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作品:《帝姬为王

    两个人的性格仿佛一瞬间调转过来。


    往日里最是不形于色的严晟此时喉结不停地滚动着,从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似是低声哀求一般的话来。


    而沈悠然……


    原本略有醉意的沈悠然此时神色清明,哪里还有半点那副装醉的模样。


    她指尖抵在严晟的胸口,微微用力就挣脱了严晟的怀抱,翻身坐在旁边放了软垫的椅子上。


    声音冷清,没有半点的旖旎,就好像两人是在议论什么公事。


    “我和袁公子相谈甚欢,为何不能看他。”


    “严晟,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说出的这番话?”


    怀里只剩下了在不断消失的余温,让严晟怅然若失。


    面对沈悠然的质问,他只是双唇颤抖着,喉头好似被人用砂纸在摩擦着,干涩地说不出话来。


    他是什么身份?


    他是沈悠然哥哥的好友,是沈悠然父亲看重的新臣,是……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和沈悠然亲近的每一个人,试图通过他们来印证自己的身份,来证明自己有资格去这样要求沈悠然。


    但他却忽然地一怔,很快意识到在抛开这些外人的情况下,他和沈悠然之间再无联系。


    在岁月的洪流里,他们不过只是能够短暂地并肩走过一段路,若是没有那一晚许下的诺言,再回到宣阳城之后,或许他们再无交集。


    那日看见沈悠然差点中箭而掉落悬崖时的那种恐惧再次笼罩着严晟,他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楚,再也见不到沈悠然,和见到沈悠然和别人过得很好,到底哪个更让他觉得害怕。


    胸腔里溢出的阵阵酸涩快要将严晟吞没,他觉得喘不过气,想要捏碎那颗胡乱跳动的心来给自己一个痛快。


    可他又觉得,好像这样,他才能说一些萦绕在心里很久的话。


    脑子里有许多个念头不断地拉扯着,什么抱负,什么仕途,他都不想去在乎了。


    不如就这样破罐子破摔,总好过受煎熬。


    “可是你看他的时候,我难受。”他低声呢喃着。


    两人之间隔着一臂远的距离,严晟不想要这样的疏远,上前一步单膝跪在沈悠然面前,抬头看向她。


    觉察到沈悠然没有再躲避,严晟大着胆子,伸手抚上了她的脸侧。


    他迫切地需要指尖传来的体温来抚慰他那早已不受控制的心跳。


    沈悠然没有推开,借着座位的差异,俯视着眼前的严晟。


    此时是天光正盛的午后,阳光透过纱窗,零零碎碎地落在沈悠然的脸侧,照得她周身都像是被笼着一层微光。


    像是下凡拯救受苦百姓的神明。


    在苦难中挣扎中的凡人跪在神明面前,虔诚地诉说着自己的祈愿。


    “皎皎,能不能,只看我。”


    沈悠然垂眸,看见严晟眼里的哀求。


    “所以那日,你是在吃味吗?你嫉妒谢为安?嫉妒我跟他单独吃饭?”


    熟悉的话题再度被提起,沈悠然势必要让他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嫉妒吗?


    严晟闭眼,让他如何能不嫉妒。


    这一路上朝夕相处得太久,久到他已经下意识的认为他和沈悠然是同路人,已经忘了她宣阳城里最尊贵的帝姬,忘记了无论是她的家世才貌,还是勇敢聪慧,都足以让所有人倾倒。


    严晟在此刻终于明白,看似沈悠然先动的心,实际上最放不开手的只有自己。


    “是,我嫉妒。”


    “不只是谢为安和袁长远,我嫉妒每一个能够看到你的笑的人。”


    “皎皎,或许我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光明磊落,我的所有自私阴暗的想法都是因为你。”


    “你能否愿意,做只爱一人的神明。”


    沈悠然听到这话,只觉得鼻尖一酸,咬着唇才嘟囔着出了声。


    “可你、可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沈悠然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宣泄,“我以为你后悔那晚允诺的事了。”


    严晟伸手抚摸她的脸侧,泪珠被温热的指腹融化。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低声呢喃着,“是我……误以为你后悔了。”


    “那晚你……说了梦话,说不过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不过只是因为,想让顺宁郡主气恼……”


    沈悠然后知后觉捂着唇,被他这么一说,她想到自己似乎、好像、也许……是在梦里和沈沁耀武扬威来着。


    可是做个梦而已!怎么能算数!


    沈悠然有些气恼,“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那不过是梦里的玩笑话!”


    严晟替她拢好装醉弄乱的发丝,语气竟带着一丝委屈。


    “可你也和其他人说过这种话……”


    沈悠然心中一梗,她一开始看上的本来就是严晟的外貌,或许是哪日说的时候不小心被他听见了。


    “那你也不该不问我!”沈悠然理不直气壮,“你这是不信任我。”


    “严晟,如果以后你再这样只凭自己的想法就认定我会如何不会如何,那我真的会很生气。”


    她脸上挂着泪,鼻尖仍旧有些泛红,挥舞着拳头在严晟面前晃了晃。


    严晟没忍住,低头亲上她的唇,低声说了句好。


    *


    在沈悠然去探查袁家靠山的时候,沈煦也没闲着,和蔺朝暮一道乔装一番,去探查起了城郊的百姓们。


    锦州城来往商贾众多,连带着城中的房价也不便宜,能住在城中的哪怕不是大富大贵,也是有些家底的。


    想要探查民情,既要走访城内,自然也不应该忽略城外那些普通的百姓们。


    但没想到这么走一趟,竟然沈煦有了惊人的发现。


    他匆匆赶回客栈,打算和严晟商议此时。


    远远地就瞧见了客栈门口停着妹妹的马车。


    站在马车边沿的沈悠然冲着严晟扬了扬眉,没理会他试图抱她下马车的功夫,只是撑着一只手就跳了下去。


    完了还转过头去摇头晃脑地示威。


    严晟失笑,认命般地回到马车上替她拿好被落下的帷帽,一转身就撞见了脸色铁青的沈煦。


    二人心里藏着事,甫一瞧见沈煦神情不对,还以为两人的关系被他发现了。


    “哥哥……”


    “阿煦……”


    沈煦微微一愣,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严晟这般叫过他了。


    懂事之后,严晟便和严太傅一样,总是把尊卑礼法挂在嘴边,一口一个地叫着殿下。


    哪怕沈煦不止一次说过,以二人的关系,私下不用那般拘礼,严晟也总是以太子的尊贵不可丢,坚持自己的叫法。


    时间久了,沈煦也没再管了,反正二人的关系又不会因为一个称呼疏远。


    此时骤然听见儿时的称呼,沈煦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怀疑严晟是否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但既然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口,那便不是紧急的事,还是自己的发现最重要。


    沈煦将二人叫到房中,警惕地在房门口观望了一番,然后关上了房门。


    沈悠然趁此机会打量起了蔺朝暮的脸色,发现平日里和蔼的嫂嫂此时竟也是一副紧绷状态。


    嫂嫂已然知道了自己的心事,如果是自己和严晟的事被兄嫂知道了,定然不是这个反应。


    一定是比这还重要的事。


    沈悠然收起了所有的小心思,不由得挺直了身子看向沈煦。


    只见他神情严肃地,从荷包里掏出一朵红白相间的花,上面有不少的踩踏痕迹,看起来已经没了什么生气。


    “花?”沈悠然接过那朵花,放在掌心里来回琢磨着,“好端端的,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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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了一朵花?”


    倒是严晟,在看见花朵的那一瞬,整个人随之一震。


    “这是……醉骨草?”


    哪怕不知道醉骨草是什么东西,但看其余三人的神情,沈悠然也知道不对劲,是很大的不对劲。


    她下意识地就将手中的花扔在桌上,不停地磋磨着指尖,怕被沾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严晟拉过她的手,用手背试了试茶壶的温度,然后才单手拎起倒在沈悠然掌心替她清洗。


    一边还在解释着。


    “这严格说来,并不能叫做醉骨草,而是醉骨草长出花苞之后开的花,因为红白相间,风一吹的时候,像是纱帘飘浮,也被叫做赤雪纱。”


    “而醉骨草是一种能够麻痹神智的草药,醉骨醉骨,好似骨头喝醉了一样,觉察不到疼痛。一开始人们多用于医治伤口的时候,后面发现这种草药的麻痹效果太强大,长期使用会损害神智,并且会让人对它产生依赖,百年之前就已经被下令销毁了。”


    “醉骨草只能在特殊的土质里生长,而这种土,我们今日也见过。”


    沈悠然顺着他的话立马反应过来,“高岭土?”


    她联想到今日袁长远所说,锦州之所以生产瓷器,就是因为有一种特别适合用于烧制的高岭土。


    “所以,有人悄悄借着锦州的土,在私下种植被下了禁令的醉骨草?”


    沈煦冷峻地点了点头,“我今日同朝暮去郊外微服私访,在一块梯田的角落里发现了这株赤雪纱,旁边种植的是普通的作物。想必这是当初收割时的漏网之鱼,一直没被人发现,一直生长到了开花。”


    虽然醉骨草弊大于利,但赤雪纱却没有那些麻痹的药效,只剩下花枝还算好看,若是发现了一片赤雪纱倒不用这么担心,兴许是有人不认识,图好看种着玩。


    但就仅仅是这么一株……


    醉骨草生长能力强,通常都是几株伴随着出现,而他们只发现了这么一株,定是其他的都已经被人收割掉了。


    而且是特意作为醉骨草来收割的。


    沈煦不敢想,这种植醉骨草的人,到底是看中了它的药效,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原因……


    而这些被秘密收割的醉骨草,又去了什么地方……


    城郊百姓众多,为了不打草惊蛇,沈煦没有当即去寻人,只让人先去查一下那块地是属于谁的,再等着夜色去将人绑回来好好审问一番。


    而沈悠然也说起了自己这边的发现。


    她接近袁长远虽也有为了刺激严晟的打算,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打探他背后的人。


    酒桌上她不断地示弱,终于是灌醉了袁长远,从他的口中套出了消息。


    工坊的那间废弃杂室里面藏着袁记瓷器的账本,里面记载着一笔不同寻常的生意。


    两边信息一交换,沈煦当即做了决定,派出两拨人马——工坊里的东西要查,醉骨草的事也要查。


    也不知道这两件都与高岭土有着微妙联系的事情之间,还有没有其他的共通之处。


    是夜,四人皆是睡意全无,都挤在一个房间里等到消息的传来。


    率先回来的是去城郊的人马,为首的将领一见到沈煦,就跪下认罪。


    “属下无能,让人……自戕了。”


    虽然很是可惜,但几人竟都不觉得意外,毕竟这种大罪,想必对方是早已经做好了断后的打算。


    只是线索一旦断了,想要再追查就变得棘手起来。


    未知的困难只能暂且搁置在旁,众人寄希望于第二个消息。


    好在沈煦派出去的人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带回来了确切的消息。


    袁记瓷器铺,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批瓷器送往宣阳城,指定一户人家收货。


    而那买家,在场的所有人都认识。


    安信侯,庄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