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守灵》 走出校门,钟夜还沉浸在莫名的忧心忡忡,不知道走到哪里,一阵小孩的欢呼声卡在过道上:
“捉到了捉到了!!”
“太好啦!”
钟夜一看,小孩手举一个矿泉水瓶,里面装有一只白色的蝴蝶,随着小孩的手摇上摇下,蝴蝶晃得头晕,从瓶底被打到瓶盖。
钟夜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而且他也觉得只是小孩子的游戏而已。
可当那只楚楚可怜的白蝴蝶,紧张地用翅膀护住身体,他甚至觉得蝴蝶看着他,在向他求助。
钟夜于心不忍,喊了一声:“你们在干嘛!”
小孩子见到大人来了,一哄而散,矿泉水瓶一骨碌滚到钟夜脚边。
钟夜捡起矿泉水瓶,瓶身被小孩子玩得脏兮兮的,里面还有些泥沙附着。
蝴蝶奄奄一息,艰难地抬起翅膀又放下。
钟夜打开瓶盖,小心地把瓶子横着倒过来,企图让白蝴蝶从瓶口滑出。
可是这个口子太小了,他能想象得到那些小孩子是怎么粗暴地把它塞进去的。
钟夜抽出别在腰间的千里飞刃:“别动,我帮你出来。”
蝴蝶似乎听懂了,安安静静地看着钟夜,等他用刀把瓶子从中间切了一圈,矿泉水瓶被分成了两半。
钟夜小心地倾斜瓶子,把手伸进去,担心被刀划过的边缘会把蝴蝶翅膀割伤。
他把蝴蝶捧在手心,想着应该怎么处理,现在这个样子,想飞也飞不起来。
没想到,蝴蝶撑了撑翅膀,有些泥沙掉在钟夜手上,绕着钟夜飞了两圈,活泼地点点钟夜手心,上蹦下跳,似乎在表示感谢。
钟夜开心地点了点白蝴蝶:“以后小心点啊!”
他准备离去,白蝴蝶飞到面前,又拉开点距离。
钟夜:“你想我跟着你?”
看到他听懂了,它的翅膀扇得更欢乐了。
就这样,路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组合,一只蝴蝶在前面带路,一个年轻男子在后面跟着,白蝴蝶还要时不时转过身,检查钟夜有没有跟上。
钟夜觉得它一本正经的样子有点好笑:“跟着呢,不会走的。”
蝴蝶停在一家花店门口,店门朴素,古色古香,头顶木质牌匾端端正正地写了个“花店”二字,檐角翘起,与两侧摆满了各种物品,人来人往的商铺显得格格不入。
奇怪,这条路我走过很多次,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这里有家这么奇怪的花店。
钟夜再回头,四周只剩行色匆匆的赶路人,哪里还有什么白蝴蝶。
钟夜在门口立了一会儿,虽然一点买花的打算都没有,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推开了虚掩的大门。
一进门,钟夜就注意到连收银台都没有。
屋内不算明亮,天花板悬挂着的吊顶散发出暖黄的烛光,屋内没有人,不像平常见到的花店一样摆着大捆大捆的花。
装饰非常古典,紫褐色的地板零零散散地放了些叫不出名字的,看起来非常久远的工艺品,周围深红色檀木一格一格的展示架上,坐落着晶莹剔透的花瓶和釉色典雅柔和的瓷器,每只瓶上探出一两串叫不出名字的花,灯光下轻柔地摇曳。
顺着架子挂着一些竹筒,一些花条或缠绕,或从竹筒里面翘出头来。时不时还悬挂着一些小巧的手工雕刻品。
往里走,发现右侧有一扇门,翡翠珠帘垂地,每颗翡翠雕刻成花瓣,形态精巧各异。
轻轻拨开珠帘,只见一名穿着高领浅灰毛衣的男子轻轻倚在茶桌旁,手上拿着把小刻刀专心地雕着手中一块玉石,尽管他穿得很现代,却不显得突兀。
注意到有人进来,他抬起了头,望着钟夜笑了一下:“先生可是想买花?”
钟夜一愣,眼前的男人说话很温柔,眼眸深邃,弯弯的眼角细腻绵绵,薄唇微微勾起,他想起之前在唐雨缨的书架上看到的一句诗: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好不容易移开自己的目光,买花?买什么花?从出生到现在他就从来没买过花啊。
玫瑰?百合?桃花?合欢?蒲公英?……
钟夜脑海里闪过一连串花名。
“是送爱人、朋友、还是父母?”男人眉梢的笑意更深了。
钟夜连忙摆摆手,刚想告诉对方自己没对象:“不……”
又发觉似乎不太合适。
男人微微弯下腰,折了一垂白色花串,瓣间微卷,枝头蝶形花瓣拢成一串铃铛摇晃,他走了过来,将花柄轻轻放在放在钟夜手心。
随着他的靠近,一缕淡淡的不知名的草药味勾缠于钟夜鼻尖。
低下头,发现手中白色的花簇里融入了一只白蝴蝶,被发现后欢快地飞上飞下,时而点点钟夜发梢。
“是你!”钟夜惊喜地伸出一只手,蝴蝶便听话地落在钟夜手心。
男人也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停在钟夜指尖的蝴蝶,微微一笑:“云亓是我偶然在外面遇到的,灵性得很,之后就一直跟在我身边了。”
“原来你叫云亓,以后在外面玩可要小心点。”说罢钟夜告诉这位老板今天碰到云亓被困,又被引来花店的事。
“我姓苏,苏蝶。”
钟夜在心里默念了几次这个名字。
钟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他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宛如幻境。
回过头,花店还在。
苏蝶清冽温润的声音仿佛回荡在耳边,很安心。
***
待钟夜走后,苏蝶拂过被摘掉一束洋槐花,似乎还在回味。
他嗔了眼云亓,像在责怪它擅作主张。
云亓并没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反倒自豪地飞舞得更加热烈了。
***
钟夜又回到学校,今天遇到的事让他着实不安,不过来看一眼是放不下心来的。
车还停在马路上,钟夜把矿泉水瓶剩下的水喝完,把花插进去,卡在杯座上。
遭了,没付钱!
钟夜心里一惊,才第一次见面,就要留下这么个不好的印象。
明天得去解释一下,别让老板误以为自己是个吃霸王餐的啊。
他找了个偏一点的位置,旁边有些石块,轻轻一踩,跨过围栏翻了进去,他可不想再和保安在那进行无意义的纠缠了。
乾天盘的指针在表内神秘的花纹里高速转了几圈,最后指向一个方向。
钟夜上了一栋和其他楼房没有区别的教学楼,但是毫无人烟,空荡荡,一盏亮着的灯都没有,教室时钟的指针转动去,滴滴答答显得格外清晰。
天台被用几块木板封死,被强硬地撬开几颗铁钉,破开一个口子,正好容纳一人钻过。
里面有人在低低哭泣。
钟夜想起无故撞死自杀的两个女孩子,会不会就是在这里。
唐俊?
他蹲在一面墙前,身上散发的邪气比白天更加强烈,缠绕不去。
墙上有两团干涸的血迹,与人等高,看来猜得**不离十。
钟夜悄声踱过去,轻拍了一下唐俊的肩:“同学。”
唐俊一个哆嗦,恐惧地转过身,叮当一声闷响,一个黑色的东西掉到了地上。
钟夜去捡那块很古朴布满铁锈的翻盖复古小表,才碰到链子,唐俊害怕地喊道:“别碰!!!”
钟夜若无其事地拿了起来,拇指轻轻一推,表盖就打开了。
里面有一个停着的锈迹斑斑的指针,表盘被分成12个区域,依次刻着子、丑、寅、卯、辰、巳、伍、未、申、酉、戌、亥,对应古代十二时辰。
这表不对劲,唐俊身上沾染的邪气是从表上来的。
钟夜眉头微皱,他第一次碰到具有这么大怨念的邪物。
大批大批的阴极藤,听到表的召唤后,蜿蜒而过,触角指向两人,把他们逼在墙壁死角。
唐俊整个人都在发抖,拽紧钟夜手腕不放:“我们也要死了……”
无影针。
随着钟夜右手轻轻一挥,齐整的无影针高速闪过,前排的阴极藤全被精准刺中,应声倒下:“没那么容易。”
但是阴极藤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越来越多,他还得护着唐俊,手脚也不能放太开。
不对,他们是朝这块表来的!
钟夜手持飞刃,来一条斩一条,正想把阴极藤慢慢引开,可唐俊这小子,不知从哪里还掏出一把剪刀,颇有义无反顾的壮烈牺牲,朝阴极藤狠狠刺下去,吼道:“我和你们拼了!!”
好巧不巧,原本那些阴极藤都没把这个弱不禁风的脆皮大学生放在心上,专心解决钟夜,这一下,真的把它们激怒了,全部阴极藤的触角转了个方向,势必要给唐俊点颜色悄悄。
傻不拉叽,尽添乱,钟夜心里骂道。
阴极藤团团把唐俊给围住了,哪怕唐俊有三头六臂,他剪刀一开一合的速度也比不上阴极藤源源不断扑过来的数量。
钟夜还得考虑一下怎么救人,唐俊被围着,拼命地挣扎,钟夜也担心把人伤到,只能拿着飞刃一刀一刀地砍断。
“没事吧!”
钟夜终于把人拉了出来,一条阴极藤缠在唐俊脖子,差点把人逼断气,唐俊眼睛突出,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没事”,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晕了也好,钟夜想。
他扛着唐俊,一个健步,把飞刃插在墙上,借力一转,用力一蹬墙壁,正好踩在最粗地那条阴极藤头上,只是轻轻一点,就跳出了包围圈。
与此同时,无影针待命而动,随着指令齐刷刷扫过,一大排阴极藤无力地抬起头,终于没气了。
可是还不等钟夜喘口气,它们又围了过来,阴极藤蠢蠢欲动,不知不觉缠绕上钟夜的右脚。
一条阴极藤还好,钟夜才要劈开,他眼角瞥见一道白光闪过,击中背后偷袭的阴极藤。
风冷冷地,钟夜感觉到与后颈只隔了不到一厘米,要是再晚一步,自己估计够呛气。
就是这一晃神,一个黑衣男重重地把钟夜撞了一个趔趄,撑住栏杆直接从楼顶跳了下去。
他一摸口袋,表被抢走了!
从楼顶望下去,只看到一个奇怪的黑色道袍消失在夜色。
钟夜不可能跟那个黑衣人一样像个猴子跳下去,他把唐俊丢到校医室门口,用力敲了几声门后,火燎火燎地往外跑。
医生听到这个吓人的敲门声就过来了,却一个人的踪影也没发现,差点踩在这个躺在地上睡着的二愣子。
钟夜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川流的马路上寻找,越拖越焦急,越是什么头绪也没有,乾天盘也和死了一样,半天没点动静。
突然,一股巨大的能量出现在上空,不需要乾天盘的指示,钟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方向是静湖那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