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琞都篇:乱云(四)

作品:《重生在白月光男主黑化后

    门一敞开,屋外甲兵便持剑闯了进来,将他们紧紧围住。


    逆旅老板不知何时跑了出来,战战兢兢地道:“不知大人们……”


    为首的两人身着玄色官服,皆骑着马,一人圆脸吊眼,见了他便厉声斥道:“藏匿罪民,一并抓回廷尉府!”


    另一人却缓缓道:“不过是开门接客,并非与罪民一伙,司隶大人何不放过他。”


    然而这话,却是看着小泱说的。


    一字一句,将她的心搅得翻江倒海。


    云家众人亦是惊骇不已,云二怒道:“纪郎君这究竟是何意?!”


    纪允樑闻言一嗤,也懒得解释,连眼神都不愿给他一个,仍旧冷冷盯着小泱,咬牙切齿地说了四个字:“尽数缉拿!”


    小泱说不清他眸中究竟是痛心还是愠怒,想尽力看明白,脑中却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该怎么办?


    冲上去唤他哥哥,求他放过她,也放过他们?


    她呼吸一窒。哥哥不会再像从前那么多年一样,他不会再对她有求必应了。


    他不会因她不去杀这群人,他甚至,不会轻易放过她。


    院中还未来得及清扫的落叶被甲兵踩得清脆作响,他们逐渐持剑逼近,忽而有人从背后用力将小泱推了出去,万般痛恨地骂道:“小人!你纪氏怎敢欺我们至此!你们都不得好死!”


    此人力道极大,小泱险些撞上一道剑锋,那甲兵见状将剑猛地一收,斥了句:“老实点!快走!”


    徐和光率先调转了马头,不悦道:“纪大人不是说共有二十六口人么,如今只余下十二个,要徐某如何与王上交代?”


    小泱茫然失神,被粗糙的麻绳捆了,口中被塞了布条,由人推搡着朝前走去,一双通红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马上那青年,也就清清楚楚地瞧见了他残忍的一笑,又听见他满不在意地道:“廷尉府的刑具连细作的嘴都撬得开,遑论一群无知蠢货。”


    “待到葉陵君仪仗出了城门,即刻派人封锁追捕便是。”


    他还道,“二十七个人,都得死。”


    言罢便甩起了缰绳,纵马兀自疾驰而去。


    二十七个人,第二十七个,便是她。


    小泱脸色一白,也不知浑浑噩噩地走了多久,忽地就随着人马停了下来。甲兵们不许他们抬头看,小泱用余光去瞧,便见不远处人头攒动,原是蔺朝澜的王青驾车来了。


    那司隶殷殷切切地下了马,凑到车前与蔺朝澜说了些什么,小泱隐约从掀起一角的暖帘下瞧见了他苍白的半张脸,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然他却没有多往外头看上一眼,只颔了颔首,便放下了暖帘。


    八只马蹄很快便引着辚辚前行的车轮越过了小泱眼前空旷的长街,逆着寒风疾疾朝城门而去,与骚动的百姓一样,都离小泱越来越远。


    那司隶又翻身上了马,大声喝道:“走!”


    小泱恍惚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廷尉府,直至被人兜头一桶凉水淋下,才堪堪回过神来。


    身上的粗绳已经被解了,嘴里的布条亦不见了,她此刻正瘫坐在一间狭小狴牢的墙角处,周遭又暗又湿,地上尽是干涸的血迹,骇人的寒意无孔不入,疯狂地钻进她肤骨之中。她忍不住打起冷战来,瑟瑟抬首望去,才见纪允樑正安静地立在她身前,他脸上的神色,她依旧看不懂。


    “我想过不杀你。”


    见她神思恢复几分,他忽地开了口,也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自问,“为什么非要与云氏纠缠不清?”


    小泱默了默,没应这话,须臾哑声问道:“从何时开始,你想杀我?”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若是当真做错了,又究竟是多么离谱的错事啊?


    她迫切地想知道。


    他亦不答,兀自叹了一声,“小泱啊。”


    小泱便怔怔地望向他,他屈身蹲了下来,又将问题抛给了她:“你可知为何我从来只唤你这个名字?”


    小泱红了眼,喃喃问道,“为何啊?”


    “并非是因我与你亲近,而是因为,你身上流着的分明是云家卑贱的血,纵使旁人都以为你是菱歌,纵使爹娘亦要我将你当做菱歌,你也永远不可能是她。”


    他缓缓说着,好看的眼睛里倏然滑下两行泪来,微颤的声腔中带上了几分恨意,“从始至终,你都是个一无所有的人,除了这个贱名,你的一切,都本该是她的!”


    话音沉沉落下,怎么也不像是玩笑话。


    小泱用力去掐臂间软肉,却发现这梦果真并没有解开,周身反倒愈发冷了起来。她止不住地发起抖,清瘦的身子蜷作一团,声音也低得连她自己都听不真切了,“怎么可能?”


    纪允樑一把掐住她的脖颈,愈发失控,“若十七年前你爹云翮不曾盗走亓州城防图,我爹娘便不必夤夜去追他,菱歌也就不会死!更轮不到你这赝品霸占她十七年的人生!你们都该死!”


    小泱只觉五雷轰顶,隐约意识到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悄然变得四分五裂。


    原来,他对她的恨不是因了旁的,而是因了她根本不是他爱着的那个妹妹。原来爹娘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也只是因了,她不是他们的女儿。


    她原是叛臣云翮的女儿。


    眼前人悲痛又愤怒的脸逐渐朦胧起来,小泱艰难地笑了笑,“所以,这么多年,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泪狠狠坠到了纪允樑的手背上,他被烫得一颤,须臾也笑道:“好?你可知你所有的不幸都是拜我所赐?”


    凉薄的话一字一句从他唇中蹦出,“若没有我的手笔,你会是像萤书一样无忧无虑的贵女,祖母会疼你,赵夫人会爱你,下人会敬你,可惜,这些好,你都不配染指。”


    哦,原来这些亦是因了他。


    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她却仍旧僵硬地笑着,“演了这么多年,很累吧?”


    演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一刻,亲眼看她痛哭流涕,悲伤欲绝地去死吗?


    值得吗?


    “是啊,演了太久,我自己都险些信了。”


    他自顾自地说着,忽地松开了她,转而起了身,声音变得平淡许多,“我本想着,你乖乖嫁给王牟,离开纪府,我便不会再为难于你,可你还是与云氏勾结在一起,坏我的事。因而,我不会再手软。”


    小泱无话可驳,她无法对他这么多年的恨感同身受,根本无法求他对自己手下留情。


    她大约真的要死在间狴牢内了。


    还是作为一个罪民。


    她疲倦地阖上双眸,尽力使自己的声腔平静下来,“能不能告诉我,我的母亲是何人?”


    那人也不必瞒一个将死之人,闻言果真答道:“雍国谢氏,显贵之族。”


    小泱点了点头,那她便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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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泱,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名字。


    并非是他口中的什么贱名。


    心中百转千回,蓦地又听那人凉凉道,“她如今大限将至,父亲要我将你送回她身边,见她最后一面。可惜,我却想让她尝尝,永远再见不到心中所念之人有多痛苦。”


    “这是她的报应,亦是你的。”


    小泱心如刀绞,仰面无声地哭了起来。


    重活一世的代价原是这般沉重,像巨石一样不容分说地就砸了下来,将一切砸得稀碎。


    而如今,这两世荒唐,终是要结束了。


    怅惘间,那人又叹道:“说出云家其他人的下落,我可以让你不受苦。”


    小泱抹了把泪,起身定定望着他的眼睛,道:“他们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妇孺,如今既知他们是我的族人,便更无可能背叛。”


    她反而笑得轻松了些,“要杀要剐,皆无怨言。”


    那人眸色十分复杂,良久,竟颔了颔首,道:“好,我不逼你。”


    言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狴牢的门被上了锁,小泱复又瘫坐下来,抬眸看向外头,这才发觉对面竟是一间刑室,比那日在天香居地底瞧见的稍大些,灰蒙蒙的光从狭小的窗口透进来,隐隐照出刑架上佝偻的人形。


    有人走进了刑室,拿起一条长鞭便朝那人影挥了过去,厉声道:“说!将云家其余罪民藏在了何处?!”


    老者吃痛的闷哼很快在鞭声中响起:“不知……当真不知啊……”


    小泱瞳孔骤缩,再顾不上心中万般愁绪,忙起了身,扒在桎槛前大声呼道:“大人且慢!他的确不知,来审我吧!”


    那狱官便回了头,瞪她一眼,骂道:“娘的,吓老子一跳!”


    云大也愕然抬起头,却是急道:“大人莫听她胡说,她非我族人,怎会知道!还是审我吧!”


    小泱知他是怕她当真知晓那些人的所在,为了活命透露给廷尉府,因而宁愿自己受着。她心下更加不忍,高声道:“他一副老骨头,只怕审不出什么便散架了,还请大人三思!”


    那狱官思忖片刻,朝左右下手命道:“将这老东西丢回去,把她提出来!再去将廷尉大人请来!”


    那两人应了,很快便有人大力押了她出去,十分粗鲁地将她绑上了刑架。


    这刑室比她那间狴牢要亮许多,刑架左边有条简陋长案,那狱官在案边斟了盏茶,才徐徐踱至刑架前,眯着眼道:“你既知晓,便乖乖说来,也可少受些刑。”


    言罢,上下打量她一遭,抬手掀了她脏污的面纱,端详片刻道:“生得倒不错,不必伤脸。”


    小泱这才瞧见那狱官手中的长鞭上尽是倒刺,打在身上,立时便能叫人皮开肉绽。


    她一阵胆寒,那狱官却已绕到她背后,作力一鞭甩了下来。


    “快说!”


    皮肉裂开的剧痛应声传来,小泱死死抿着唇,一句话也不再说,那狱官便怒了,连着甩下数鞭,斥道:“娘的!你不是说你知道吗?敢骗老子?看老子不抽死你!”


    也不知究竟打了多少下,小泱终于咳出一口血来,背后火辣辣地疼,鼻尖亦尽是血腥之气,她的眼前已经很模糊,没有发觉门口竟进来一个人。


    她只听见一道粗犷的笑声,有人道:“竟是你?”


    小泱霎时便清醒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