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川？”清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怕打扰到别人还带着气声。


    顾行川微微蹙眉，纤长的睫毛遮住漆黑的瞳孔，他挣扎着收回肌肉分明的手臂，从趴在桌上变换到仰在椅子上。


    是……薏薏？


    他仰着头，用余光看门口，果然看到一个女孩从门口进来。


    女孩一看就是刚结束工作，精致的发型还稳稳地顶在头顶，可能有点着急，几丝头发凌乱地掉下来，更衬得女孩清冷漂亮。


    “我在。”顾行川声音微微沙哑。


    他一直盯着女孩走到身前，然后在他面前蹲下，仰头看他。


    林薏眉目里都是关切，惹得他心都颤了一下。


    “杨树发消息跟我说你快一天没吃饭了，现在还熬到这么晚，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我们回去吃？”


    女孩声音轻轻的，向他晃了晃手中的餐盒。


    天花板的灯光照在女孩的脸上，顾行川看了好久。


    “走吧？”林薏没得到回应，伸手在他眼前晃，示意他离开这儿。


    顾行川慢慢眨了一下眼睛，淡色的嘴唇抿起，白皙的手指扣在桌子上，缓缓站起来。


    “好。”他又是一身黑衣黑裤，身姿硕长。


    这哥们……什么时候长这么帅了，明明高中的时候没觉得啊……


    林薏盯着顾行川那张漂亮的脸，暗暗想。


    她看顾行川站起来，本来想直接出门，没想到却被顾行川叫住了。


    “薏薏，我有点没力气了，你能扶一下我吗？”


    顾行川声音低沉虚弱，眼睛微垂，像一只经过风吹雨打后垂头丧气的小狗。


    林薏没多想：“啊？哦，好。”


    随即就走到他旁边，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顾行川离得近，能闻到女孩身上淡淡的玉龙茶香。


    他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直接搂着女孩的肩膀，把头贴近女孩。


    “这样你能舒服点。”


    “行。”林薏根本没都想，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没看到顾行川偷偷勾起的嘴角。


    看来当导演也不容易，都把顾行川蹉跎成这样了。


    林薏腹诽。


    ——


    水御府。


    车辆拐进地下室，林薏刚转头，就看到顾行川闭着眼睛，呼吸轻浅，已经睡着了。


    工作室离家很近，明明才没几分钟，没想到已经进入梦乡了。


    林薏眉头皱起，眼里是未曾察觉的心疼。


    他整个人都在阴影里，窗外的微光给他的轮廓描上了一层金边，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安静得像个天使。


    这张脸，做幕后太浪费了，林薏摇头感叹。


    “唔……到了吗？”


    顾行川惊醒，骨节分明的手指稍微捂了一下眼睛，碎发凌乱。


    林薏愣了一下，点头：“对，我们上去吧。”


    意识到自己看了他许久，林薏的脸颊微红，有点不好意思。


    她遮掩地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开门下车。


    “我来拿吧。”顾行川抢走她手上的餐盒，站在她的右边。


    两人坐上电梯。


    顾行川盯着不断上升的数字，率先打破沉默。


    “试镜怎么样？”顾行川低头询问。


    “还不清楚。”林薏摇了摇头，“不过我已经做到最好了！”


    女孩的眼神虽然疲倦，但是聊起表演来依然亮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顾行川莞尔。


    “那我先恭喜你。”


    “嗯？还没出结果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吗？”


    林薏有点想笑，眼睛弯弯的。


    “至少你做到最好了。”


    顾行川也跟着笑，深邃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你说得对！没想到你还挺会鼓励人的！”


    林薏一脸惊奇，拍拍他的肩膀。


    “行了，到家了，你早点睡觉。”顾行川语气无奈，看到楼层到了，把林薏推出电梯门嘱咐道。


    “你记得吃点东西再睡——”林薏被推着往前走，艰难回头说。


    “晚安——”这是林薏进门前的最后一句话。


    “卡。”门关了。


    “……晚安。”


    ——


    下午四点。


    林薏被手机的消息声吵醒。


    “薏薏！我们今晚七点在ghostlivehouse有个演出，你记得来看！”


    许肆欢快的语言从手机内传出。


    林薏打了个哈切，伸出手慢慢拉开窗帘。


    “行，刚好我休假。”


    窗外倾泻进来的阳光刺得她微微眯眼，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


    她凌晨卸完妆一沾上床累得直接晕过去，一直睡到现在。将近十二个小时的睡眠总算让林薏觉得活过来了。


    她一边洗漱，一边点开聊天界面，向杨文询问关于试镜的结果，得到进入第二轮面试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实在是喜欢温念明这个角色，而且能够进入第二轮面试，就说明导演，制片人和编剧对她的表演还是认可的，林薏有点儿高兴，整个人都振奋起来。


    第二轮面试在下周日，还是要好好准备。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支持许肆！


    她简单化了个淡妆，长发卷曲盘在头顶，一身淡绿色的挂脖长裙更显得气质清绝。


    如今名气还不够，再加上私人行程，林薏根本不担心会被认出来，不戴口罩，一身轻松地就打开门出去。


    刚抬头就看到对面紧闭的门，林薏回忆起顾行川凌晨苍白疲倦的脸色，停住脚步，微微蹙眉。


    不知道凌晨顾行川回去后怎么样，应该还在睡吧。


    林薏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拿起手机给顾行川发了条消息后才走进电梯。


    林薏:“怎么样，还好吗？”


    ……


    ——


    ghostlivehouse。


    幽灵酒吧是一个集酒馆和音乐演出为一体的娱乐场所，许肆刚组乐队的时候就在这里驻唱。


    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在酒吧唱三四首歌，直到有酒吧里的顾客把拍摄的视频发到网上，视频中许肆笑容乖张肆意，加上粗粝性感的嗓音和极富默契的乐队配合，很快就在媒体平台点赞过百万。


    之后，他们转战音乐节，成为了新一代摇滚代表乐队。


    这次表演相当于是live乐队回馈酒吧的一场表演，可以说，ghostlivehouse见证了live乐队的成长。


    林薏刚进酒吧，就被震翻天的鼓点冲击，酒吧里灯光闪烁，所有人都高举酒杯，跟随着音乐舞动。


    她朝舞台上的许肆挥手示意，坐在了角落里。


    “小姐，这是许肆为您点的日出。”


    服务员把一杯酒放在林薏面前。


    林薏抬头指了指转身离去的服务员向许肆求证，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端起来喝了一口。


    许肆刚刚调试完吉他，凑近麦克风试音。


    “喂。”


    酒吧里喧嚣的吵闹声顿时安静，只剩下许肆低哑的喉音，灯光变得柔和，洒在许肆火红的发尾上。


    她抬头朝林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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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眉，张扬随性，随即启唇。


    指尖轻挑琴弦。


    “你是否看到，


    我闪躲的双眼，


    在你靠近的瞬间。


    只要你回头，


    只要你回头……”


    许肆就坐在台上沉静歌唱，像一个魅惑的精灵。


    两个小时过得很快，演唱结束的时候一片欢呼和掌声。许肆放下吉他，深深鞠躬，告别观众，也在告别这个她驻唱了三年的酒吧。


    随后她走下台直奔林薏，女孩正眉眼潋滟地盯着她。


    “恭喜！”林薏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live乐队要踏上新的征程了！”


    “谢谢薏薏——”许肆笑得眼睛眯起来，一改刚刚的酷拽模样。


    “给你介绍一下，鼓手奥利，贝斯手小回，键盘手蜡蜡以及主唱兼吉他手许肆！”许肆站在乐队中间，一个一个给林薏介绍她的成员，自豪又骄傲。


    林薏笑着向每个人都打了招呼。


    “试镜怎么样了？”许肆坐在她旁边，喝了一口鸡尾酒，漫不经心地问道。


    “进到第二轮了。”林薏眉毛微挑，撩了一下头发。


    “厉害！”


    “怎么样？郭晓导演是不是很严格，竞争对手知道了吗？”许肆很有兴趣地继续提问。


    “嗯……还好吧，就是一直板着张脸，没有表情的。至于进入第二轮面试的其他人，我也没有消息。”


    林薏摇摇头，又喝了一口酒。这酒像它的名字一样，橙红分层，入口清冽，引得她一直在喝。


    “诶，少喝点，这酒有点度数的。”许肆看着林薏一口接着一口往下咽，急忙伸出手拦了一下。


    “这挺好喝的，没事我酒量还行。”林薏摆摆手，点开手机看时间。


    “九点多了，我走啦，afterparty后你们也早点回去。”她朝旁边live乐队的其他成员挥手，和他们告别。


    “哎，你不参加我们等会儿的聚会？”许肆叫住林薏，一脸幽怨。


    “不行了，我得调调我的生物钟。走啦！”林薏走到酒吧门口，打车回家。


    她之所以这么着急得走，一是因为生物钟紊乱，二是因为林薏总感觉有什么事忘记了。


    走入单元楼，电梯门打开，林薏才一拍脑门想起来。


    她出发前发给顾行川的消息，他一直没回！


    他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林薏快步走到602门口，眉头紧蹙，着急地按门铃。


    “顾行川！你在吗？”


    “顾行川？”


    ……


    正当林薏拿出手机，准备报警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薏薏，我没事。”顾行川出现在门口，他整个身体靠在门框上，短发凌乱，气息微弱。


    “我一直在睡觉，没看到你的消息，抱歉。”


    顾行川还要解释什么，女孩的手忽然贴上他的额头。


    他陡然噤声，全身的触感只剩下滚烫的额头和女孩微凉的手背。


    “有点烫，你吃过药了吗？”林薏抬头看着他。


    发烧了吗？难怪他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顾行川还以为是没睡够的缘故，原来是生病了。


    “没有。”顾行川摇摇头回答，病气更显得他的脸毫无血色。


    他想了想，补充：“家里没药。”


    “那先去我那儿吃药，晚上的话……要不你让杨树过来照顾一下你？”


    女孩抓住他的手臂进屋，干脆利落地安排好所有事情。


    “好。”顾行川看着林薏找药的背影，神情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