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许文森跑到顾思云办公室里一趟之后的确成效显著，那个礼盒就搁在了她办公室里会客区沙发旁边的小茶几上，她每次进门出门或是坐在办公桌前一抬头都能看到。


    跟个吊着的羽毛一样时不时弄的她心痒痒……


    袁满在送水的间隙总是能观察到顾思云的目光在茶几上流连，没超过两天，时间也差不多了，许文森的个人资料就出现在了顾思云办公桌面前。


    年龄、籍贯、毕业院校、校内人际关系、实习经历……


    顾思云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拿着男人的资料，满意地看了眼办公桌对面的袁满。


    仅仅一个月不到，这个袁满仿佛开窍了一样，心思越发活络了。


    细心观察老板的喜好，并在适当的时候满足，说的好听点这叫圆滑，说的难听点这叫巴结。


    职场上这种作风也许向来不为人所提倡，但不能不承认的是有很多人都从中获益了，单单袁满就数不清见过多少。


    顾思云对这种方式向来没有什么不满，因为她一直都是“被动”承受方，只要看准了她的喜好和心思，那她向来是没有道理拒绝的。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事实上也的确有不少人通过这种方式在她这里得到了好处。


    涉及不到什么公不公平的事情，又不是考试选拨。何况职场又不是考场，单靠闷头努力有的时候未必是长久之计，更要给老板看到你的可塑性和潜力。


    要实在较真这种方式不武，就索性去整顿整个地球的职场好了，没道理别人能做她袁满就不能做。


    或者就让天下所有从中获得了好处的人都把好处吐出来，再来骂她，对了，还包括她那个万里挑一的京州户口和教师编。


    “看起来还是个很干净的男孩呢。”顾思云耐心看着手上许文森的资料，兀自开了口。


    袁满在一旁默默等着，没接话，其实她不光有许文森的个人资料，还有一份他刚刚从医院做的全套体检报告，只不过那个现在给顾思云可能还为时尚早。


    “不错。对了，这周五晚上的饭局不要忘了，不用紧张，只是个普通的商务局。”


    *


    周五傍晚如期而至，顾思云没有自己开车，特地叫了司机。


    手机上谢春寒已经早早把具体时间和地点发了过来，还叮嘱顾思云最好到的早一点，毕竟来的人几乎都比她年龄大，算作前辈。


    “妈，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顾思云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入包厢，谢春寒已经在主陪位上坐着了。


    “这是我的助理，袁满，之前应该给您提过。”


    “这是我妈。”


    顾思云简单地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下就坐到了谢春寒旁边。


    “谢董您好。”袁满礼貌问好，也并不需要顾思云介绍谢春寒的名字，她的简介还是能够在网上查到的。


    谢春寒向袁满点了点头，随后扭头看着顾思云，“我发给你的名单你应该都看了吧，一共没多少人，你借着这次机会都认识一下。”


    “其中比较主要的就是万婕，她是总经理，负责安康资管的全面经营。还有和你同一职级的有一个叫霍有德，他应该是几个副总里面年龄最大、资历最老的一个，不知道你们对付不对付。”


    谢春寒漫不经心地闲扯，顾思云也松松垮垮地听着，只有最后一句吸引了她。


    “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个事儿公？或者老登？


    顾思云心想，但她没这么问出来，只是猜测。


    “没什么，你们年龄差距大，害怕会有分歧嘛。”


    谢春寒说完之后包厢门就被再次打开，一贯穿着商务套装的人的走进屋子里来。


    “谢董好。这位就是思云吧，你好啊。”


    为首女人年纪看起来比谢春寒稍微小一些，看向顾思云和蔼地开口。


    “万总您好，我是顾思云，久仰您大名了。”


    这话不算假，安康资管本身就是集团的核心业务，背靠寿险行业龙头，管理层也和集团投资板块保持紧密联系，顾思云身为业内人多少听过。


    “好了，大家都先入座吧，小张，可以叫他们上菜了。”谢春寒率先发话。


    看的出来，进来的人几乎都是有着多年工作经验的，最年轻最年轻的怕是也有三十好几，担任总经理助理。


    谢春寒刚才提到的那位霍有德，顾思云不确定是哪位，只奔着看起来长得最老的那个男人看过去。


    国字脸、粗短眉、下颌方硬、发际线后退、稀疏的发量被打理的一丝不苟。


    顾思云瞧着也就是个看起来略微严肃一点的老头儿，不会很难沟通吧？


    都怪谢春寒刚才那句不痛不痒的话，弄得她现在在这儿猜来猜去。


    “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顾思云，马上也快30岁了。之前就是做风险投资的，这么几年也积攒了不少经验，所以我觉的是时候让她正式的历练历练，以后大家就都是同事了，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多多关照。”


    谢春寒这两年工作减少了，气势却不减，两三句话还是能听出来浓重的威严。


    顾思云半点不敢含糊，脸上老老实实挂着笑向在座的每个人问好。


    其实她平常饭局参加的不算多，抵触不抵触的也谈不上，但这回还是和之前有所不同，一段饭吃下来顾思云没觉得多饱，只觉得累，尤其是腮帮子，要笑僵了……


    那位霍有德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难以相处的样子，和其他人差不多，顾思云也没再揪着他观察个不停，反正该接触的时候自然会接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喽。


    晚上回家之后顾思云乐呵着躺在沙发上例行睡前娱乐——玩手机。


    睿智小羊：【图片】


    微信消息提示响起，杨斯睿什么都没说，甩过来了一张照片。


    顾思云点进去查看，顿时无语——


    是杨斯睿带着墨镜手上端着咖啡在洒满阳光的共和广场的松弛感自拍照。


    睿智小羊：【别太羡慕[旺柴][旺柴]】


    几天没发消息，一看杨斯睿跑到弗洛伦萨了，前几天还给顾思云抱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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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的像陀螺，现在就炫耀上了。


    顾思云“愤懑”至极，没搭理她，只甩过去了一个竖中指的表情包。


    正打算退出微信继续刷视频的时候杨斯睿又叮铃咣啷给她发过来N多张照片。


    睿智小羊：【好啦好啦，不是来旅游的，只是参观学习。】


    睿智小羊：【看在你最近工作这么辛苦的份上给你分享一些美照，陶冶一下你的艺术情操[调皮][亲亲]】


    顾思云一一点开图片。


    青铜浮雕、海神喷泉、美杜莎、维纳斯……不愧是艺术圣土。


    顾思云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直到看到了最后一张——


    人体美学，高达5米多的大卫雕塑。


    男人果体微微扭转、目光专注、体态健美、肌肉饱满……


    顾思云再不懂艺术也知道这个作品，初中的时候就在美术书上看到过图。


    她双指放在手机屏幕上，微微将图片放大仔细瞧，的确不俗，雕刻精细且颇富生命力。


    一通欣赏完之后顾思云打算退出微信，手指却突然在返回键上停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嘴角莫名挂上一抹浅笑。


    她食指长按那副充满了人体和谐对称美学的《大卫》雕塑照片，按下转发，半秒钟都没犹豫地直接找到列表里前一天刚刚添加上的许文森，随即按下发送。


    他们说好的呀，在艺术方面有什么不懂的她都可以问他。


    但顾思云偏偏只发了这张图，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很好奇这位矜持的许同学会作何反应。


    手机上的微信消息提示响起的时候许文森正在例行每晚的睡前检查，他从镜子里观察着自己臂膀腰/腹的肌/肉形态，慢吞吞拿起手机查看微信的时候惊住了。


    顾思云：【图片】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顾思云怎么会在这么晚的时间给他发过来一张图片？会是什么图片？


    许文森惊讶中还掺杂着惊喜，同时惊喜中又带着好奇，然后小心翼翼地点开了带着红点的置顶聊天框。


    入目便是许文森这个艺术从业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大卫》雕塑。


    他有些茫然，在此之前，他对这副作品通常只持学习观摩或者研讨态度，巨型雕塑、人体的神圣美、时代精神的代表……


    可是现在他不懂了，他什么都不懂了。


    顾思云在大半夜给他发来这张图片是什么意思呢？是想让他为她介绍这副艺术作品吗？还是……别的意思。


    如果单纯好奇，为什么会选在夜晚11点。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她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许文森脑袋乱乱的，他之前的所有精明所有拿捏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心中隐隐察觉到顾思云的暧昧暗示，但偏偏又不知道作何表示。


    他脑子里一瞬间甚至想给顾思云直接发过去自己的上半身果体照，她上次一定是看出了自己的完美身材对吧。


    但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么做，那他的矜持形象就会全然崩塌，和他之前所鄙夷的那种廉价男人的做法有什么两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