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的东西，是不是在我脑袋里？”她通过意识与骨余交流。


    “是的。”骨余直言。


    听到骨余的回答，悬在她心中的石头，终于还是砸下了。


    比起灭神咒，她更害怕脑袋里的系统。


    也就是易一的魄。


    系统的真实面目。


    支撑光宗人来往于三际与玄界之间的是南纳无主之魄，而易一通过分散自己的魄，制造出光暗两宗人。


    暗宗人是易一的头脑，亲眼所见，亲手过滤消息。


    光宗人是身体，行为与系统保持一致，若身体有突破底线的动作。。。


    往时光宗人有些看似失控的举动，此刻也有了答案。


    “即便没有灭神咒，我是不是也活不下去。”


    。。。


    “没有我的话。”骨余没有故作神秘，直截了当道。


    灵、体完整后的骨余，较之以往，多了一份沉稳，


    “看来我这是压对宝了~”


    “狡猾的凡人。”熟悉的评价，语气中多了一丝别有深意。


    “我现在可不是凡人了~”


    她现在是无人见识过的水灵呢~


    以至于被易一当做无心魔抓走。


    但凡易一再花些时间，辨认她与楚霜涟的关系。


    又或者那天等到化形的楚霜涟露面。


    没有‘但凡’，更没有‘或者’。


    言诏早就看到了事情的结局，


    南纳人亲手制造出了无心魔。


    那有的话呢？


    这世间就不会有无心魔楚霜涟了。


    有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石头魔？


    哈哈哈哈，怎觉着有些好笑。


    楚霜涟掏出心脏，放弃来之不易的修行，却意外成了无心魔？


    “无心魔，这么容易当？”她不禁有些疑惑。


    这世间痴男怨女多了去了，楚霜涟这种做法应该没特殊到如此程度吧。。。


    骨余也不清楚，但之前最后一份灵体和她一起冲破阵法时，她的记忆骨余也看到了一些。


    故事的开端不难猜，石头受到了她的灵力才有的意识，才有了楚霜涟，两人之间也可称之为本源的关系。


    在楚霜涟剖出心脏之前，她也放弃了来之不易的身体。


    这还只是骨余所看见的。


    无心魔的形成？


    各种因素混杂在一起吧。


    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欠条你要换什么？”


    她闻言贼兮兮地一笑：“到底是上古神仙吖~这都被你料到了~”


    “嗤~说吧。”骨余嗤笑道，蛇尾摇得沙沙作响。


    “我就这么一问哈，这个问题可不是欠条内容！”她的要求骨余应该也猜到了，但她身体里的问题太多，不由得谨慎些。


    “我脑袋里的东西和灭神咒可以一并解决吗？”


    蛇瞳紧缩：“贪心的。。。”


    “别急啊！都说了我只是先问一下！”如果她眼里的心虚不那么晃眼的话。。。


    “那小子就没给你留后路。”


    “呵呵。”她干笑出声，其实也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她担忧的不是这个。


    恢复原身的那一瞬间，不光是修为和外貌，她身为水灵的感知力一并回来了。


    古河道上的动静。。。


    易一应该猜出她的身份了。


    现在四蛇阵已除，易一的灭世宏图就这么破灭了？


    剩下的只要她陪葬？


    不可能。


    “你应该看出我识海里的东西了吧。”


    “嗯，楚霜涟的心脏。”


    这让骨余也理解，为什么天道会允许‘无心魔’这种逆天存在的产生。


    无心魔到底哪里可怕？


    不死不灭？碾压一切的实力？


    不，


    是七觉知。


    易一灭南纳一举动，就能看出它的可怕。可不光如此，它还具有堪称创世的能力。


    魔遇见了相互舍身的情，重重因素下成了无心魔，天道难道不害怕魔会报复世界？


    所以魔没有了之前的记忆，


    所以七觉知附着在了被魔舍弃的心脏上。


    所以没有无主之魄的玖泞，能活着到南纳。


    失去记忆的楚霜涟，在这个世界百无聊赖。


    身为水灵的玖泞，绝对不会利用七觉知乱世。


    两条交叉过的直线，原本再也不会产生交集。


    可偏偏两人再次相遇了。


    还是由亲手制造出无心魔的人所推动。


    呵呵呵，不愧是天道写的话本子。


    妙极了。


    “我死了的话，识海里的心脏是不是也会死掉，楚霜涟是不是会受到伤害。”这是她担心的问题之一。


    另外一个。。。


    希望是她想得太多。


    “当然。”骨余瞎说的。


    两人一个无心魔，一个水灵，骨余哪个都不曾遇见过。上古都没出现的东西，骨余难能知道那么多。


    毕竟它只是盘古的牙齿而已。


    “那我能还给他吗？”她迫切地望着金蛇，抿了抿嘴，“最好能不动神色，别让楚霜涟察觉。”


    “你还给他，他就成了普通的魔。”暗金色的蛇身盘成圈，脑袋耷拉着提醒她，“你就不担心他自杀吗？”


    。。。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那你再送一个愿望，弄掉他的记忆？”她搓着手试探道。


    蛇头埋进身体。


    明摆着不想搭理她。


    “那你刚刚说的‘没有我的话’什么意思啊！装大佬吗？！”她都要死了，还得装孙子，火一下子就起来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可以救你。你活了，你识海里的心脏自然也就安全了。”骨余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蛇身越盘越紧，“但有代价。”


    “你说！”


    她就不信了，身为水灵做了那么多好事的她，被虐得那么惨，还为玄界卖死卖命工作的她。


    怎么可能得不到一个善终？！


    “你得庆幸你身份的特殊，水灵。”骨余面前的脑袋上下猛点，实在晃眼得厉害，“只要缟羝大陆的主河断流，你性命就可保。”


    骨余眼睛清静了。


    她的善终也没了。


    古河道刚恢复些生机，主河又断。


    这意味着什么？


    古河道重回旧样？


    不。


    整个缟羝大陆以水为生的生灵都将没了活处。


    蛇信子丝丝吐着，鳞片上的暗色逐渐加深。


    ‘这滋养万物的水灵，会如何选择呢？’


    ‘天道有没有赌错法宝呢？’


    “就这一个办法吗？”她身上的灵光忽明忽灭，说出的每个字吐得异常艰难。


    “你想要几个办法？”骨余反问道。


    “我退一步。”齿尖咬住口腔内的柔软。半天才从喉咙里说出最后的打算，“我死，楚霜涟活呢？”


    “作为无心魔活。”她补充道。


    “你不要命了？”骨余眼睑微抬，略显吃惊。


    “嗯，不要了。”


    这命，她要不起。


    “这样也好办，你过来。”


    一人一蛇达成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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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


    “怎么样？！！！”楚霜涟满眼希冀。


    杏眼闪过一丝狡黠，食指微微勾起。


    对她毫无防备的楚霜涟就这么撞进她怀里。


    若是平时的楚霜涟，定会明白这是她在用行动证明自己已无大碍，但现在的楚霜涟显然不‘平时’。


    “有没有撞疼你！！！我。。。”


    “啧啧啧。。。”骨余将头扭开，某人身体刚好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耍流氓。


    还有这‘无心魔’的脑子，看起来也不大好使。刚还气若悬丝的人，都可以用灵力勾人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不愧是魔界尤物~这姿色~我很是喜欢~”她两指掐住尖削的下颌，左右打量。


    “。。。”楚霜涟终于捕捉到了她想传递的消息，但情绪一时间未转换得及时，神色有些错愕。


    “啧啧啧。。。”她抿嘴直摇头，这脆弱且不设防的样子。。。


    可惜在外头了~


    她收起脸上的不正经，郑重地在怒放的彼岸花上落下一吻。


    “楚霜涟，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啦~”


    “不可能！！！”易一嘶吼道，十指丝丝扣住地面，甲缝隐隐有血渗出，“那可是灭神咒！！！你一区区水灵怎么可能。。。”


    猩红的双眼裹着淬满毒液的不可置信。


    她死不了的话。。。


    楚霜涟也。


    得知缟羝大陆出现无心魔后，易一就怀疑起了玖泞的身份，密切关注缟羝大陆的变化。


    其中古河道的变化最令易一在意，易一虽然没有立即将玖泞与水灵挂钩，但他抓错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玖泞不是无心魔，怎会有七觉知呢？


    于是就有了玖泞的任务。


    随着玖泞任务的进行，一个不可能的可能在易一脑海里形成。


    玖泞身体里的七觉知是楚霜涟的，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易一马上想起掳走玖泞时出现的魔影，和那一闪而过的光芒。


    森森恶寒无孔不入地钻进易一全身。


    ‘无心魔是由他亲手制造出来的。’


    自打这个念头萌生后，易一就分成了‘两人’。


    ‘放手吧，赶紧结束这荒诞的闹剧，将玄界的人送回各自的世界。’


    ‘除掉无心魔！这样族人才没有白死。这样才能证明无心魔没那么可怕！南纳至高无上！没有人能评判南纳！’


    ‘包括神。’


    ‘他没错！错的是那些一味顺应言诏的人！若族人都配合，那他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杀了楚霜涟就成了易一的执念。


    即便代价是灭世。


    “怎就不可能，上古以来没出现过无心魔和水灵。。。”暗金色的蛇身游弋在易一面前，骨余看到了压垮眼前这人需要的重量，“灭神咒在上古时期，可不算件稀罕事~”


    瘫坐在地面的人一言不发，看不清面貌，但后背依旧直挺。


    蛇瞳半眯，


    还需要加码？


    正当骨余欲将解咒方法说出来时，地上的人动了。


    尖锐的下巴先走出阴影，沙哑的嗓音裹着阴风：“灭神咒你能解。。。”


    易一涣散的瞳孔凝起狠戾。


    “那这个呢！”


    “！！！”


    蓬勃的灵力从她身体里倾泻而出。


    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她身体失控了。。。


    ‘不能慌！’‘不能慌！’‘千万不能慌！’


    她闭紧双眼，尝试拿回身体控制权。


    但这一闭眼却发现了更可怕的事！


    目光与地上的视线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