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合约？


    虽然荒谬，可既然林昭宴想要，自己这个“为爱盲目”的女人自然要答应下来。


    但当夏梦手里捧着一沓合约，视线扫过里面的内容后，她沉默了。


    掌心里的纸张还带着打印机的温度，鼻腔里飘荡油墨气味，合约的文字工整、格式严谨。


    “根据双方约定，乙方夏梦承诺和甲方林昭宴恋爱过程中不会存在欺骗、背叛行为，如有违背，将根据合同第六条：违约责任，由甲方林昭宴亲自追责。”


    向后翻了几页，夏梦的目光由“第六条：违约责任”下的空白，转移到林昭宴平静的脸上。


    “....这里什么也没写，”她艰难的挤出声音，“空白条款好像不合法。”


    而且，合同为什么没有免责声明？


    这显然是个霸王条款。


    林昭宴将自己的那一份放进抽屉里，旋转钥匙，拔出，扔进垃圾桶，动作一气呵成。


    “恋爱合同没有法律依据，”他说：“我是合同的制作人，我就是这本合同的法律。”


    他难得说这么长的话。


    但夏梦更怀念以前沉默寡言的林昭宴，那时的他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她不敢大声喘气。


    白纸黑字上，红色指纹清晰可见，如燃烧的烈火，灼伤了她的眼。


    自己好像签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夏梦攥紧拳头，极力平复心头的慌乱情绪。


    “现在你是我的了......”


    “我是你的。”


    林昭宴冷静道。


    既然这样，夏梦提出她的要求：“先告诉我，你和瑶瑶之间有什么矛盾？”


    林昭宴没说话，用一种冰冷的、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眼底情绪不明。


    奇怪的是，夏梦一下子就懂了他的脑回路。


    她改口道：“亲爱的，先告诉我，你和林雨瑶之间有什么矛盾？”


    “亲爱的”和“林雨瑶”，一个是独属于一个人的爱称，一个是谁都能叫的普通的名字，亲疏立见。


    林昭宴垂下眼，缓缓开口：“没有矛盾。”


    “不可能！”


    夏梦脱口而出，在瞥见他风雨欲来的神色后，放柔语气：“我是说.....你们要是没有矛盾，为什么林雨瑶会对亲爱的你避而不见呢？”


    “七年前，林雨瑶认为我在监视她。”


    “那亲爱的你有监视她吗？”


    林昭宴看了眼她，顿了顿，回答道：“没有。”


    “呼——”


    夏梦松了口气。


    幸亏只是一场误会，要是林昭宴真的有监视人的癖好，并且真的监视了林雨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反应。


    “那亲爱的，你能不能和林雨瑶澄清一下？”


    她顶着林昭宴令人看不透的的视线，竭力压制自己的心虚：“你要知道，她是我的朋友，而你是我此生第一个令我感觉到心跳加速的男人，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我们可以一起爬山、旅游、聚餐......”


    林昭宴：“不需要。”


    “可我需要。”


    夏梦大着胆子，搂住他的脖颈，仰着头，轻轻晃动身体，无声地展现出自己对林昭宴的依恋。


    她从不对林昭宴撒谎，连情绪也是真的，此刻她的脑中全是对他能和林雨瑶握手言和的期待。


    林家危机四伏，董家成更是虎视眈眈，有他的助力，她才能不担心林雨瑶的安危。


    林昭宴的胳膊再次搭上她的腰肢，仿佛天生契合，他的臂骨卡在她的腰窝，皮肤和骨肉紧密贴合。


    夏梦被烫了一下，本能的向后退，他的掌心却将她按在原地。


    “我知道了。”


    林昭宴轻声道。


    在夏梦眼里，林昭宴的知道等同承诺：他会做到。


    她顿时松了口气，腰间硌人的炙热手臂也没那么难耐了。


    “你对林雨瑶.....”林昭宴语气平静，情绪没有丝毫起伏，“为什么这么好。”


    夏梦眸光闪烁了一下。


    “...有吗？”


    她笑道：“我对你会更好的。”


    林昭宴直直的盯着她，半晌，移开视线。


    中午，夏梦和林昭宴出门买菜，回来后她做了一桌丰盛的大餐，作为两人恋爱第一天的纪念。


    两人走进超市，夏梦挽住林昭宴的胳膊，看他推着购物车，神色平静的穿梭在货架中间，顿感神奇。


    难道林昭宴平时也会买菜吗？


    是了，他会做饭，会在超市买菜也不奇怪。


    但等到结账时，夏梦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里的进口超市是会员制，只有充值才能购物，而林昭宴却没有卡。


    她本想递上林雨瑶给自己的副卡，但想到了他的性格，犹豫了一下，把卡塞回钱包。


    刚充值的超市卡还带着余温，林昭宴想也不想，直接递给夏梦。


    她低下头，男人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金属卡片，纯黑色的卡衬得他的手指极白，如同聚光灯下的白玉器具，修长、漂亮，一时晃了眼。


    “.....这就是霸道总裁的爱吗？”


    她眨了眨眼，开了个玩笑。


    林昭宴蹙起眉。


    他说：“这只是我的卡。”


    一张百万的卡，居然能被夏梦当成他的示爱？


    那她口中的爱，太贫瘠了。


    他脸上抗拒的表情实在太明显，夏梦嘴角一抽，不再试图和他开玩笑。


    将卡片放进钱包，耳边传来熟悉的、冰冷的声音。


    “这是主卡。”


    主卡就主卡呗。


    夏梦一脸懵，主卡有什么奇怪的，她实在是不懂林昭宴的意思。


    林昭宴隔空敲了敲她的钱包。


    她再次低下头，恍然大悟。


    钱包的卡夹里露出了半张林雨瑶的超市副卡，边缘是纯白的，不像是主卡，镶了金边。


    她立刻抽出副卡，将主卡放进卡槽，动作干净利落。


    林昭宴没说话，表情依旧冷淡，提着两袋子食材，向大门走去。


    夏梦诡异的察觉到了他的好心情。


    这算什么？


    林昭宴的身形定在原地，她赶紧拔腿追过去，挽住他微微弯曲的手臂，跟他回家。


    第二次给他做饭，夏梦可以肯定自己上次的猜测：林昭宴不能接触生食。


    他会把所有素食食材处理干净，唯独留下鱼、虾、牛肉之类的，远远地放在岛台边，离他最远的地方。


    等她处理这些东西时，林昭宴走的很远，夏梦低下头，一道视线投过来，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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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目光不像是监视，也没有往日冰冷，带着点灼烧的温度。


    没一会儿，一股闷热从后背传到前胸，白色毛衣里沁出了汗。


    夏梦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食材全部处理好，她不经意的回头，却见林昭宴坐在阳台边，低头看书，身形笔挺。


    是错觉吗？


    狐疑的瞥了两眼，夏梦收回视线，开始做饭。


    一般的东北菜重油重盐，像锅包肉那样的名菜，更是集合油炸、糖醋，两大高热量烹饪方式，夏梦为了保持身材，平时根本不会做这道菜，但今天意义不同，得有它撑场面。


    很快，空气中飘起橄榄油的气味，随着裹好的里脊肉下锅，滋滋啦啦的响动声随之而来。


    夏梦拿着漏勺，脸色严峻，准备随时将炸到火候的金黄色的酥肉捞出来。


    一道影子将她笼在怀里。


    没等夏梦反应过来，手里的漏勺已经移了位，熟悉的硌人感攀上腰侧，耳边传来冷清的声音。


    “下不为例。”


    林昭宴捞起锅里的酥肉，放在一旁的碗里，甚至还知道颠颠勺子控油。


    “....你会的真的很多，”夏梦歪头看他，“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我不可能什么都会。”


    他语气平淡，“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值得我去学习的东西。”


    夏梦思索了他的话，“但你想学，就能学得会？”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林昭宴说这话时，正好锅内油温到了合适温度，将酥肉复炸一遍，直接关了火。


    装着油的锅被他挪的很远，从灶台下抽出了另一个铁锅，和刚刚的一模一样，是夏梦平时最爱用的品牌。


    她笑道：“真神奇，我们的厨房相同的东西好多，你不会也爱在抖音上看美食博主的推荐吧？”


    林昭宴没回答，直接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夏梦有些惊讶。


    现在的时代，手机等于一个人的全部隐私，这么大方的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别人看，就连结婚了几十年的模范夫妻彼此都做不到，林昭宴却主动把手机给自己看。


    她有点惶恐的接过手机，滑开屏幕，清一色的原始程序映入眼帘。


    这和新手机有什么区别？


    夏梦翻了翻，除了突兀的绿色微信软件，林昭宴的手机连张照片都没有，她顿感无聊，想要把手机还给对方，却见他伸出手，眼神扫向她的裤兜。


    “......”


    这，不太方便吧。


    她的隐私网页浏览记录、没看完的漫画、甚至是闺蜜群里的消息，哪一个被人看见都是让她想死的程度。


    为了转移林昭宴的注意力，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一个好主意。


    “我们来拍张合照吧。”


    夏梦侧过身，将手里的手机高高举起，随着咔嚓一声，一张照片定格在屏幕上。


    她低下头，一通操作后，手机的黑色壁纸变成了两人的温馨合照。


    林昭宴接过自己的手机。


    画面上，夏梦靠着自己的肩膀，笑容灿烂。


    她单薄、纤细的身体，窝进他的怀里，而他攥着她的侧腰，隔着柔软的白毛衣，勒出凹陷的曲线。


    紧密相连。


    林昭宴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心里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