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裳皓雪慢吞吞站起来，支支吾吾道：“我的量尺正好坏掉了…”


    唐旭像是猜到什么，一个眼神看过去。


    “但是我可以用手量！嘿嘿，我的手就是整个洞天福地最标准的量尺！”她说着就扶上唱晚的腰肢，耳根的红晕藏都藏不住。


    “这才是师姐的真正意图吧？”唐旭双手环胸没什么情绪道。


    裳皓雪二话不说，一脚踩到唐旭脚上。“女孩子量尺寸，你个男人杵在这里干嘛？屏风后面待着去！”


    唱晚出神地盯着袖口，一味地思考如何将指套放到唐旭身上并没有留意他们争执的内容。


    唐旭慢悠悠走到屏风后，“师姐不给我做一套吗？”，他冷不丁道。


    “你？你要什…”皓雪还沉浸在和美人贴贴的愉悦中，话还没说完就被美人打断唱晚抬头，“皓雪，也给他做一套吧。”


    她想，这不正好有肢体接触了？


    “嗯…也行，把你尺码报给我我交给丫鬟。”从头到脚量好后，皓雪一脸不舍地把手从唱晚身上离开，朝门外走去。


    “等等！”，两人异口同声眼神也不由得撞在一起，唱晚率先移开视线。


    皓雪脚步一顿眼睛咕噜噜在他们身上转来转去露着懵懂与呆萌，丝毫不知对面两人各怀鬼胎。


    唐旭开口道：“我身子见瘦还是要量一量的。”


    哎呦，学会争取了不错不错。唱晚心头萌生一股欣慰，“嗯，给他量量吧。”


    “那…也行。”她朝唐旭走来，用眼神质问他要搞什么幺蛾子？


    唐旭很上道，看出裳皓雪一脸不情愿，“师姐是有事要忙吧？可以让唱苒姑娘给我量。”唐旭出声打断皓雪的步子。


    唱晚：“？？？”


    这一句话甩过来将方才的欣慰感打得无影无踪，唱晚不甘放弃继续道：“我没有经验，还是劳烦皓雪吧。”


    三人陷入无声的争执，皓雪被迫接收二人传来的眼神信息，很不巧她丝毫读不懂。


    “嗐，没关系唱苒，你正好练练手嘛！”皓雪嘻嘻一笑，豪爽地推门离开。


    留给唱晚一片绝望。


    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唐旭从屏风后走出来，两手规规矩矩放在身前。


    嘴角高高弯起，笑容却不达眼底活脱脱一坏心眼的狐狸，“那就劳烦唱苒姑娘了。”


    唱晚有些抵触和唐旭单独共处一室。毕竟和他在一起总会生出些莫名其妙的状况，惹得她浑身紧绷气息不顺。


    而且，他今日似乎不太高兴。


    镜子前的唐旭伸直臂膀，方才的笑容转瞬即逝。荧光虫在两人头顶上盘旋，散发着雪白的光亮落在他眉宇间。


    眼皮耸拉着浓密的睫毛挡住光亮，在眼眸处投下一道阴影看起来多有冷意。


    对着一张冷酷的脸，唱晚的心情也不美妙了。明明是帮他撮合心意对象，他反倒还不乐意了？


    手的力度越来越重，经过他结实的臂膀，胸膛。到后腰时唱晚撒气般狠狠一怼。


    唐旭的腰胯控制不住地向前一顶，“嗯~”


    一阵轻柔却略带别有意味的声音落入唱晚耳中，听得她脸颊微热。


    他鬼叫什么啊！！！


    唱晚猛地抬眼，措不及防和镜中的唐旭对上视线。


    唐旭白皙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姑娘为何这般用力？害我发出如此羞涩之声。”


    他声音越来越低沉缓慢，让唱晚有种贴近她耳边说悄悄话的错觉，“还是说你喜欢看我这样？”


    “再胡说就把你扔出去。”唱晚挽起衣袖，一副说到做到的模样。


    “啪嗒”一声，袖口有什么东西掉在唐旭脚边。


    两人皆朝地上看去，一个方方正正的透明小物件里装着三个一模一样的白色软套。


    唐旭瞳孔微缩，一动不动地盯着它看。


    唱晚弯腰捡起来，她想如果就这样交给唐旭是不是也可以？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将小物件伸到了唐旭面前，“这个给你，你或许会用到。”


    唐旭眉梢微挑并未接过，他略过唱晚手里的物件眉目稍冷，“我？我跟谁用。”


    明明是问句，却被他平静地陈述出来，仿佛他本就知道答案，也知道了唱晚今天叫他来的目的。


    他走近一步一把夺过那物件，因为身高问题，唐旭只能垂下头跟唱晚交谈，大片白光被他统统遮盖，脸上阴暗无光。


    扑面而来的低气压让唱晚不舒服，奈何她骨子里倔强，和唐旭定定对视，分毫不移。


    唐旭肩膀一松妥协般道：“如果我说…”


    这时，房门处传来动静，开裳皓雪倒吸口凉气，“你们在干嘛？”


    唱晚推开唐旭，换上轻松自在的模样，“裳姑娘，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唱晚笑着对皓雪颔首，跨出玉门。


    唐旭出神地望着唱晚离开的背影，“师姐。今日多有叨扰，师弟先行离开。”说罢，迈着大步离去。


    “你也走？”裳皓雪看着她那个温润无害的师弟，总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唱晚独自走在幽深的小径上，柳条发了芽结出一个又一个绿骨朵，密密麻麻看得心烦意乱。


    耳边是其他修士们吵吵闹闹的声音，他们三三两两都在讨论庆典的事。


    见到唱晚后或是下意识往后挫两步，或是紧盯着她眉间的合欢印记不放，也有少数谄媚地对她笑。


    唱晚闷头想，这次撮合肯定没成功。


    无所谓，等明日唐旭看见她给皓雪下药后自然就会觉得她心思不正讨厌自己了。


    皓雪知道后也会远离她，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明明是件好事，可唱晚高兴不起来胸口沉甸甸的。


    “拜见祖宗大人——！”


    ？！


    唱晚猛地抬头，就见金鸣带着一群人给她下跪磕头。


    三个响头之后，“祖宗大人，之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别再进入小的梦里了，现在我一闭眼想到的就是您这张脸啊！”


    金鸣哆哆嗦嗦搂住唱晚的脚，嘴里嘟囔着些唱晚听不清的话。


    “啧，松开。”唱晚挣扎着要将腿抽出来，看来昨日将他吓傻了，在这里胡言乱语。


    金鸣不但不松反而越抱越紧，“小的给您擦鞋，您就饶了我吧！”他说这就朝唱晚鞋尖哈气。


    “嗖嗖嗖”一连三道哨声出现，三根柳条如同飞镖破风冲来，落到金鸣脸前。


    “啊！”金鸣猛地翻身避开。


    唱晚朝柳条来处看去，看见唐旭拉着一张脸大步流星朝唱晚走来。


    他怎么在这里？他一直跟着我吗？


    唱晚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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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到他今天非常不爽，湿润明亮的眼瞳笼着一层阴气锁定她，像是索命的阎王。


    唐旭不顾在场任何人的反应，一把抱住唱晚。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已经被扛在肩头。


    带有惩罚意义般，故意选了一个让她不太舒服的姿势。


    “跟我回房。”一句冷硬的声音传入唱晚耳中。


    她慌了神，却还是沉住气同他理智交流，“唐旭，先把我放下来我不说第二遍。”


    唐旭一个字也没说，但身形一顿随后环着她的臂膀更加用力，加快步子朝房里走。


    玉门唰一下被推开，随后严丝合缝地关上。


    天已经黑了，房里只燃着几只蜡烛散发橙黄微光。


    唐旭把唱晚放在榻上，她受惯性往后仰了一下，旋即就被唐旭抓住了脚踝。


    他的手长而有力，攥住唱晚的脚腕根本挣脱不开。


    唱晚只能一脚踩着他肩膀把他往后推，怒斥：“唐旭！你这是做什么？”


    那只被金鸣触碰过的鞋子被唐旭狠狠脱下，紧接着就是另一只。


    “为什么让他碰你？其他人就算了，为什么金鸣也可以触碰你？你不是讨厌他吗？”


    即便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唱晚还是听出一丝委屈和潮湿。


    往日在九重天，他作为唱晚的徒弟两人见面交谈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但他总会偷偷盯着唱晚的背影，在唱晚与其他神仙交谈时。


    每当这种时刻，他都觉得自己像阴沟里的老鼠，只能躲在暗处悄悄观望，只是为了多见她一面，多听一听她的声音。


    他自知师尊是世上最纯净的神女，不是他这种双手沾满污泥血渍的罪人可以触碰的。


    直到现在重新换了种身份，成为唐旭后他才敢与师尊接触。


    可金鸣为什么可以？他贪婪，狭隘愚蠢又懦弱。


    这种人不能触碰他的师尊。


    唐旭自顾自地想着，他已经打好热水将唱晚的脚全然放进去，一点点仔细揉搓，直到泛红他才罢休。


    整个过程，唱晚没有说一句话。


    她萌生出一股奇怪的念头，眼前的人真的是唐旭吗…


    他真的是温润如玉风光霁月的男二唐旭吗？


    “以后少跟他们接触，知道了吗？”唐旭的声音终于柔和下来，似涓涓流水。


    但唱晚却觉得很假，很不真切。


    “这是我亲手做的，我给你穿上。”一双月白色的鞋履出现在眼前，鞋尖还点缀着两颗柔亮的明珠。


    唐旭握着唱晚的脚，又提上鞋跟。“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唱晚感受着鞋跟稳妥地贴在脚脖上，眼中带着一丝警惕。


    唐旭泰然自若地帮她整理好衣摆，“你忘记了？我们在破房相处的时日。”


    唱晚才想起来，他不是第一次触碰自己的脚。


    其实这里不仅有合适的鞋履，还有合身的衣裙，斗篷，斗笠，还有她常戴的发簪首饰，都是他亲手做的。


    藏在衣柜里，和他自己的衣物摆放在一起。


    唐旭抬起头，绽放出今日唯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烛光映在越发灿烂的笑颜上，唱晚后颈凉意瞬起。


    她看似镇定地移开视线，却恰好落在那颗红痣上。


    鲜艳夺目。


    本能驱使着她发问：“你真的是唐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