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你昨天不是说自己今天有事吗？还不起床？”


    路姜被舍友叫醒，两眼一睁面前是自己的床帘，人还有点迷糊。“几点啦？”她慢悠悠地爬起来，手还在揉眼睛。


    “上午十一点咯。”


    “啊？！”


    路姜一下彻底清醒，连忙抓枕头边的手机看了眼消息。


    10:30


    【随从之】：我大概还有20min到学校[可爱]


    10:41


    【随从之】：姐？


    10:55


    【随从之】：我看到你昨晚的朋友圈了。是不是还在睡？


    【随从之】：我在宿舍楼下的教育超市[开心]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这下得迟到半个小时了。


    路姜匆忙回复：【我醒了，现在洗漱完下去见你。】


    她飞速下床，去公共洗漱间刷牙洗脸后梳了个头发就下楼了。宿舍楼下的教育超市离她所在的楼不远，走路五分钟就能到。


    等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时，随从之就坐在便利店门口支起的小桌椅那里。桌面上放着杯咖啡，他拿着手机估摸着在处理消息。


    路姜一边平复呼吸，一边站在不远处打量着这个一年不见的弟弟。


    一年前随从之满18岁，度过分化期后他母亲派人来带他回A国。随从之不愿意走，被保镖按着还凑过来想抓着她的手——


    现在想起来路姜觉得自己也不是个好姐姐。她那时陪随从之度过分化期不久，正处在不应期中；心理状态也不大好，于是选择在当时后撤一步躲开他。


    随从之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透出来的情绪之浓烈，路姜几乎以为他要恨上她。但事实上随从之回A国后，也依然会定期给她发消息，透露自己的生活现状；对应的，路姜也会偶尔跟他分享自己的见闻，吐槽一下学校的各种事宜。


    而此时的随从之，坐在她和他分享过的教育超市前，己变化不可谓不大。也许是跟着他母亲出入名利场，也可能是Alpha进入成年期后各种激素反应所造成。青涩褪尽，脸部线条更锐利，下颌线清晰；肩膀宽厚，简单的白T也可以看出一点肌肉线条的轮廓。


    从路姜的角度，可以看到一点他后颈黑色阻隔贴的边角。


    早就知道他是一个Alpha和如今的的确确看到他是一个Alpha的感觉还是不太一样，路姜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但等不及她平复心绪，对方的目光已经投过来。


    于是对方原本沉静的气质一瞬间变了。他扬起一个笑，绿色眼睛也像是一湾春水漾起来。拿起咖啡，三步并两步地往她这里走。


    于是路姜发现他也高了很多。她记得他之前也就刚一米八。“你现在多高？”


    随从之先是一愣，没想到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姐姐会问这个。“没量过，”随从之道，“不过应该不到一米九，一米八七左右？”


    “好高。”


    一句感慨完，路姜抬眼去看人，随从之盯着她却好像在失神。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


    随从之：“姐姐好像没怎么变呢。”他语调轻轻的，像是一尾羽毛在空中飘，叫人摸不清情绪。“想我吗？姐姐。”


    他如此直球以至于路姜梗了一下：“想。”她说完这句话立刻转移话题，“你东西应该还没搬好吧？需要我帮忙吗？”


    “可以啊。”随从之满口答应，“不过我不打算住宿舍，在学校附近买了个小公寓。”


    她们大学旁边就是小区。路姜下意识问道：“悦华园？”


    “好像是叫这个？紧挨着大学，从这里过去也就十来分钟。”


    那就是悦华园了。“你现在还怪奢侈的。”


    随从之拖长声音啊了声，“毕竟靠姐姐吃饭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他语气里满是揶揄，不等路姜反应过来又说：“姐姐应该没吃午饭？刚好公寓应该有食材，我给你做饭吃。”


    他看上去颇有些得意：“我现在做饭技术精进得不错。”


    等坐到悦华园公寓餐桌上，闻到开放式厨房传来的香味时，路姜才觉得他这句话真有点可信度。


    “姐姐可以自己随便逛逛。”随从之系着围裙，已经开始干活。


    路姜从善如流，“你不是今天才落地吗？怎么公寓已经东西放的蛮像样了。”就连冰箱里都是满满当当的，厨房的各类调味剂也都有。


    “我想拎包入住，就让他们提前把能收拾的给收拾了。”随从之想了想，探出头来跟她说，“所以现在就只有卧室门口堆着的那个箱子和行李箱里的东西没清理。你可以帮我看看。”


    路姜本来也是打算帮忙的，自然义不容辞。从冰箱里拿了瓶酸奶后，她三下五除二把箱子封条给撕了。


    箱子里东西很多，全是一些旧物。更多的是摆件，路姜没太搞明白为啥要专门把摆件带到公寓里。可能是有特殊含义？


    路姜不确定，她在这里面还有看到自己之前送随从之的生日礼物。


    另外还有相片集，有风景图也有人像集，有他母亲、哥哥的近照、他父亲的旧照，也有路姜的一些旧照，还有各种新的合照。也有他本人的自拍。路姜知道随从之偶尔会喜欢摆弄相机，也就开开心心欣赏着他的生活记录。


    虽然一年不见，但是随从之经常找她聊天，这些被打印出来的照片也算是一个个和她想象中对方的A国生活互相应证了。


    但最令路姜震惊的是除了相片集以外，甚至还有一套他的写真集。封面是随从之在花树下的侧面全身照，画面朦胧而带着含苞待放的青涩。


    翻进扉页，烫金字写着“献给你”，落款是“18岁的随从之”。


    Omega和Alpha一般在9岁左右的时候就可以做分化预测，目前的技术已经能做到预测结果的准确率在87%以上；等到18岁左右迎来人生第一次情动期或易感期，标志着后颈的腺体发育成熟。所以第一次的特殊生理期也会被称为分化期。


    路姜听过有些仪式感强的特殊性别群体会在分化期结束不久后去拍一套写真集作为成长记录，重点在于突显新生腺体以及自己的身体所具备的美感。


    但她印象里随从之不是这种人。


    理智上她应当停手。但路姜得承认，一年时间不见，她其实对他身上产生的变化也会好奇。


    如同被蛊惑一般，路姜无法控制自己的手。


    她还是缓慢往下翻着。


    写真集主色调是黑白的，第一张图就是一张完全的背面照。随从之低着头，在这张照片里几乎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宽肩窄腰，鲜明的肌肉块和性感的腰窝——当然，最慷慨的还是后颈处毫无阻隔贴的腺体，很饱满，像是一颗挂在树上汁水丰润的果实，亟待人摘取，最好能张开嘴咬下——不，上面不存在咬痕。


    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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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ha的腺体也不是用来咬的。


    路姜几乎觉得自己牙齿有点痒。她坐在地上缩了缩脚。


    厨房里偶尔传来的锅铲触碰声让她心思稍定，她匆匆往下翻。


    第一张看不到男人的脸，第二张就是正面的脸部特写。头发应该是做过造型，半湿发状披散，若有若无地遮住了他右眼。光影打下来，越发突显他优越的骨相；而晕彩的色调，甚至稍微带一点梦核，他脸部带着滤镜一般的粉，而那双宝石一样的绿色眼眸定定地看着镜头，仿佛——定定地看着她。


    下一张。


    这一次是张尺度很大的浴照。随从之在白色泡沫的浴缸里，重点部位被遮掩住。这一次他闭上眼睛，向后仰头。腹肌，肩颈，锁骨，喉结、下颌线——一切起伏的线条如此清晰地摆在看客面前，仿佛引颈就戮的海妖。


    结合三张，路姜敢肯定这不是他18岁刚分化的状态。印象里那个时候随从之身上虽然有肌肉，但远没到这种地步。


    她甚至怀疑会不会是就是前不久之前拍的。


    她迟疑片刻，还是没再翻这本写真集。


    尺度太大，就算是一起长大的弟弟她现在也觉得自己有点扛不住；但更多的还是尴尬。虽然这么说有点马后炮，但事实上她无意在这种私密空间的界限上冒犯随从之。


    她简单地把箱子里的东西重新做了个分类，把她觉得自己能摆弄的东西跟随从之知会一声后，按自己的心意放在了各类桌面上。行李箱里的衣服路姜也拿出来给他挂衣柜里了。


    不多时，随从之把饭菜端上桌，招呼她来吃。“尝尝我的手艺。”


    别的不说，至少一打眼看过色和香有了，等吃下肚，“味”也出彩。


    路姜眼含惊奇，“你专门学过？”


    “嗯。”随从之笑眯眯说，“——很惊讶么？多门手艺养活自己。要是以后跟家里人闹掰了，我来姐姐家里当厨师，变着花样给姐姐做饭吃。”


    他是玩笑话，路姜却不确定他现在跟家里的关系。她咬着筷子，含糊不清地问：“你怎么还是决定回国读大学？”


    当年随从之填志愿报了跟她一样的学校，但后面他回A国后，她以为随从之大概率会转为读国外的大学；结果现在还是回到了国内。


    “姐姐猜猜呢？”随从之停箸，手撑着自己侧脸笑，故意吊人胃口。


    路姜摇头。她又不是随从之肚子的蛔虫，而且一直以来对他家里的情况了解得不多，自然是猜不出来的。


    “还是更喜欢国内，想回来就回来了。”随从之反过来问路姜，“我听阿姨说你打算留学，姐姐想去哪儿？”


    路姜说自己还没想好。


    面前少年看上去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姐姐会首先考虑A国。”


    于是她不得不为此感到一阵心虚，她默默转移话题：“你这公寓一个人住，怎么买了三居室？”


    她虽然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弟弟家里有钱，但是一套大学时期未必能住满四年的房子，买三室一厅还是过分奢侈了。


    “装修风格最看得过眼的是这家。”他盯了路姜一会儿，主动提到：“姐姐想住过来吗？”


    “嗯？”


    “学生公寓我了解过，好像都没有独卫。”随从之言辞间对这种条件很看不上，“太麻烦。而且得互相迁就习惯。这边公寓本来就是三居室，离学校很近，姐姐想住过来的话我可以帮忙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