时间，除了去法庭的律师，律所里的律师都在。


    有些是上次一起吃过火锅的人，一些是没见过的新面孔。池妤买得多，每个人都有份儿。她将咖啡放在前面的空桌上，把功劳全部分给沈以牧：“这是以牧哥......”


    说到这儿，停顿一秒，看向后面的沈以牧，又郑重其事地改口，“沈律师给大家带的咖啡。”


    认识池妤的，已经不客气上前挑选，有两个年轻的实习生却没动，只是好奇地盯着她看。


    秦柯正准备去法院，看到池妤过来，上前挑了热美式，喝了口，夸张地说道：“嗯，不愧是我们小妤妹妹买的，真甜！”


    油嘴滑舌地姿态将大家都逗笑。


    “好喝就多喝点儿，把嘴闭上。”


    说完，沈以牧将手里的咖啡放下，将池妤带进了办公室。


    他刚结束那个跨国案件，还没安排其他案子，不算忙，时间宽裕。


    池妤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霸占整个沙发，语气自然：“以牧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沈以牧准备招呼池妤的话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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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笑的点头：“要是无聊可以去家里逗奶油或者去附近商场逛逛。”


    “好。”


    无论是律所还是家里都堆满了零食，池妤从抽屉里拿了几样零食就带着耳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耳机声音很小，她能听到沈以牧键盘和打电话的声音。


    她昨晚睡得晚，起得又早，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只能站起身来，走动。


    沈以牧敲打键盘的手一顿：“无聊了？”


    “有点困。”池妤走到书柜前，本想找本书看看，但怕越看越困，又把书放下，对沈以牧询问，“我可以在律所转转吗？”


    “可以。”沈以牧手上还有点事需要处理，转而询问，“需要让秦文雯陪你吗？”


    池妤不好打扰秦文雯上班，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就随便转转。”


    沈以牧见状没再坚持。


    池妤出了办公室，发现大家都在忙着工作，看到她时，对她笑了下算是打招呼。


    她闲来无事，从会议厅走到茶水间。


    茶水间里饮品的种类很多，从速溶咖啡再到咖啡豆一应尽全。她摆弄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


    旁边有个小隔间，上面写着母婴室，中央还吊挂着一个无人的小木牌。她不想太早回办公室，敲了敲门，确定里面没人后，走了进去。


    没想到外面看着小，里面却非常宽敞，不仅有两个单独的母婴室，外面专门配有一个洗手池，旁边的护理台上还堆放着消毒烘干机，温奶器和一些一次性用品。


    池妤没见过这些，好奇地看了看，但没再上手。


    房间并不隔音，她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并没在意。但正准备出去时，却听到了一些谈话。


    一道女声传来：“诶，今天来给沈律师送咖啡那个人是谁啊？不会是她女朋友吧？”


    说完又自我否认，“不对，我记得沈律师没有女朋友吗？”


    池妤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


    她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只是房间隔音太差，外面两人的声音顺着墙壁就传了进来。


    外面两个年轻女人趁着不忙出来泡咖啡。短发女人听到这话，笑道：“你没听到她叫沈律师哥哥啊。”


    穿着小香风的女人想了想，池妤刚来的时候确实称呼哥哥，后面才改了口：“哦，是妹妹呀。”


    说完，又狐疑地看向短发女人，“你这消息准不准啊。我看她看向沈律师的眼神不像是妹妹看哥哥啊。”


    短发女人不喜欢速溶咖啡，手指在咖啡机上点了几下：“我问过了，不是亲妹妹，是好朋友的妹妹，所以才会多加照顾。”


    小香风女人听到这话，不死心地询问短发女人是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准不准确。


    短发女生没说消息来处，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能言说的眼神：“反正你只要知道这消息不会错就行。”


    小香风女人见状，信了，用胳膊撞了撞短发女人，凑过去，笑着询问：“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有机会啊？”


    中恒没有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规定，沈以牧年轻又多金，谁不想和他发展一段关系。


    “那你试试？”


    短发女人的咖啡好了，两人结伴说说笑笑走出茶水间。离得远了，声音变得模糊。


    外面安静下来，池妤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垂着眼，看不清什么神情。


    她现在很乱，脑子里全是刚才两人的谈话。


    是谁告诉他们的呢？是沈以牧自己说的吗？


    她心里不好受，鼻尖也有点泛酸。


    原来沈以牧对她的好，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把她当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