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希雯是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身边没人。


    一回头，池砚之正盯着他妹妹和他好朋友的身影，若有所思。


    家族联姻这种事在他们这个圈子十分常见，她也并不反感。


    对于今晚池砚之的表现她还算满意，看在那一束捧花的份上，她愿意给池砚之一点儿小小的提示。她走到池砚之身边，与他共同注视着两人的背影，轻声开口：“你觉不觉得他们两......”


    说到关键的地方，微妙的停了下来。


    前方两人走过拐角，看不见身影，池砚之思绪被打断。他收回目光，自然接话：“更像兄妹？”


    因为从小和池妤不对付的缘故，家里父母没少说池砚之。有时候还会拉上沈以牧做对比，说沈以牧更像是池妤的哥哥。根深蒂固的思想让他一时间没转过弯。


    谢希雯：“.......”


    明眼人一看，两人就有情况，到底哪儿像兄妹了？！


    她想建议池砚之去看医院看看眼科，可只是盯着他侧脸看了两秒后，神奇地消气了。


    池砚之的五官更像他父亲，鼻梁挺拔，侧脸棱角分明，没表情不说话的时候会让人感受到压迫感，实际上却不怎么聪明。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并安慰道：没事儿，虽然池砚之人不怎么聪明，但这张脸可以让人忽略这一缺点。


    于是，她很快调整好表情，微笑着点头：“嗯，你说得对。”


    -


    沈以牧和池妤坐电梯直达负二层，但因为他停的位置偏僻，还需要走小段路。


    距离还有五米的时候，池妤一眼就看到那辆熟悉的沃尔沃xc90。


    就在这时候，沈以牧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手机，停住脚步，随后把车钥匙递给了池妤：“妤妤，你先上车，我接个电话。”


    池妤以为又是工作上的电话，没做她想，点了点头去接车钥匙。


    SUV的空间宽敞而舒适，车内是清新的白檀乌龙茶的味道，池妤乖巧地坐在真皮座椅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车内。


    所有东西都归纳整齐，后排也干净整洁，没有不知道放了多久没洗的衣服和脏兮兮的玩偶。


    打量完毕后，她不自觉把目光落到前面正在打电话的沈以牧身上。


    距离不算远，她看到沈以牧嘴唇动了动，接着就挂断电话，朝她走来。


    这么快就聊完了吗？


    正想着，驾驶位的门被拉开，沈以牧长腿一迈，坐了进来。


    “久等了。”沈以牧先是表达了歉意，随后伸手去系安全带，“回学校还是回家？”


    池妤明天早上还有早课，听到沈以牧的问话，回答道：“回学校。”


    最近气温下降迅速，她已经逐渐有了要赖床的趋势，要是回家还得提前半个小时起床，根本来不及。


    “好。”沈以牧回来这些天去过不少地方，对于回学校的路更是轻车熟路，甚至不用打导航。


    他启动完车辆后，顺口询问：“赶时间吗？我可能要先去其他地方一趟。”


    池妤听到问话，立马笑着回应：“不赶时间的，可以慢慢来。”


    她巴不得两人的独处时间可以再多一些。


    沈以牧开车停车场，汇入主路时，偏头看了她一眼：“可是我记得你们宿管阿姨订的门禁似乎很早？”


    池妤笑容一僵。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她。


    她第一次和沈以牧见面的时候，因为池砚之的警告，便随口胡诌了一段，没想到沈以牧现在还记得。


    正当她开始思考要怎么解释的时候，沈以牧先一步为她找到借口。


    “换宿管阿姨了？”


    沈以牧语气平静，就好似随口一说，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眉眼放松，那是在逗弄池妤时才会出现的神情。


    可惜池妤低垂着眉眼根本没发现，听到沈以牧为她找的借口后，立马重重点头：“对。”


    沈以牧逗完池妤，心情不错地勾了勾嘴角：“对了，你们陈教授已经回国了，从下个星期开始就是他重新为你们上课。”


    陈教授回国的消息他也是刚刚吃饭的时候才知道的。他现在工作上的事儿一大堆，其实不去学校做代教，能为他节约大部分时间，可他私心作祟……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见池妤一直在和谢希雯讨论这个季度新上的包包，便没有插话，到刚才才有机会告诉池妤。


    池妤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抬起头望向他：“啊。”


    声音拐了几个弯，语气里充满了遗憾，让人想不听出来都难。


    星期天的晚高峰，前面十字路口已经排了一长串的车辆，有些不耐烦的车主，使劲按着喇叭催促。


    滴滴滴~


    尖锐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让人厌烦。沈以牧顺手打开中控台的多媒体，找到里面常听的歌单。


    是一首舒缓的英文歌。


    沈以牧在温柔而平和的女声中，偏头看向池妤，询问道：“不喜欢你们陈教授？”


    池妤抿了下嘴唇，才说出一个中肯的答案：“也、也不是。”


    她都没有见过陈教授，更别说喜欢和不喜欢。只是她和沈以牧见面的时间本就少，每周最期待的就是周四，能和沈以牧见上一面，结果现在陈教授回来，一周也不一定能见上一次了。


    前面车辆缓缓行动，沈以牧踩着油门缓慢前行，刚好在最后两秒绿灯时顺利通过拥堵的十字路口。他并没有去看池妤，只是在心里把她的话重新翻译了一遍：“哦，那就是更喜欢我。”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完全没有考虑听到这话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池妤心跳猛地停了一拍，瞪大了眼睛盯着沈以牧。


    很快她冷静下来，知道沈以牧口中的“喜欢”不是她理解的那个含义。但是这句话从沈以牧口中说出来，让她莫名有一种秘密被揭开的错觉。


    她抿了抿嘴唇，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含糊着回应：“反正如果是以牧哥的话，肯定不会让我挂科吧？”


    沈以牧笑了笑没再回答。前面拐个弯，目的地到了。


    他将车停好后，留下一句“等我五分钟”就利落解开安全带下车。


    晚上温度又下降了几个度，一下车冷风就像是收到什么指令似的呼呼往衣服里钻。


    池妤目光一直跟随着沈以牧移动。看见他穿过前面两家服装店径直走向了一家花店。


    她眼里闪过一丝怔楞。


    为什么去花店？


    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沈以牧和花店老板交谈两句后，抱着一束花出来了。


    他气质清冷，晚风微微吹动了他的衣角，路边的路灯不算明亮，昏黄的灯光在身上笼罩成一层深浅不一的阴影。他单手抱着花，步伐轻快，画面美得像是精心拍摄的电影画面。


    可池妤却没工夫欣赏这一美景，而是心绪复杂地思考：这花是送给谁的？


    她并不认为沈以牧会送她花束。


    果然，沈以牧走近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将花放了进去。


    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动作格外轻柔，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这才看清花束整体模样。


    粉色的朱丽叶塔搭配蓝星花和小雏菊，整体颜色鲜艳而明媚，充满生机。


    她在心里酸溜溜的想：到底是送给谁的？把我送回学校后还要和其他人约会吗？


    咔哒一声，驾驶位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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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以牧坐上来后什么也没说。


    车辆一路缓缓行驶，只有轻柔的音乐声让车内不至于太安静。


    沈以牧本还想等着池妤开口询问“花是给谁的”但从他把花抱上车开始，池妤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虽然他在说话时，她也会回应，但一直低垂着眉眼玩手机，没有看他，语调也变得懒洋洋的，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从花店回学校的没有再堵车，沈以牧因为代教的身份录入了车辆信息，畅通无阻地进入学校，停在了女生寝室外的道路旁。


    哪怕心里不舒服，池妤还是有礼貌的进行了告别：“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解开安全带去拉车门。


    一秒，两秒。


    车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一回头就对上沈以牧含笑的目光。他声音带着些许无奈：“妤妤，东西忘拿了。”


    池妤下意识打开她的黑色托特包。包内空间很大，但她装的东西却不多，纸巾，手机还有一些补妆的化妆品。


    检查完一圈也没发现少了什么。


    沈以牧解开安全带，半探出身子将后座的那束花抱了过来，递给它本来的主人：“花忘了。”


    池妤看着面前突如其来的花束，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因为她从来没想过沈以牧会送给她的花，所以又愣愣地重新确认了一遍：“给我的？”


    音调明显上扬两个度。


    沈以牧点头：“嗯。”


    这次，池妤终于反应过来，双手准备去接花，却被躲开。


    她一脸疑惑地看向沈以牧。


    不是说给她的吗？


    沈以牧举着花，说：“以后和我出去，不许抢在我前面买单，知道了吗？”


    也不知道池妤在哪里学的坏习惯，居然学会了抢单。


    这种事他希望只发生一次。


    池妤不理解地噘嘴：“为什么？”


    “和女孩子出去，哪有让；你们给钱的道理。”沈以牧见池妤一脸地不服气，好笑地抬手用花束在她脑袋上撞了一下，“答应了，才能把花给你。”


    花束很轻，基本只有包装纸贴在池妤脑袋上，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摸了下脑袋。


    她其实并不赞同沈以牧的话，可是她太想得到那束花，最后还是乖乖点头。


    见状，沈以牧不再逗她，重新把花递给她。


    她一脸欢喜地将花抱住，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花瓣后问出心里的疑问：“为什么突然送我花啊？”


    方才吃饭时，池妤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现出对那束花的喜欢，但从进包厢眼睛有意无意扫过那束粉玫瑰好几次，也许其他人很难发现，但沈以牧的余光一直关注着她，自然注意到。


    池砚之送的那束玫瑰多且重，并不方便池妤放在学校里，所以他挑了束小一点儿，更适合池妤的花束。


    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别人有的，你也会有。”


    说这句话时，他的目光坚定而沉着。


    池妤刚才还下垂的嘴角瞬间上扬起来，一双眼睛也变得亮亮的。她抱着花束，下意识凑过去嗅了嗅，淡淡的花香萦绕鼻尖。


    明艳的花束衬得她更为明媚。


    刚还准备离开的人，现在也不急着回寝室，只是抱着花一瞬不瞬地盯着沈以牧看。


    她的目光干净而炙热，就好似整个世界只看得见沈以牧一个人。沈以牧被她的目光烫到，滚了滚喉结，看似冷静地询问：“看着我做什么？”


    池妤嘴角弯弯：“以牧哥，你真好。”


    一瞬间，沈以牧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虽然话是好话，但是在他耳中听来却莫名觉得有些别扭。


    好人？


    他这是被发好人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