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作品:《向婚约对象提出解约失败后

    林蓓蓓的微信消息后面,还附了一条微博链接。


    乐知许光看链接标题,就明白了风暴是从哪里来的了。


    兰黎月。


    切片视频是在时装周现场。


    一个知名街拍博主偶遇了兰黎月,笑着打趣说一定给他拍出人生照片。


    镜头里的兰黎月穿着超季新款,依旧是纯粹的少年气。


    装货。


    乐知许心里鄙夷,点开倍速看视频。


    在博主把拍好的照片给他看,并玩笑问他算不算人生照片时,兰黎月回答——


    “能给我拍出人生照片的,只有一个人,不过嘛,她现在不乐意拍我了。”


    评论区炸开了锅。


    【啊啊啊哥哥怎么了?看起来好委屈!】


    【是谁!是谁不愿意给我们黎月拍照!】


    【不乐意……该不会是上次截图那个吧?】


    很快,一条被顶上热评的爆料出现了。


    【应该是那个乐XX。他们是高中同学,不过不是同一级,按理说没什么交集。】


    乐知许的心一沉。


    兰黎月绝对是故意的。


    什么人生照片,还特地说“不乐意”。


    含糊其词地发言,简直是往油锅边撒了一把水。


    噼里啪啦的烦躁让乐知许把手机屏幕摁熄。


    想了想,她又切回小号。


    转发“宝宝锦鲤”的许愿博。


    【拜托了,能不能马上让LLY爆出点丑闻,也不需要塌房这种程度,让他焦头烂额别再发癫就可以。】


    还是玄学让人冷静。


    乐知许退出微博,将手机扔在沙发上。


    一抬头,才发觉浴室的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兰虞周打开浴室的门,从氤氲水汽中走出来。


    他穿着和她同款的杏灰色浴袍,上面依旧是领口微开,隐约露出胸口结实的线条。


    没有吹头发,带着湿意的刘海垂在他额头,让他偏凌厉的轮廓,柔和了几分。


    里间并未关门,乐知许本是愁颜不展,此刻见此风光,不由直愣愣盯着他。


    兰虞周便走到门口,敲了敲敞着的门:“我可以进来吗?”


    乐知许露出一个勉强地笑:“当然。”


    “怎么了?”他走到她旁边,声音带着沐浴后的微哑,“心事重重的?”


    乐知许张了张嘴,那个名字在舌尖滚了一圈,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她并不想跟他提起兰黎月。


    一方面,兰黎月的存在本身,对兰虞周而言就是毒刺一根。


    多年前两人被抱错,兰黎月成为兰家风光无限的唯一少爷,享受了万千宠爱。


    最好的资源,最好的教育,落在他身上,足足十八年。


    即便如今被送出兰家权力中心,甚至“流放”去娱乐圈,却依然风头无两。


    时尚的宠儿,粉丝的宝贝,连镁光灯和摄像头都偏爱。


    但兰虞周……


    兰父兰母发话舍不得养了十八年的假儿子。


    却忘了兰虞周在养父养母那里,已做了十八年的被无视的儿子。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乐知许自己。


    那段在父母授意下,刻意接近兰黎月的时光,是她最狼狈的回忆。


    为了靠近他,她被迫被父母送到平城,和爷爷奶奶住。


    为了追赶他,她被要求跳了一级,才勉强成为他的同校。


    她只是鹌鹑,但他们却要逼迫她变鹤逐月。


    青葱岁月里,她也只被爷爷带着去过兰家寥寥几次。


    初见时,兰黎月还是正常人。


    但他在知晓“婚约”后,对她则只有无尽的捉弄,毫不掩饰的轻蔑。


    她清晰地记得,他将她攒了很久钱买的胶卷相机抢过去,神色讥诮——“你以为你算什么?”


    所以,当得知兰黎月并非兰家亲生,真少爷兰虞周被找回时,乐知许内心深处涌起的,是一种近乎阴暗的释然和快意。


    她再也没去过兰家了——


    兰家有了两个“儿子”,而婚约对象又只有一个。


    这桩束缚她多年的约定暂时搁置,她喘了口气。


    这些混杂着厌恶、屈辱和庆幸的回忆,她无法,也不想对兰虞周言说。


    “没什么。”她垂下眼睫,声音有些含糊,“可能就是……有点累了。”


    兰虞周看着她明显回避的姿态,没有追问:“那就早点睡,我们明早再对搬家的‘剧本’。”


    这么一说,乐知许想起来了。


    兰奶奶可是闹着明天要陪两人搬家。


    “没事,我们先……”话还没说完,乐知许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好尴尬。


    早知道晚上就多吃点了。


    但其实也并不是她不想多吃,而是不能。


    当时她身上穿着兰虞周让sales送来的衣服。


    这套衣服是她的尺码,不过得是一个月前的她。


    坐班之后她压力肥,胖的两斤全在肚子上。


    所以晚餐时,她只动了兰虞周给她夹的菜。


    “我饿了。”兰虞周表情自然,一本正经,“忽然有点想吃点碳水……陪我煮碗面?”


    他语气温柔,神色坦荡,让乐知许如沐春风。


    心头尴尬和此前的低落,一瞬就被吹散了。


    这个时候,众人都歇了,兰虞周带着她慢慢下楼:“我来做,你帮我打下手。”


    说是打下手,乐知许的工作其实就只有给他递筷子,拿个碗什么的。


    兰虞周动手能力很不错,对小厨房显然也了解:“之前奶奶很喜欢吃我煮的清汤面。”


    简单的调料,一个碗里窝了一个煎蛋。


    最后捞起面条放进去,他还切了青蒜撒上面。


    好香。


    乐知许咽口水,决定把每日运动提上日程。


    两人不准备去餐厅,打算就在一侧的流理台速战速决。


    这个时候再不干点什么,乐知许会觉得自己很废。


    于是趁着兰虞周顺手收拾厨房台面的时候,她试图一手一碗端过去。


    乐知许刚端上手不觉,走了两步,热汤热面的滚烫顺着瓷碗传到她指头。


    “好烫!”


    她没忍住低呼一声。


    而在她端碗的时候,兰虞周就察觉了。


    所以几乎是同时,他伸手来接。


    但乐知许怕烫到他,试图立马把碗放下。


    两人这一伸手一避开之间,碗中的汤因惯性泼了出来。


    坏消息是泼到了兰虞周。


    好消息是,全泼在了兰虞周的浴袍上。


    担忧之下,乐知许顾不得烫,迅速放下碗。


    然后抽出一旁的厨房纸,对着兰虞周被泼到的地方擦。


    “烫不烫?”


    兰虞周却捉住她的手,半拖半拉着她到水池前,放水冲洗。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只觉得他的气压很低。


    “我没有被烫到……”乐知许抽出自己的手,离开水流。


    为了显得不那么尴尬,她撇头不看她,又抽了厨房纸,胡乱递给他:“你快擦擦。”


    “你来。”他开口,倒很平静,“你给我擦……”


    “我……”乐知许面露难色。


    “有点烫……”兰虞周竟然是这种可怜巴巴的语气。


    乐知许不忍心,忙上手指导:“当务之急,你应该把这块衣服拉开,别贴着皮肤……”


    “哇!你们背着我偷……”或许是闻到了香气,兰奶奶起身下楼。


    昏暗灯光下,她没太看清,正想说两人背着她偷吃。


    再仔细看,却见乐知许扒拉开了兰虞周的睡袍。


    像是在摸他的上腹。


    还是年轻人会玩啊,兰奶奶捂住嘴,含糊不清感慨道:“……偷情……”


    “奶奶……”兰虞周无奈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


    又劝阻她,说老年人晚上吃夜宵要积食,她这才悻悻然回到卧室。


    这么一闹,两人沉默飞快吃完了面。


    如此一来,乐知许早忘了网络上的那点风波。


    在卧室里间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想了半夜兰虞周浴袍下的腹肌,也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周末,按照计划,他们要搬去御庭郡。


    兰奶奶兴致极高,早就起床收拾好,让司机先送她和两个管家过去,整理布置一下。


    兰虞周的行李,他的助理会打包送过去;至于乐知许,则需要回她自己的公寓拿一些日常用品和衣物。


    乐知许的东西不多。


    几套常穿的衣物,一些必要的护肤品和书籍,很快就收拾好了两个行李箱。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从书桌上抱起一个透明的收纳盒子。


    兰虞周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目光落在这个特别的收纳盒上。


    与其说是一个收纳盒,不如说是一个定制的展览盒。


    箱子几乎都是些小东西——用了大半的香水,造型可爱的迷你摆件,陶瓷锦鲤,水晶手串……


    错落固定在盒子里。


    “这是什么?”兰虞周轻声问,“你的宝藏?”


    乐知许把箱子抱在怀里,像是护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闻言抬眼看他,语气带着点不设防的认真:“这是我的风水和运气。”


    “风水和运气?”兰虞周似乎不解。


    乐知许解释:“这里全是我抽奖抽中的。”


    她打开盒盖,拿出那瓶快见底的香水,这是她转发宝宝锦鲤中的第一个礼物。


    橡木和红醋栗的香味她很喜欢,可惜这瓶香水停产了。


    “对了,你的手帕我忘在公司了。它的香味……和这瓶好像。”


    话一出口,乐知许就有些后悔。


    这太像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方手帕上独特的红醋栗香,与她手中这瓶“橡木和红醋栗”,确有几分相似。


    彼时拿到手帕时,她不是没有胡思乱想过。


    红醋栗的香味,通常为女孩喜欢。


    甜腻中带点柠檬的酸,像少女的心事。


    她一度以为,上面的香气,来自于他传闻中爱到要结婚的女友。


    乐知许垂下头,假装整理箱子里的摆件。


    兰虞周没有立刻回答。


    他放下行李箱,朝她走近了一步。


    “乐知许。”


    乐知许听见他开口,声音像悬挂的琴,只轻轻一拨就铮铮淙淙。


    顿了顿,他说:“你好像从来没问过……”


    “我有没有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