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事态到底是如何变成这样？


    邬知子吞咽一口涎沫，强压住心中动荡。


    按照她一开始的计划，这个时候她已经顺利拿到藤诀的枪，然后带他回家，作为杀死宗无的最后一道保障。


    但现在被枪指着的偏偏是她。


    明明不该这样。


    明明她从一开始就试探过了，藤诀并非对她毫无感觉，任何人都不该对她毫无感觉。


    唯独对于人心的感知和操控，邬知子相当自信的。


    所以究竟哪一步出了错？


    是香槟，是香烟，还是唯一作为变数的通话？


    就在邬知子头脑风暴的间隙，藤诀突然放下了枪。


    勾着把环转了一圈，重新收回腰间。


    “你今晚想我做什么来着？”


    ......


    直到车辆开在回程的路上，邬知子都没能想清事情是怎样环环相扣，重新回归到她既定的正轨。


    似乎一切都过于顺利了，可又似乎并非是完全的顺利。


    总之每个转折点都显得十分怪异，就像活进一段编织好的故事里。


    它拥有起承转合，也足够跌宕起伏，就连开篇都由你书写，一切都看似是你主导支配的决定。


    但你始终惶恐。


    “热的？”


    坐在主驾的藤诀递来一杯黑咖，邬知子摇头，“不，冷的。”


    他于是将两杯换了一换，重新递来。


    在此之前，就连那把枪也被邬知子收入囊中。


    藤诀甚至为她找好理由：“会有阴影，是吧？你来保管好了。”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邬知子下意识把黑咖挨近唇边，苦涩瞬间充斥口腔。


    “你不喜欢。”


    藤诀一刹得出这样的结论。


    像是在质问她，那个偶然相遇的开端真的不是处心积虑的谋划吗？


    仿佛时间又拨回那一天，他为她做了不在场证明，却无法相信世上拥有巧合的那一天。


    邬知子侧目去睨他，“藤警官，难道你的伪证很值钱？”


    “至少对你是安全牌。”


    “那我们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至少邬知子觉得，他理应好好计算下，为了这份伪证她付出多少？回报与冒险成正比吗？


    这场闹剧从一开始就根本是宗无那个蠢货自作主张。


    不过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毕竟他会死于今夜嘛。


    邬知子忽而不屑地笑了，按下车窗，被风卷起一缕发。


    藤诀点烟的火就这么被吹灭掉。


    “心情很好？”


    “是哦。”


    “为什么？”


    邬知子侧身对上他的眼：“你对我好奇吗？”


    其实她并非没有察觉他的试探，只不过比起巧妙回避，她也刚好想从这个试探中取得成果。


    毕竟她最讨厌变数，而今夜的变数不止一次发生，得尽快趋于稳定才行。


    “还好。”


    “这样啊。”


    邬知子低头去看手里的枪，口径45，子弹有7发，扳机旁嵌了一轮圆月似得圈，现在完全黯然。


    拖他的福，她知道这把枪对所有物种具有效力。


    “我帮你关好保险。”


    藤诀蓦地伸过手来，邬知子不动声色挪开：“不用了。”


    “你知道怎么关？”


    “我在想，今夜应该会相当愉快了。”


    心照不宣的视线相撞，邬知子只辗转于回答他之前的话。


    -


    室内已经有钟点工收整好了，根本不见她清晨砸乱的迹象。


    邬知子在进门后的第一时间接了杯水，一股脑地灌下大半。


    前襟被沾湿些许，三两根发也被黏在唇边。


    她抬手用衣袖随便擦了几下，随后将剩下半杯递给藤诀，“喝吗？”


    他盯着她缓慢地摇头，唇边扬起一点意味不明的笑。


    邬知子懒得揣测他的意图，仰头又把余下的全部喝光，“你想睡在哪？一二楼的客房，或者我的房间？”


    “你说呢？”


    他仍插着手，好整以暇地倚在门边，“你想我睡在哪？”


    “那就......”


    “其实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藤诀微微眯起眼，不经意地扫略过室内，“这真的是我第一次来？”


    邬知子越发看不明白这个人了，唯一结论是，他大概不算那种很好操控的类型。


    虽然他的变化貌似能让游戏重新变得有趣起来，但至少这夜，她暂时不想节外生枝。


    “这样的搭讪方式已经过时了。”


    “其实我昨晚做了个梦，梦里我跪着给你口。”


    “咳。”


    邬知子险些把才咽下的水呛出来，一时惊讶于他知不知道自己刚刚突然说了什么。


    貌似是知道的，只是不带分毫情感地冷静分析，像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你不觉得有点太过巧合么？刚好我睡醒就需要去见你。”


    还似乎在很严谨地为春-梦寻求合理解答。


    “就像我亲自作证了你的不在场证明一样，刚好他死了，刚好我碰见你。”


    如果他没有把话题又绕回这里，邬知子很乐意身体力行地帮他分析。


    可他又绕回这里。


    邬知子抬起头，语调过分生硬，“你的伪证对我来说没那么值钱，反而你带来的麻烦更令我心烦。”


    “听懂吗？二者之间不存在正比，我们的相遇和伪证之间也没有因果关系。”


    距离有些过近，呼吸萦绕几分暧昧气息。


    藤诀视线下瞥：“哦？难道你打算再继续关联一些命运的话题？”


    邬知子瞪着他：“没人那么讲。”


    也有那种足够亲密却各怀鬼胎的时刻。


    就是现在。


    藤诀若无其事地路过她，背身一挥手，“我睡沙发。”


    “随你。”


    她转身朝楼上走去，末了又停步，回头，“忘记告诉你，我从不打安全牌，Goodnight。”


    在回到卧室之前，邬知子打开了走廊最里的房间。


    壁炉里火焰正燃。


    她面无表情地把一张张画作撕碎，丢进去。


    画面上分别画着几个月前的她、春天的她，以及每个时刻的她。


    做完这一切，她才静悄悄回到卧室。


    挂钟上显示凌晨两点半了，打开的灯在门关瞬间熄灭。


    邬知子下意识去抓束进腿环的枪，但这一天实在过于疲惫，以至宗无出现的那刹，她只是把手放到枪上而已。


    “想我吗？”


    他像是对她早有预料，掌心附着在她的手上，力度大得邬知子难以抵抗。


    “想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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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我真开心。”


    她整个人被按至门上，后背抵着他前膛。


    距离察觉许多变化，邬知子皱眉：“真恶心。”


    “是吗？”宗无散漫地问，把唇贴在她耳上，“那怎么会湿了？”


    她总不能说是过分熟悉后的自然反应了。


    “也许你跟那只淫泆的羔羊拥有共通性？”


    宗无用唇蹭过她的耳尖，声音沉哑，不时挨在她肤上，“或者你更想找门外的他？”


    邬知子很烦了，刚要提高音量，被打断掉：“嘘，你听。”


    外面些微声响，她下意识脊背一僵，来不及细思其他，被从后一撞，挤进腿隙。


    恼怒的“啧”声脱口，邬知子大骂：“你是什么低等动物？随时随地发晴？”


    宗无俯在她耳边念着悄悄话：“那你呢？小*泛滥成灾了。”


    其实比起上次他已经克制了，只在中间缓慢磨。


    但邬知子的那块皮肤在发烫，何况藤诀还在外面。


    她心虚得不得了，“滚开。”


    他的声音更浅，嘘喘渗进空气，“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


    “叫大声点，让他听。”


    他脑袋不正常，邬知子不是首次察觉了。


    唯一依据是想与不想，根本不管周遭环境，暴烈直接，弄得门都在咯吱作响。


    “不是想在葬礼上做吗？就选他的怎么样？”


    邬知子适时勾出那把枪，返身抵在他额上，“你不如先猜一猜，扳机扣动会怎样？”


    宗无停止喟叹，那双眼依旧在笑，只是缓慢将手举起来了，“看来你想选我的，真可惜。”


    裙摆落下，邬知子盯着他：“你自信它伤不到你？”


    宗无侧了侧眼，瞳里弥散枪侧圆月的幽光，“会很痛。”


    像得出个不轻不重的结论一样。


    “——但直径应该没我爽。”


    邬知子现在只想崩开他的脑浆，“你可以留三句遗言。”


    作为第二次被她杀的嘉奖。


    宗无瞳仁转了一圈，悠哉道：“你听过都市传说么？”


    “第一句。”


    他一步步向后退，邬知子跟着迈，始终用枪抵住他。


    “女孩向流星许了一个愿望，要让世间所有都爱她。”


    “第二句。”


    他退到床边，然后干脆后仰坐在那儿，邬知子也不得不跪上一条腿。


    “流星可没有这种愿力，所以你猜是谁听见了？”


    “第三句。”


    她暂时还没开枪。


    “想听第四句？”


    这不是将死之前应有的态度，过于闲适了。


    但邬知子选择忽略：“说完，然后该去死了。”


    “我们知子真是一如既往贪心。”


    宗无笑盈盈望着她，平淡地讲，像随口聊起一个与他无关的趣事：“是邪神。”


    “嘭”的一声重响，仍然不是那把枪。


    是他把邬知子扯了上来，翻身压上她。


    枪口照旧抵在额头，不过是宗无也将指尖穿进扳机，在玩似得压着她的手，轻轻往前或往后。


    “你猜到吗？连他自己也无法抵抗这份赐予。”


    他低下头，发丝从肩侧垂落，与她袅绕在一起。


    “所以，我第一次见你时就在想，该用什么方式才能让你在我身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