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松非常配合的问。


    “你是谁？”


    黎月影眯着眼睛哼哼两声。


    周遭的环境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他背后的景色忽然开始虚化，原本公园暖秋变成了阴冷破败的古庙。黎月影原本的栗色短发开始疯长，头顶上冒出一对赤红的狐狸耳朵。


    “我是……”


    荒凉诡异的场景蔓延到墓碑，忽然停住了。


    黎月影看着墓碑迟疑了一下，算了就这样吧，不能对逝者不敬。


    八条蓬松的狐狸尾巴从他的身后扬起来，像一朵炸开的花，琥珀色的眼眸泛着金色的光，翘起唇边，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抬起两只手，仿佛随时要扑过去咬人。


    “我可是八尾大狐妖！怕了吧！”


    面前的场景以墓碑为界一分为二，黎月影身后的古庙里呼哩哗啦的飞出几只蝙蝠，配合着奇奇怪怪的声音，努力营造着“吓人”的氛围感。


    蝙蝠飞到陆听松面前，触及到公园里的暖阳，又咻的消失不见了。


    陆听松挑眉看着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头顶上的狐狸耳朵。


    “八尾啊，这么厉害，再多一条尾巴岂不是要变成狐仙大人了？”


    “还……还行吧……”


    一声狐仙大人叫的黎月影怪不好意思的，身后的古庙没撑住，又变回了暖洋洋的公园。


    不对！


    “我可是狐妖！你不害怕吗？”


    黎月影一脸凶狠的呲牙。


    “怕什么？”


    陆听松的指尖顺着狐狸耳朵划到发间，撩起了他的一缕长发，轻笑着问。


    “怕……”


    这话给小狐狸精问懵了。


    就……怕他呗……


    陆听松一会儿捏捏他的耳朵，一会把玩他的头发，就连看向他的眼神，除了惊艳宠溺以外，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小狐狸精很泄气，耷着耳朵瞄了他一眼。


    “你应该怕我的呀，我可是妖怪，你干嘛不害怕？”


    “有点难。”


    陆听松又盯上了他的狐狸耳朵，揉了又揉，直到把小狐狸精揉的呲牙，才笑着说。


    “这么可爱的妖怪很难吓到人吧，而且，真正有修为的妖怪，都是一心向善专注修炼的，你都修到八尾了，肯定也是善良正经的小狐妖，是不是？”


    小狐狸精的耳朵又竖起来了，猛猛点头。


    “是的！”


    “平心而论，面对这么可爱又心地善良的小狐妖，我没有害怕道理啊，你说对吧？”


    陆听松看着他身后晃来晃去的八条尾巴。


    “对呢！”


    黎月影得意洋洋。


    陆听松再接再厉，忽悠小狐狸精。


    “所以这么善良的小狐妖，一定不介意别人摸一下尾巴，对吧？”


    “对……不对！”


    小狐狸精非常警惕的把尾巴都收了回去，对上陆听松失望的眼神，又忍不住解释。


    “被人摸尾巴会很痒痒的，不能摸……”


    陆听松下意识的挑眉。


    “有人摸过你尾巴了？让谁摸了？”


    黎月影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还不是你！天天抓着狐狸摸尾巴……


    这眼神控诉的过于直白，看的陆听松顿了一下。虽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摸过小狐妖的尾巴，但还是从善如流的转移了话题。


    “那狐妖大人天天来我梦里报道，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我呀。”


    说到这个黎月影就来劲儿了，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我想要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响起的闹铃声，把陆听松和小狐狸都叫醒了。


    小狐狸睁开眼睛，气急败坏的给了那个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一爪子。


    他刚才要是能把话说完，说不定陆听松真的会给他信息素呢！瞎叫什么叫！


    “今天的起床气这么大啊。”


    陆听松把手机捡起来，笑着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


    小狐狸嘟嘟囔囔的嘤嘤，身后的大尾巴扫来扫去，陆听松看的心痒，抬手，揉了一把。


    小狐狸回身就敲了他一爪，嘤嘤的瞪着他。


    ——干什么！才跟你说了痒痒！不许摸！


    看着气急败坏的小狐狸，陆听松又想起梦里的小狐妖，失笑的摇了摇头。


    大概就是因为他总觉得黎月影像阿嘤，所以才会做了这么荒诞的梦。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陆听松想，他甚至希望今天晚上还能梦到他的那位狐妖小助理。


    早上到了公司，程佳和姜何看到黎月影，都连忙关切的走到他身边。


    “小黎，你怎么样了？我前两天看了新闻，你们的车都撞变形了，我的天哪真是吓死人了……”


    程佳上下打量着他，确定他没缺胳膊没少腿，拍着心口一脸的后怕。


    “我没事的，就是一点擦伤挫伤什么的，早就好透了。”


    黎月影大大方方的转了个圈，让他们看。


    “没事就好，当时收到陆总的消息我紧张的要命，以前咱们顶多遇到些商业上的陷阱，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真刀真枪不要命的，结果紧赶慢赶你们还是出事了。”


    姜何皱着眉，有些自责。


    “就是的！都怪谭睿那个丧尽天良的，自己作死还要拉上你们，太恶心了！”


    程佳愤愤的说。


    “别提他了，毕竟人都不在了，还是少说两句算了，怪不吉利的。”


    姜何叮嘱道。


    想起这个，程佳也叹了一口气。


    “真是何必呢……”


    车祸当天，谭睿刚被送到医院就咽了气，媒体得知了车祸的消息，全都围在医院外，等着采访谭立峰，可直到谭睿被送去火葬场，媒体拍到的也只有他哭到几次晕厥的母亲。


    三天后，顶峰集团被查，谭立峰也因为各项经济罪名被带进了监狱，谭家名下的许多财产都收缴，刚当上谭家大少爷和谭夫人的那两位，一时间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新笑话。


    这些事黎月影也是知道的，顶峰被查应该是陆老爷子推动的，不然大概也不会这么快就能有结果。


    不过这些跟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黎月影摸了摸胸前的狐狸玉环。


    反正他们平平安安就好啦。


    办公室里，陆听松看着外面和大家说笑的黎月影。


    确认他身体和情绪都没什么问题，陆听松指腹拂过狐狸玉环。


    他一向不信神佛，可这次却觉得，或许真的是得到了庇佑。


    看着门外的黎月影，陆听松又想起了前一天晚上的梦，眼里带了点笑意，看向手里的文件。


    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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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响了起来，陆听松扫了一眼，是处理车祸时那位警官的电话。


    “李警官，您好。”


    “哦，陆总您好，是这样的，关于这场车祸我们已经结束调查了，当初在清理现场和事故车辆的时候，在里面发现了一些个人物品，我把照片发给您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让人来拿。”


    李警官开门见山的说。


    “好，麻烦李警官了。”


    “应该的。”


    挂了电话，陆听松点开了李警官发来的照片，看到照片里红色的项圈，怔住了。


    点开手机上的定位软件，代表小狐狸的那个小红点还在湿地公园里移动着。


    不管是昨天给小狐狸清洁的时候，还是今天早上目送小狐狸出门，他都清楚的记得这枚项圈始终都在小狐狸的脖子上。


    可为什么……


    陆听松看着手机屏幕，又下意识的看向门外的黎月影，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那个梦。


    曾经许多被他忽略的细节也在这一刻不停地回放。


    他想起那天在老宅里，忽然出现的小狐狸，还有小狐狸消失时忽然出现的黎月影。想起那件莫名其妙出现在家里，又莫名其妙消失的，属于黎月影的西服。包括现在的明明掉落在车祸现场，却又出现在小狐狸脖子上的项圈。


    好像这一切，都与黎月影有关。


    还有在红枫山林里，黎月影和小狐狸高度一致的行为动作。


    陆听松忍不住开始怀疑黎月影和狐狸的关系。


    如果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如果黎月影真的就像梦里那样，是个有法术的小狐妖……


    但这怎么可能呢……


    陆听松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有点崩塌，他接受了这么多年的科学教育，一朝忽然发现，自己的助理是狐妖，这种事，实在太过于离谱了。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如果黎月影真的就是阿嘤，是他梦里的那个小狐妖，那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陆听松靠在座椅上，感觉自己有点宕机了。


    黎月影敲响了他的办公室大门，陆听松下意识的喊了进。


    等他进来，忍不住认真的打量着他。


    但黎月影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他平时也不少被陆听松盯着看，早就免疫了。


    黎月影把手里的文件资料递给他。


    “陆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个字。”


    “嗯。”


    陆听松面色如常的接过他递来的文件，大致了看了一遍文件内容，拿起一旁的钢笔，随口问道。


    “你怎么样？身体还好吗？如果累的话可以再放两天假。”


    黎月影弯着摇摇头。


    “不用的，陆总都来上班了，我怎么好意思继续请假摸鱼啊。”


    陆听松轻笑了一声，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跟他闲聊似得说。


    “你还记得阿嘤么，今天早上我好像不小心把墨水撒到他后腿上了，也不知道他这会儿注意到没有，希望他晚上回来不要闹脾气。”


    嗯？什么时候的事？


    黎月影下意识的回头往自己裤子上看了一眼。


    没有啊，要是真有墨水，肯定会跟着毛毛一起变成衣服的一部分的。


    他肯定是记错了，要不就是又在逗他玩。


    黎月影在心里吐槽。


    再抬眼，对上了陆听松神色复杂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