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慕祖西

作品:《一日渡

    慕祖西拿起大号纸袋,抓着我的手将我往他背上带,我趴在他的背上,他掂了一下后就背着我走。


    病房房门快要关上时,我看到空空的阳台。


    晴天娃娃不见了。


    痛感随着他迈开的步子而减弱,每迈一步,就减少一分,等他把我放在副驾驶时,我已经从那份疼痛中缓过劲来了。


    安全带从我的脖子绕到我的胸前,慕祖西坐上驾驶座,车向后倒,他一手调空调温度,一手方向盘向左打。


    我侧头看向车窗外,地下车库的环境往后倒,先后经过两个发着光的指示牌,然后看见出口。


    车上了路,车里的闷热也没有了。


    我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慕祖西。


    “我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慕祖西瞄了我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偏头轻笑。


    “你哥啊......三天一女人,五天一男人,男女老少凡是他看上的他都吃,往前倒数一百天,他拿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从十八岁开始这样的生活就没断过,能活到现在全靠他身体抗造。”说完自己都觉得牙酸。“妥妥渣男,稳稳负心汉。”


    慕祖西又叮嘱我。


    “你哥很花心,别和他学。”


    我刚想质疑这话的真实性,可我的耳朵忽然一阵嗡鸣,持续了几秒才缓过来。


    耳朵嗡鸣的时候,眼神涣散,表情呆滞,这副表情落入了慕祖西眼中。


    他眨了眨眼睛,勾唇,又怕太明显敛了敛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也不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你哥不是见色忘弟的人。”说完又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特意补充。“毕竟你哥做任何选择都是以你为主的。”


    “你说的这些话有多少是真的?”


    “百分之九十。”


    我没有什么记忆,他的话说的夸张,但他既然能保证百分之九十的真实度,我选择相信他。


    听着他的描述越发觉得我这个哥哥不是什么靠谱的人。


    “我哥叫什么?”


    “慕祖西。”


    一时间我以为我耳背了,没听清。


    “叫什么?”


    “慕祖西。”


    我:......


    “他叫慕祖西你叫什么?”


    他听到我这话一头雾水。


    “我叫杨乔迟啊!还我叫什么!”他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是你乔迟哥。”


    这一刻我有点怀疑我的精神状态。


    难道是我幻听了吗?


    我怎么记得他说过自己是慕祖西呢?


    “你不是说你是慕祖西吗?”


    “什么时候?”


    “就我闭上眼医生进来的时候。”


    他像是想起来了。


    “你说那个啊,嗐,你说谁给人做保证会用自己大名呢?”随后他看了我一眼,一副“你还是太嫩了”的欠扁模样。


    我嘴角往下撇,眼中刚露出无语,就听见他笑得贱贱的。


    “这是我交给你的第一课,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报你哥大名。”


    “他靠谱吗?”


    “你相信他他就靠谱呗。”他空出一只手,将空调的温度调高,车窗留了一条缝。“说实话,你们俩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有些事明明那么明白还非要搞得两败俱伤。”


    说完十分夸张的叹了口气。


    我不理解。


    “什么事?”


    “你们自己猜吧,”


    我没理他,偏头,右脸颊压在安全带上,闭上了眼。


    其实有些事也能够想起来,只不过都是些很零碎很普通的小事,而且只关于我,没有别人。


    我理着这两天的事,顺了顺杨乔迟的话,突然发现不对劲。


    我睁开眼睛看向他。


    “我姓林,他怎么姓慕?”


    “你们俩又不是亲生的,为什么不行?”


    “不是亲生的?”


    杨乔迟点了点头,在我询问了两遍,并且以跳车为要挟后,他解释了我和那位兄弟的关系。


    我们俩并不是亲生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不过两家是世交,两人从小是放在一起养的,对外人都是用兄弟的身份。


    “他真的又花心又不靠谱?”


    杨乔迟安静了几秒,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抛给我一个问题。


    “给我透个底,你究竟忘了多少事?”说完他好像意识到他的这种问法我很难回答,于是又换了一种问法。“算了,你还是告诉我你还记得多少事吧。”


    我细细地想了想。


    “只记得一些自己的事,其他的都忘了。”


    杨乔迟安静了,车上只有音乐声,我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他爆了句粗口。


    “卧槽,这他妈的我怎么和你哥交代!”他拍了一下方向盘。“服了,这一天天的生活可真他妈狗血的。”


    然后他又用一句话堵住了我的问题。


    “你自己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了,他对人又不可能都一样。”说完看向我,一只手捂住心口的位置。“用心去感受。”


    我嗤笑,扭过头不再理他。


    不是亲生的不涉及财产纠纷,不是亲生的不涉及家庭纠纷,不是亲生的忘记了记忆就是一个陌生人,我为什么要在乎那么一个人呢?


    车窗漏进风来,热的,往我脸上扑,车里又开了空调,一冷一热的,让我又有了困意。


    但我没敢睡,我怕车上的这个人把我卖了。


    毕竟现在人体器官挺值钱,更别说我还有一身的血。


    我怕赚死他,疼死我。


    车一路驶,慢慢驾驶进别墅区。


    是我脑海里的别墅模样,看样子是没有把我卖掉。


    他将车开进了第二栋别墅,找了个空地停车。


    在他停车的过程中,我透过后视镜看见一个穿着一整套黑色真丝睡衣的男人往我们这边走来,我盯着透视镜看着他越来越近。


    车停好了,他也刚好站在副驾驶外。


    我的额头抵着车窗,撩起眼皮,透过车窗看着他。


    他很高,站在一米外不愿弯下腰,垂着眼皮,眼睛和我对视,没什么温度,眉头细看还是皱着的。


    上扬眉桃花眼,鼻梁高挺,黑框眼镜挂在他的鼻梁上,薄唇微张,嘴角一颗痣,可能是因为我的原因,他面露不耐烦。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很带劲的一张脸。


    车窗缓缓降下,我们俩谁都没想着挪开目光,仿佛把这一场对视当成第一次见面的对决。


    直到坐在驾驶位的杨乔迟开口,他才将在我身上的目光挪开。


    “人我给你送到了,有什么事你们进去说,别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说。”


    随后我听到我车门解锁的声音。


    紧接着而来的是副驾驶车门被打开。


    他走前来了。


    他的一只手撑着车门,稍稍弯腰看着我:“能走吗?”


    杨乔迟比我先一步回答。


    “能个屁,刚刚还是我把他从医院抱下来的。”杨乔迟对他摆了摆手。“赶紧的把他带走,我这儿有点事。”


    慕祖西伸手解开我的安全带,握住我的手臂,我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他先是一愣,而后“啧”了一声,瞥了我一眼。


    原本轻轻的力道变得野蛮,他猛地一拽,我的身子向外歪,险些胳膊脱臼,手被他搭两只在他的肩头,他的手臂绕过我的膝盖,我就这样被他抱了起来。


    “谢了。”


    “没事,都是兄弟。”


    慕祖西抬脚将车门关上,留下一个背影给杨乔迟,我趴在他的肩头,看着车窗合上去,车以最快速度开出这栋别墅,原本停车的草坪多出了几条车轮印。


    虽然我们现在皮肤贴着皮肤,但尴尬并没有因为这肌肤之亲减弱,我思考怎么开口这第一句话。


    我瞄了一眼那草坪,小声开口。


    “这片草坪坏了。”


    说出这话时我心里没来由的虚。


    他的步伐平稳,听到我这话将我掂了掂,眼睛目视前方。


    “你这是在怪我吗?”


    我安静。


    虽然和他不熟,但我骨子都是对他的害怕。


    之前对杨乔迟的气势没有了,现在的我浑身上下都是软绵的,。


    见我许久不开口,他轻嗤,抬手拍了我的脊椎:“死哑巴,怂死你了。”


    随着听到手放在我的腰上,我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杨乔迟的话。


    他是一个花心的人。


    我垂下眼皮。


    外面太阳已经落下,但地面上的热气还是一点都没有减少,在外面呆了没一会儿,就已经开始冒汗了。


    “咔嚓。”慕祖西转动门把手,打开门,屋内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我仔细端详别墅里面的布置,最后只得出一个“真有钱”的结论。


    整体是欧式风格。


    大厅的上方吊着巨大的水晶灯,天花板上是雕刻的壁画,壁画一直延伸窗幔的上方,墨绿色的真丝窗幔上用金丝绣满了花纹,真丝幔放下遮住窗户,沙发围着木桌放,旁边是砌起的壁炉。


    他将我放在沙发上,我顺势揽过放在一旁的抱枕,垫在自己的后脑勺下,仰头躺着。


    他弯腰将我的鞋子脱下,将我的鞋子放在门口的鞋柜里,又给我拿了一双拖鞋。


    我侧头看着他帮我把拖鞋穿上,而后坐在旁边,十指交叉,偏头看着我。


    “还记得多少?”


    “和谁的?”


    他看着我的眼睛:“和我。”


    我摇了摇头。


    “都不记得。”


    他安静了,我盯着他的侧脸。


    他真的是不止正脸好看,侧脸也无可挑剔。


    正在我看着他出神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抬手趁我不注意扇了我一巴掌,左边脸,没感觉到一点劲。


    “你他妈真是个傻逼。”


    说完瞪了我一眼,我的目光落到他眼尾处,已经是一片嫣红。


    他对我的压制在这个表情之后荡然无存,我不再害怕他,他好像更害怕失去我。


    我有些想笑,一个男人居然那么重感情。


    重感情却很花心。


    呵。


    我将手枕在自己的脖子下,目光戏谑的看着他:“哥哥怎么能打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