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中午好，今天咱们来测评一下这个——什么喵茶饮，也是最近很火的一个奶茶店了啊。”年轻男人戴着棒球帽，举着手机往这边走，很明显是开着直播。


    “欢迎光临~”沈非拉开玻璃门，看见来人身形一歪，连忙伸出手，稳稳地抓住他的胳膊。


    “没事吧？注意脚下哦。”


    果然是来碰瓷的，沈非笑得灿烂，内心却在打鼓，这次拦住了，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别的招。预演存在冷却时间，她不能立刻再次预测未来，只能见招拆招了。


    那男人愣了愣，站稳身子，连句“谢谢”也没说，甩开她的手走进了店里，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摆弄着手机：


    “那地板可真够滑的，家人们，来这家店喝奶茶可一定小心了，别刚进门就摔个屁股墩。”


    感觉到来者不善的气息，主管咳嗽一声，示意所有店员打起精神来，只有沈非高高兴兴，还有心思把手机塞给旁边的同事：“诶，你帮我录个视频，我经常看他直播，终于见到真人了，这杯我给他做。”


    “1137号请取餐！”电子叫号声响起，男人站起来，拿走了他的芋泥珍珠啵啵奶茶，坐回原位，“咕噜咕噜”地吸起来。


    没喝几口，他突然“呸”了一声，把嘴里的奶茶吐在桌上，大声嚷嚷起来：“你们奶茶里怎么有脏东西啊！”


    店员和另外几位顾客立刻转头看着他，主管反应很快，迅速走到他面前：“不好意思男士，我看一下，卫生纸吗？我们饮品里是不会有这个的……”


    “少废话！都从我嘴里吐出来了，还能有假吗？就是我刚才喝奶茶的时候吸到的！”


    桌上的紫色混合物里有一小片很明显的卫生纸，他用吸管专门挑出来，镜头拉近给了个特写，对着手机说：“家人们看看看看，这家店卫生也太差了！”


    “谁做的这杯？你们就是这么开店的！”他骂骂咧咧，起身欲走。


    “对不起啊，是我做的这杯，我是您粉丝，做的时候加了好多小料，还拍了视频，没有什么卫生纸啊。”沈非拿着手机，笑嘻嘻地凑过来，胳膊一个劲儿地往前伸，貌似是给他看，实则拼命把屏幕往直播镜头上怼。


    虽然网红反应很快，立刻缩手，但是沈非的手机还是清清楚楚地被录进去了，屏幕里是某APP的模版滤镜，沈非戴着口罩和手套，正在往杯子加致死量珍珠，配文是一行大字“线下兼职遇见偶像真人了好开心！记录一下！#淼喵茶饮#芋泥珍珠啵啵奶茶……”


    周围吃瓜的顾客也凑近了，边看边感叹：“加这么多”“好实惠啊”“网红就是方便”


    “对的男士，您可以仔细看看这个视频，或者店内的监控，我们对食品卫生有很严格的把控，你看这里连苍蝇都没有，更不可能在饮品里混进去卫生纸了。”有图有证据，主管的音量也更大了。


    “不是店员掉进去的，那谁知道是不是小料里面本来就有，真晦气，”他撇撇嘴，又叹口气，作出一幅通情达理的表情来，“你们实在不想认就算了，开店这么忙，出了问题也是正常的，态度好点，认个错不就行了，非要嘴硬……”


    “嘴硬的是谁还不一定呢，”趁着他应付主管的功夫，沈非绕到背后，手一伸，从他外套口袋里揪出半张卫生纸。


    “哎呀，您东西掉了——这卫生纸怎么这么眼熟啊？还特意被撕掉了一角。”沈非把卫生纸展开，捏在手里晃了晃。


    网红伸手想抢，沈非往上一抬，轻巧地躲开，大声质问道：“还是说，这是您自己加进去的？”


    情势到这里已经明了，几个围观的顾客窃窃私语，冲网红投去鄙夷的目光。


    “你，你胡说！都看着呢，我怎么往里面塞东西？”他面红耳赤，指着沈非的鼻子大喊。


    “既然不是，那我们可以叫警察来，就看你敢不敢了，”沈非嗤笑一声，“你不敢，你是直播之前撕了一小块卫生纸塞进嘴里，再混着奶茶吐出来，就好像是从奶茶里吸出来的一样。”


    “想碰瓷又豁不出去，没胆量吞虫子或者烟头，还不把剩了一半的卫生纸扔干净，嘁，没见过这样的。”


    他被这番话连环暴击，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红着脸落荒而逃，沈非大获全胜，主管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挺能干啊，要不做别做临时工了，来当长期的吧。”


    “姐，我还得上学呢，没空。”沈非满嘴跑火车，内心早就嘚瑟开了花：呵，打工人永不为奴！


    “你让我拍视频，不会是故意的吧？”帮忙拍视频的同事也很惊奇。


    “当然不是了，我真的看过他直播，谁知道是这种人，取关了。”她搪塞过去，准备领取模拟器的奖励。


    【今天还没结束呢，请玩家继续努力。】


    好吧，一切为了钱，沈非边盘算着晚饭，边熬剩下的时间。


    下班后，她不仅拿到了模拟器发的钱，还有奶茶店兼职的工钱，主管她们似乎完全不知道模拟器的事，也不知道沈非是带着任务来的，只把她当一个比较机灵的临时工看待。


    “我还是觉得挺怪的，打工天才模拟器，”沈非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模拟器的名称，“我有预演的能力，就为了这样不停地打零工吗？”


    【那你想干啥？】


    “像拯救世界、跟外星人作战之类的，”她在床上翻个身，“我也不是说非要做这个，就是——动漫里不都这样演的吗，中二少年羁绊大爆发，一拳打退敌人，迎来世界和平。”


    【如果你想做点刺激的，现在可以接第二单了。】


    “让我去娱乐公司偷U盘？！这，这不好吧，”沈非看着面板，有些犹豫，“虽然奖励是一万，但是，毕竟是偷东西……”


    【U盘里藏着个黑料，爆料就能掀翻整个娱乐圈。】


    好奇心占了上风，沈非忍不住问：“是啥？”


    【某当红男星睡粉视频。】


    “这也能掀翻？顶多吵两三个热搜吧。”


    【粉丝是69岁老头。】


    “那确实有够炸裂。”


    【按时完成任务有奖励，不接单要交罚款，罚金与奖金等同。】


    沈非打了个哆嗦，好家伙，还威胁上了，想到一万元的罚金，她去！去还不行吗。


    娱乐圈的东西，应该不算什么机密吧，不管了，天大地大，赚钱最大。沈非摸起从保安室偷来的钥匙，穿上保洁阿姨换下来的工作服，戴好口罩和帽子，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四十九层的玻璃幕墙外，夜色已经彻底笼罩城市，写字楼里只剩零星几盏灯。


    “一万块……”沈非看着镜子里陌生的倒影，“拿到就能还清欠的房租。”


    星郓娱乐公司是A市新崛起的一家小公司，靠着两名男艺人充门面，其中一个叫王胥的资源尤其好，三部在播戏，都是和当红女演员组CP，借着营销和提纯吸了不少粉丝。


    不过U盘视频中的明星不是王胥，是对家公司的前辈，早出道几年，已经有了成名作傍身，粉丝群体很稳固，路人缘也不错，但是如果这个U盘里的黑料爆到网上，恐怕他会立刻身败名裂。


    沈非现在就行走在写字楼的顶层，星郓公司的晚上九点，保洁阿姨下班了，而一些打工牛马还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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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在墙角，借着垃圾车的掩护，发动预演，根据模拟器的情报，东西在顶层某间办公室里，具体的需要她自己找。


    “怎么办？”她看着面板唉声叹气，希望模拟器能给点建议。


    0号模拟器依然冰冷到不近人情：【请玩家自行探索。】


    这对一个大学毕业没多久的被裁社畜来说有点太难了，她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星郓公司应该是借助U盘威胁了这个演员，而好处都落在了王胥身上，那么U盘很可能就在王胥或者他助理手中。


    于是她计划挨个找过去，从王胥的办公室开始，到他助理、公司总裁、董事长、经理……总会找到的吧，除非她运气不好，一小时内一无所获。


    预演画面中，她已经翻过了三个办公室，终于，在总裁办公桌的文件袋下面，出现了一个U盘，跟模拟器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不由得狂喜，可下一秒回过头，一个乌漆麻黑的人影在墙角显现，光线太暗，看不清样貌，但是她能感觉到，那家伙是在盯着自己的。


    沈非想尖叫，想转身逃跑，但是预演中她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那个黑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惨白的月光照在来人身上，照出一张没有五官的，黑色的脸。


    “砰”一声巨响，视角开始旋转，从上到下，依次朝向透明的落地窗、瓶子里的玫瑰假花、光滑的办公桌腿，最后掉在毛绒地毯上，弹起又坠落，左颊火辣辣地疼，像被掀掉了一块皮那样疼。


    意识回笼，眼前的画面变回彩色，她好端端地蹲在墙角，预演结束了。


    “怎么回事？”沈非下意识地去摸左脸，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痛感也烟消云散，确实没有受伤。


    现实中才过去一分钟，然而她感觉好像真的经历了一个小时那么长，恐惧和紧张是如此真实。


    【时限到了，预演自动结束。】


    “不是吧？现在——这么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非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回荡在空寂的走廊里。


    怎么办？要不要跑？


    她心一横，从垃圾车后面钻出来，直奔总裁办公室。


    任务不能不做，既然预演画面显示U盘在这里，那就放弃前三个，直接来搜总裁的桌子，借助一小时的时间差，说不定黑影还没来，她就拿到目标溜之大吉了。


    打开门，沈非握紧扫把杆，先直奔黑影出现的墙角一通乱挥，弄得办公室里灰尘四溢。


    什么都没有，她稍稍松了口气，伸手去摸文件袋。


    下面果然压着个小方块，沈非把它塞进口袋里，若无其事地走出门、换衣服、躲开监控，直到离开了那栋写字楼，才开始狂奔。


    她不敢回出租屋，于是就近躲到了一家黑网吧里。


    【现在，把U盘销毁吧。】0号模拟器如是说。


    “销毁？我还以为偷出来要准备曝光呢。”一碗泡面下肚，沈非恢复了精神。


    【是销毁，用物理手段。】


    “知道了。”她捏住U盘两端，却迟迟没有动手。


    【怎么了？】模拟器催促道。


    “要不我先看一眼，额，别误会，我没什么特殊癖好，”沈非有点慌张地解释，“就是费这么大劲拿到手，又立刻掰断，总觉得有点亏。”


    在【不马上销毁就扣钱】的威胁下，沈非最终还是没有看，掰成两半后出去找了块石头，又砸又磨，把U盘差不多弄成了粉末状，丢进臭水沟，然后抱着账户余额傻乐半天，才起身回家。


    黑网吧中，一个人在烟雾缭绕里打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