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婆！


    池妤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双手却紧握着方向盘，僵硬又机械地转头，与沈以牧四目相对。


    沈以牧靠在座椅后，嘴角带着淡笑，神色镇定，目光不偏不倚地与她对视。


    这种状态让她开始怀疑自己。


    刚刚吃饭的时候她喝酒了吗？好像也许没有吧，可她怎么已经产生酒后的幻听了呢？


    她指甲紧紧扣住方向盘，艰难地从嗓子里发出嗓音：“你、你刚才说什么？”


    沈以牧低垂着眼眸思索一秒后才想起刚才说了什么，于是，丝毫不顾及被听到的人是什么感受，毫无压力地又重新说了一遍。


    “老婆？”


    声音又低又沉，目光却深邃。


    池妤：！！


    又来了？！


    她有些庆幸她还在熟悉方向盘，没有把脚放在油门上。


    沈以牧见池妤呆呆地望着他，似乎才意识到这个称呼不太合适。恍然大悟般解释，“我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有些新奇而已。不过......”


    说完，他话音一转，目光从池妤脸上扫过，“妤妤，你在紧张什么？”


    语调没有变化，好像就是随口一问。


    池妤回过神来，脸上一片滚烫。她别开脸去，不敢与沈以牧对视，说话却是结结巴巴的：“没、没有啊。”


    紧张的池妤也很可爱。沈以牧眼里带着些许笑意，不自觉地开始模仿着她：“是、是吗？”


    池妤被沈以牧一声声“老婆”叫得晕了脑袋，过了两秒，迟缓地意识到不对劲。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地不可思议：“沈以牧，你学我？”


    在她心中，沈以牧一直是沉稳的大哥哥形象，怎么会干出学人说话的行为。以至于脱口而出直接喊了他的大名。


    沈以牧眉头微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怕真把池妤惹生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细语地哄着她：“是我的问题。妤妤，别生气。”


    他摸着池妤脑袋，顺毛似的，揉了揉，刚还咋咋呼呼的池妤瞬间被捋平了脾气。


    池妤学着奶油，用脑袋轻轻往他掌心的方向靠了靠，嘴上还硬邦邦的回应：“那就原谅你了。”


    沈以牧也乐意哄着她：“嗯，我们妤妤真大度。”


    好不容易将池妤哄好，这才开始重新研究怎么开车。


    油门，刹车，指示灯......


    沈以牧和她重新讲了一遍基础，就直接开口让她上手，甚至连拉手也不拉一下。


    池妤胆子也大，研究明白后，当真踩着油门往前走。她坐得笔直，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比在驾校时还认真。


    车是平稳往前开了，就是速度有点慢。有两辆电瓶车都受不了这个速度从旁边赶超了过去。末了还不忘转过头来投出一个鄙视的目光。


    直行没有任何压力，但前面快要左转，她整个人开始紧崩起来。沈以牧虽然没说话，但一直关注着她的情况，见状，轻声提醒：“没事儿，慢慢开，把弯转大一点儿。”


    这条路没什么车，给足了池妤发挥的空间。她重重点头，深呼吸一口气，将弯转得很大，但还是差一点儿就撞上路边的栏杆。这种情况下，沈以牧依然没有紧张，姿势都没动一下，嘴上还在不断安抚池妤的情绪，终于让她平稳转过弯。


    等车辆开始正常直线行驶，沈以牧幼师潜质再次上线，开启他的夸夸模式，：“好棒。”


    池妤还僵着身体，嘴里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再往前就是热闹的街道，人多车也多。沈以牧倒是不介意被后车滴几下，但害怕池妤受影响，委婉提醒：“妤妤，今天练得差不多，改天有机会再练？”


    “好。”池妤没有拒绝，立马靠边停车。


    开这十分钟里，比她第一次摸车还紧张。换回副驾驶，她终于放松下来，这才发现后背起了层薄汗。


    沈以牧坐回驾驶位后，重新调整了座椅，将车辆开到正常速度：“开得不错，有什么想要的奖励？”


    在他眼里，池妤不管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还有奖励。


    池妤眼睛一亮正准备回复，手机突然响了。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发现来电人显示是池砚之。出于心虚，她挂断了电话。发现半个小时前，池砚之就给她发了消息。


    池砚之：【你人呢？】


    池砚之：【几点了，送个东西送到现在还不回家？】


    池妤神色古怪地看着这条消息。


    她以前和朋友出去玩，太晚不想回家住酒店是常事儿，也没见池砚之发过消息询问，突如其来的关心是什么意思？


    怕池砚之又打电话，赶紧回复：【路上了。】


    打发完池砚之，她关上手机，重新把话题挑起来：“我想要什么，你都给吗？”


    沈以牧没去询问刚才的电话，也并不觉得她这话里有什么问题，甚至没有思索就给出了答案：“我有的，都给。”


    这还是池妤拿到驾照后开的第一辆车，心里总归是不一样的，只思索两秒，抿了抿嘴唇，试探性地开口：“那我想要这辆车，也可以吗？”


    沈以牧眉头微挑，看了眼池妤，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短暂的沉默，在池妤眼里就是拒绝的含义。


    “哈，你沉默了。你不愿意。”池砚之又发来消息，警告她帮小时内到家，不然零花钱减半。池妤一边应付池砚之，一边自顾自地说着，“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把你的小老婆送给我。”


    小老婆？


    沈以牧好笑地看了一眼池妤。他有时候挺想进入池妤脑子里，看看她这小脑袋瓜里都装些什么，怎么总是说些奇怪的话。


    “我什么时候说舍不得了？”他开车很稳，说这话时，“我只是在想这辆车不适合你。你要真想要，等你有时间，我带你去重新挑一辆。”


    他说这话时，和寻常说话时没什么区别，语气平静，好似不是要送池妤一辆车而是随手送了件不贵的小礼物。


    池妤从小就知道一件事，如果找池砚之要某样东西，80%会被拒绝，但是如果找沈以牧要的话，拒绝的概率只有1%，这也导致她在沈以牧面前开始变得得寸进尺起来。


    她转动着眼珠，开始使坏：“如果我一定要你小老婆呢？”


    车而已，从小到大，池妤想要的东西，他没有一样没有满足。


    他已经懒得去纠正池妤的称呼，点了点头，给出答案：“给你。”


    “哦~”池妤在某些事上脑子转得很快，此刻扬长了音调，找出沈以牧话里的漏洞，“你没否认这车是你的小老婆。”


    还能这么理解？


    沈以牧望向池妤十分目光无奈，但对上她得意的表情，什么都没说，只是宠溺地笑了一下。


    这让池妤更得意了，微微仰着头，眼睛亮得发光：“你看，你承认了。”


    要是秦柯在场，一定会瞪大了眼睛，拿出手机将这历史性地一幕录下来，人手一份发给律所每一个人，保洁也不能放过。


    居然还有人可以两三句话让沈以牧哑口无言，实在太难得。


    可惜见证者只有池妤一个人。她晃着脑袋，整个人都透露着得意。


    眼见池妤摇摇摆摆，动作越来越大，沈以牧这才出声提醒：“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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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妤立马端坐身子，双手放在膝盖上，还不忘给沈以牧递眼色，那目光就像是在说“你看，我乖吧。”


    看懂了她的目光，沈、职业、以、幼师、牧再次上线：“乖。”


    一路说说笑笑，沈以牧终于将车开到池妤家门口。池妤临下车前，扭扭捏捏了半天，终于问出口：“明天我还能来找你吗？”


    “去看奶油吗？”沈以牧说着，从车钥匙上取下小区的门禁卡给池妤，“我明天还要在律所加班。门禁卡你先拿着，等会儿我把密码发给你，你直接去我家就行。”


    “不是，不是。”池妤连忙把门禁卡推回去，眼珠转动着，支支吾吾地找理由，“最近不是考试周嘛，图书馆里不好占位置，我去你办公室复习可以吗？”


    “主要《西方法律史》太难了。”怕沈以牧不同意，连忙搬出他的课程。末了，还不忘拉着他的衣摆，“可以吗？沈老师。”


    池妤微仰着脑袋，说话嗓音放得低，可怜巴巴地望着沈以牧，整个人乖得不像话。


    沈以牧目光在池妤脸上停留很久，直到发现车窗外的动静，目光上移。


    池妤也跟着转回脑袋。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阴森森地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在他们车边。沈以牧贴了防偷窥膜，从外面看不清里面，而外面的人正贴着脸往里面看，试图看清车内的情况。


    池妤被突如其来的大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沈以牧方向靠去，要不是在车内安全带系着，估计已经蹦起来了。


    旁边沈以牧安抚性地拍了拍池妤的肩膀，随后按下车窗。


    车窗下降的一瞬间，池砚之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两人面前，从他角度看去池妤就像是缩在沈以牧怀里。


    他眼皮一跳：“你们在做什么？”


    以往池砚之在教训池妤时大多是无奈和嫌弃，现在骤然冷着脸，还是很唬人。池妤擅长察言观色，知道池砚之是真的不满后，默默坐直了身子，在他面前也变得乖起来：“我刚正和以牧哥说事，你突然像个变态一样，凑到车窗边，吓我一跳。”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池砚之的神色。


    池砚之从给池妤发完消息后，就一直盯着外面。他在五分钟前就看到沈以牧的车回来了，结果一直没等到池妤回家。


    他和池妤吵归吵，但总归是亲兄妹，心里到底是挂念对方的。而且在他心里，池妤就一还没长大的小屁孩，容易被骗。哪怕对方是沈以牧。


    他目光在池妤和沈以牧身上扫视几秒，确定两人真没其他事儿后，面色渐缓，但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到家了，还不下车。”


    “哦。”


    池砚之现在的神情像极了初中有一次她惹了事，池砚之冷着脸帮她解决问题后，教训她的表情。她也不敢在和沈以牧说什么，连忙下车。走了两步才想起没有和沈以牧告别，又回头冲他挥了挥手。


    晚上的火锅越到后面越咸，池妤径直去厨房倒水。她前脚刚到厨房，池砚之后脚也跟了上来：“你刚和沈以牧说什么了？”


    池妤古怪的看了池砚之一眼，大口将水杯里的水喝完之后才回答：“没说什么啊，就说图书馆位置不够，问他明天能不能去他办公室复习。”


    池砚之一听是这个理由，蹙眉，不满道：“家里书房位置不够大，还不够你复习吗？还有，沈以牧平时够忙了，你平时没事儿别去打扰人家。”


    池妤被念烦了，放下杯子，捂住耳朵，拒绝唠叨：“池砚之，你还没满三十，怎么像个老男人似的，话这么多啊。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


    说完怕他生气，顾不上去看他的神情，立马往楼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