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作品:《七零病弱白月光[万人迷]

    不知道是谁拉了下门口的灯绳,宿舍内的灯泡亮起白光。


    在过去的几秒钟里,方秋芙脑子里把最好的、最坏的情况都过了遍,也没想过对方会是这般反应。


    方秋芙瞪大眼睛,嘴唇动了动,无措地轻声吐出一个疑问音节,“嗯?”


    怎么好像和她想象的农场宿舍不一样?


    短发女孩立即松开手,紧张地将嘴唇崩成一条直线,一改刚才大胆的做派,试探询问,“弄疼你了吗?”


    她是个急性子,还没等方秋芙吸气说话,又噼里啪啦盖了几句话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人下手没轻没重的,不会骨折吧……”


    方秋芙:“……”那倒是也不会。


    后面两个女孩偷笑起来,看来是了解她的一惯行事风格。


    房间内原本紧绷的氛围荡然无存。


    “哎呀!你们别笑我了,回头我爹知道了,肯定要说我像个土匪头子!”


    短发女孩回头朝她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转过头,又向方秋芙扯出一个她认为最友善的笑容,有点僵硬,但并不让人警惕,像草原上清澈的风。


    “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孙玉,孙进步是我爹,名字是我娘取的,她说玉是好东西”她嗓门大,后半句话却只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不过我也没见过,可能也没多好……”


    孙玉说完,主动拉着方秋芙坐在炕上,活脱脱像个青春版小凤姐,自顾自给她介绍起另外三位姑娘。


    “以后我们五个人就是室友了,我年纪最大,今年20岁。”孙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很自信的模样,“你别看我和你一起报道,我其实比她们几个都要了解青峰农场,以前还在初建的时候就来过。”


    她又指着三人中最高的那个姑娘,热情地给方秋芙介绍。


    “她排咱们宿舍第二,叫李向华,她比我小半年,19岁了。”


    李向华也是个短发,小麦色皮肤,看性格很腼腆,她小小声动了下唇,像猫叫似的说了句你好。


    孙玉又指着另一个鹅蛋脸的姑娘,皮肤是里面最白最嫩的那个,她扎了两个麻花辫,特意垂在肩膀前。


    “她排行老三,叫陈秀萍,和李向华差不多年纪。”


    孙玉瞧见陈秀萍眼睛一转,像是翻了个白眼,似乎心中有些不高兴。她立即转过头,压低声音,悄声给方秋芙说了个秘密。


    “秀萍脾气怪,你别招惹她,她最近忙着呢,不会乱来的。”


    最后还有一个红扑扑脸蛋的姑娘,若是走近了仔细看,还能见到她脸上淡淡的小雀斑。


    雀斑姑娘没等孙玉开口,就自己个儿凑过来,握住方秋芙的手,眨了眨眼。


    “我叫刘翠兰,年初刚来报道,哦对,我今年18岁,之前是宿舍年纪最小的。”


    孙玉抢过话,“你呢?秋秋,你多大?成年了吗?”她瞧方秋芙瘦胳膊细腿的,让人有些看不出年纪。


    方秋芙闷了闷。


    好热情。


    西北人都这么热情吗?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称呼她,家里人都叫她的小名,蓉蓉。她瞧孙玉不像是个坏人,也不想拂人家面子,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方秋芙:“我今年也是18。”


    刘翠兰一听和自己一样大,更觉两人亲近了些,又问,“你是几月的?你应该比我小,我是腊月。”


    方秋芙:“我是九月。”


    刘翠兰乐呵呵笑起来,“那按我老家的算法,你现在才十七岁呢!要等生日过后,你才能算十八,所以以后你就是小妹了,我、我也会照顾你的。”


    刘翠兰很兴奋,自己终于不是宿舍最小的妹妹,也能过一把姐姐瘾了!


    孙玉没好气道,“得了吧!还照顾别人?你也还是个连被子都叠不明白的臭屁小孩。”


    几人又聊了聊彼此的生日月,重新理了遍年龄顺序,又聊了聊家乡,发现除了孙玉,她们都是苍川附近山村出生的原著民。


    期间,刘翠兰始终盯着方秋芙。


    方秋芙感觉到目光,偏头看她,没说话,无声询问。


    刘翠兰咬了下嘴唇,才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你的发绳真好看。”


    方秋芙愣了愣,低头看向她的单侧麻花辫,上面绑着一根艳红色的橡皮筋,是她离家随便抓的,比市面上常见的要粗一些。


    “你喜欢吗?我还有新的,送你一根,质量挺好的。”


    “真的吗?谢谢!”


    孙玉一下就不乐意了,蹙紧眉头。她长了双凤眼,脾气一上来特别明显,众人都发现了她不开心。


    方秋芙也跟着一惊。


    是因为她只送了刘翠兰皮筋?还是什么她不知道的社交规则?其实她还有不少,一人送一根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她怕的是初来乍到,就把宿舍的霸王花给得罪了,那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正欲开口,坐在身侧的孙玉“蹭”的一下就站起来。


    她眉毛还扭在一起,语气比刚才扬了三个度,“不行!哪里有新人刚到就给我们送礼物的?咱们可不能不劳而获啊,那是欺负人!”


    刘翠兰赶紧解释,“不、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小方同志……我送你两颗我带来的大别针,可以改衣服。”


    农场领到的衣物都是均码,大多是按照厂里女工人的标准尺寸打样,对她们这群刚成年的女孩们来说,大多不太合身,有些偏大。


    一颗质量好的别针就很实用,毕竟去城里借缝纫机也不是每回都能有的机会,更别说找裁缝改有多贵。


    方秋芙懵了。


    孙玉却很认真。


    在她的见证下,刘翠兰还真的拿了两颗有手掌那么宽的大别针来换。


    刘翠兰得了艳红色皮筋,放在手里忍不住搓了两下,笑得眼睛眯起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谢谢,真好看。”


    方秋芙想着不能厚此薄彼,反正也从布包里拿了出来,就顺势递给了李向华和孙玉。


    “谢谢”李向华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直接用行动表示,她递给方秋芙一个薄薄的新本子,“我识字不多,拿着没用,换给你吧。”


    孙玉也很开心。她从随身的包里胡乱摸了一通,像抓百宝袋似的,摸了几颗柠檬糖出来,放在方秋芙手心。


    “甜的,好吃。”


    轮到陈秀萍时,她却“哼”了一声,由着方秋芙伸手递皮筋,却不去接。


    陈秀萍不想告诉大家,她心里不喜欢方秋芙。生得那样水灵,又白又俏,一来就占了众人的目光,让她有些嫉妒。


    更何况那艳红头绳别的姑娘都有,又不是单给她一个人。


    她才不要挑剩的玩意。


    “我不要。”


    陈秀萍甩下一句话,回了自己的床铺,从枕头下面拿了个鞋垫出来,继续埋头绣花样。


    方秋芙倒不觉得尴尬。


    众人似乎也习惯了陈秀萍的小脾气,朝她摇摇头。


    方秋芙默默将那一版红皮筋收回了布包里,推回自己空荡荡的床位。


    “走吧?”孙玉冷不丁来句。


    方秋芙对这朵霸王花的快节奏还是不太习惯,问:“走哪?”


    “领被子啊!你今晚就准备这么睡?”孙玉指着她空空如也的床位。


    方秋芙这才意识到她是想替自己带路,点了下头,跟上脚步。


    屋里另外三人刚从农场下工,累得根本不想动,只想赶紧去水房洗澡,便只有她和孙玉两人同行。


    踏出门,已近黄昏。


    宿舍楼前并没有遮挡物,目光所及之处,唯有远山与草原,霞光吞噬云天,镶上一层暖橘色,像一节缓缓流动的绸缎。


    方秋芙仰头,感慨了一句,真漂亮。


    漂亮的景物总是让人觉得舒心。


    方秋芙对苍川县又生出一丝好感。


    刚迈出一只脚,她猛然想起了什么,“等等,我写个名字。”


    方秋芙找了一圈,在隔壁“13号”的外墙下找到一只白色粉笔,拾起,回到门牌黑板,一笔一划写上。


    “方”、“秋”、“芙”


    划完最后一捺,方秋芙盯了黑板好几秒。三个利落的白字,再次提醒她,这里就是她的新家了。


    “你写字真好看!能不能帮我也写一下,孙是……诶?我的名字也能这么好看啊?秋秋,你简直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孙玉看她的眼神又添了几分天真的崇拜。


    方秋芙画上最后一点,回过头拍了拍手,掌心落下飞散的白灰,她道,“你再这么夸,我尾巴怕是要翘上天了。”


    孙玉很坦然。


    不怪她没见识,主要是每次孙进步让她写字练字,她就发困,写出来的玩意,仓颉都认不出来。


    孙玉这个人很简单,她信奉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


    比如眼前,方秋芙就适合给她代笔,她就适合给小美女开路。


    “夸就夸呗,我乐意!这是你的特长!”她语气理所当然。


    两人很快路过“4号”宿舍。


    方秋芙看了一眼门口的黑板,果然一眼就找到了岑攸宁的名字,他收敛了笔锋,写了一手方方正正的宋体。


    “孙同志……”她偏过头。


    孙玉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别那么见外,就管我叫玉姐、小玉、玉儿,反正你随便,昵称而已”她几乎能摸到方秋芙窄瘦的骨头,“怎么这么瘦啊,你原来在家里不吃饭的吗?”


    “吃得少。”方秋芙答,主要是病了就没胃口。


    孙玉看她的眼神更可怜了,还收敛了手中力气,生怕一个不小心,给方秋芙拍碎了。


    两人还站在“4号”宿舍前。


    方秋芙指了指黑板,“我还有个……朋友,也是一起从沪市过来的,他应该也没领生活用品,我想问问他要不要一起,你介不介意?”


    孙玉压根没仔细听她的解释,还在想刚才摸到的肩胛骨,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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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脑袋回复:“行,那一起呗。”


    方秋芙点头,叩响房门。


    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


    声音越来越近,她听见吵闹与嬉戏,还有混乱的脚步声。


    听起来不止一个人。


    来开门的是一个精壮的青年。


    他穿了件洗到发白的粗布衫,领口敞开,胸肌胀鼓,双肩宽阔得像隔了道墙。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苍川口音,“哎?真的是个妹子。”


    方秋芙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可惜被屋内冒头的几个青年挡住,那目光跟一头头野狼似的。


    她问:“岑攸宁在吗?”


    脆生生的话音刚落,岑攸宁冷脸拨开人群,“在,走吧。”


    开门的精壮青年不乐意了,声音抬高几度,不免有些刺耳,“喂,介绍一下啊!护那么后面,你对象啊?”


    房门口的几个青年跟着调侃,“就是就是,藏宝贝呢?”


    岑攸宁眼尾扫过去,鸦羽长睫压下情绪,“不是对象,但和你们没关系。”


    他运气不好,分到的宿舍只有他一个新来的知青,刚才被这群人夹枪带棒折腾了许久,再好的脾气也不耐烦了。


    方秋芙猜到他肯定心中有气,下意识扯了扯他的袖子,担心初来第一天就闹出事,更怕岑攸宁就这么莫名结上梁子。


    农场月黑风高,谁知道门关起来会发生什么?


    再说那领头的像一拳能抡飞他!


    “我没事,别闹僵了,毕竟以后朝夕相处。”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安慰,“来的路上你劝我的。”


    若是硬要吃一顿打……


    方秋芙抬起脸,正视站在最前面的双开门青年,目光重点扫过他的手臂肌肉。


    看起来好像真的会被锤飞到雪山顶上去诶!


    不行,得救一下。


    她忽而开口,“那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秋芙,也是今天新来的,你呢?”


    她音色婉转,明明只是普通的自我介绍,偏偏落在这群生活单一的农场青年们耳畔,就莫名挠得人发痒。


    岑攸宁微微蹙眉。


    他明白她是在为自己解围,不禁懊悔方才太过冲动,一时间没处理好,反倒把她扯了进来。


    领头的青年涨红了脸,被她主动回应的举动弄得没了气势,露出原本的少年心性来。


    他又是望天,又是瞄地,唯独不敢将视线落在方秋芙脸上。


    旁边几位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他们在农场待了两年,每天忙着垦地除草喂猪施肥,哪里有机会和外面的姑娘们接触。


    平时本来就没什么乐趣,最近几个月孙主任又不让打牌了,一周一次放风机会难得,劳动日他们只好在窝里闹,斗斗嘴,打打架,不敢真的做出骚扰女同志的事情来。


    也就是欺负欺负岑攸宁新来,还不懂。


    “咳咳!我我、叫唐、唐敬山……”他声音越磕绊越小,说到名字时就跟蚊子嗡嗡似的,“就是大大大大大山的山。”


    “什么?”


    方秋芙其实听清楚了,却故意装成没听见,转头看向岑攸宁,微微挑眉,示意他赶紧英雄救英雄。


    岑攸宁秒懂她的暗示,无奈接过话茬,“他是唐敬山,我室友。”


    方秋芙发挥演技,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轻轻点头,“你好,唐同志。”


    唐敬山一改方才的态度,不好意思抠了抠脑袋,耳根泛红。


    他本来和女同志接触就少,听见岑攸宁那句介绍,莫名觉得和眼前的姑娘拉近了距离,就更紧张了。


    岑攸宁静静凝视着她。


    她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懂,只是站在门口,唇边挂着礼貌又疏离的浅笑,就已经让人心头发烫。


    可他深知方秋芙。


    她很聪明,三言两语就看明白如今的处境。


    岑攸宁叹了一口气,像是被室友们纠缠后的妥协,“好吧,原本是想着之后再介绍,这些都是我的室友,这位是……”


    既然方秋芙选择用友好的一颦一笑化解冲突,他又岂能不配合?


    不能让她白白费心思。


    他开始逢迎这群话不投机的陌生青年,同时在心里不断告诫自我——他以后不能像刚才那样冲动了。


    他忍,总好过让方秋芙替他解围。


    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有,不能沾惹麻烦,也不能特立独行。如此才能平安,平安才能活下来,活下来才能回家。


    很简单的逻辑。


    哪怕心里并不愿意,也要看不出端倪,给有心之人找不到错处。


    岑攸宁隔着一米距离,看向亭亭玉立的方秋芙,脑海中闪过一个月前的画面,那时候她靠在他肩膀上哭得泪眼婆娑,闹着要回家,说死也要死在一起。


    可如今,需要他沿途照看安抚哄睡的女孩,好像真的一夜之间长大了,还反过来照顾他。


    明明应该很开心的。


    为什么会觉得心底空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