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卿瞧着像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宝钗躲在王淑卿身后，也给薛蟠扮了一个鬼脸吓唬回去。


    王淑卿骂骂咧咧，“你们兄妹俩又在这里玩什么。一天天的找不着人，别人养儿百年无忧，我成日家为你们忧心，偏偏还被你们嫌弃……”


    今日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薛蟠与宝钗对视一眼，暂且把事搁置下来，拉着王淑卿坐下。


    “娘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往姨妈院子里去了吗？怎么好端端的生了场这么大的气回来。”


    王淑卿哼了一声，“我还不是为了你！”


    王淑卿一大早就往王夫人院中去了。自从那日王夫人拿她做了筏子，与贾母略微起了些冲突之后。


    王夫人对待着王淑卿可比最开始好了不少，嘘寒问暖，相互关怀，可给了王淑卿不少幻想的机会。


    尤其是王夫人总算愿意开口提及元春的事。


    在王夫人口中，她的元春可是要有大造化的，叫王淑卿自己也觉得的，否则，元春这个出生的日子，一般人也压不下去。


    少不得也要在皇家里有一足之地。


    再说了还有宝玉这个含着宝玉而生的弟弟，有了元春就已是难得，更别提还有了一个宝玉。


    要是元春有了大出息，那宝玉就是娘娘的亲弟弟了，到时候肯定身价大涨。


    王淑卿知道宝钗没有那个意思，但眼瞧着宝玉现在还能靠着亲戚缘分攀上去，她又怎么舍得轻易放手。


    就算宝钗铁了头，她们家还有宝磬和宝琴啊，说给别的姑娘也行，好歹留住宝玉。


    对着薛蟠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王淑卿心中想着，只觉得为着宝钗和薛蟠已经是尽了全力了，甚至，她还愿意为了宝钗的意见妥协。


    这叫说出去，那不是人人夸赞的好母亲。


    偏偏她这两个冤家，成日家躲着她，就像她抓住他们俩就要吃了他们似的。


    故而王淑卿这两天天天往王夫人院中跑。


    谁知道今日这一去，倒叫她听说了个不太喜欢的消息。


    今日王淑卿刚往王夫人院中去，正要进屋，就听见周瑞家的在和王夫人说话。


    只说是大太太那边帮着她家二小姐来请王夫人给姨妈说情。


    王淑卿知道这是在说自己呢，刚要进去，脑子一转。


    这似乎是大太太要给薛蟠说亲，请王夫人说和。


    当时王淑卿就定了脚步，皱了眉头。迎春二小姐，她是见过的，样貌亲和，脾气也好。


    只是，在她眼中，薛蟠是要有大出息的人，虽然迎春不错，但是薛蟠也进过贾府内院几次。


    要是真喜欢迎春早给她说了，要是薛蟠喜欢，她也没话说。可是这么久也没听薛蟠提起过，那自然就是不喜欢的。


    那叫王淑卿心中的意见，还是继续等着薛蟠在皇上面前露脸的那一天，叫娶一个更合意的。


    在这方面，王夫人和王淑卿可是有过共同话题的，那是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娶一个帮助自己孩子上进的妻子。


    叫王淑卿来说，宝玉各方面都还不如薛蟠，王夫人还能用了各方面的借口来提高宝玉的地位。


    王淑卿想，王夫人定然知道她的心思，会帮她回绝大太太的。


    谁知她却听见周瑞家的说，“无谓为了姨妈去得罪大太太，况且二小姐的资质也不差，配蟠大爷也不缺什么。”


    “说不得是门好亲事。”


    刚听见这话王淑卿就知道不对了，但她心里还是对着姐姐存了一份心，希望这只是周瑞家的想法，和姐姐无关。


    可王夫人却道，“只怕是蟠哥儿心气高，看不上二姑娘。听说他近日在族学里，和环儿还有几个旁枝子弟走的颇近，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周瑞的跟着附和，“这就是现成的金子都不知道捡，蟠哥儿可是太太的亲侄子，不去和宝玉兰哥儿亲热，偏去和那些人走的近……”


    “那些外人无非是图蟠哥儿的钱罢了，那里有血缘亲戚亲啊……”


    周瑞家的话里绕了十八个弯，生怕人听不出来她话语之中暗讽的意思。


    王淑卿把手里的帕子捏了又捏，叫她的脾气来说，掀开帘子进去，先抬手扇她个奴才秧子两巴掌才叫她知道好看。


    可偏偏周瑞家的是姐姐的陪房，一举一动莫不是代表着姐姐的心意。


    王淑卿闭了眼睛，不敢想，她与姐姐一同长大，虽然婚后各自生活，但书信往来总是亲密，曾经比之以前，也不差什么。


    怎么来了这府里之后，才发现姐姐是这个样子呢？


    屋里王夫人的声音轻轻响起，言语之中与周瑞家的是一样的轻佻，对着薛蟠仿佛有诸多的看不起。


    王淑卿一时之间到不知道她看不起的到底是蟠儿还是自己了，亦或是，整个薛家……


    王夫人：“他家也就有那些钱了……”


    就这一句，气的叫王淑卿转身就走。


    在门口还遇上了来回话的王熙凤，“姨妈这是上哪儿去……”


    王淑卿一句话都没理会，自己往家里来了。


    她揣着一肚子的气，又生气又委屈，结果回了家还看见薛蟠和宝钗两个和孩童一般打闹，一瞬间只觉得王夫人骂到她脸上来了。


    故而对着薛蟠和宝钗也没什么好气。


    听王淑卿说完了原委，薛蟠好笑道，“娘只当作看清了姨妈的真模样，这是件好事，哪里值得你气成这样呢。”


    宝钗也劝，“娘觉得曾经和姨妈依旧要好，叫我说，按照姨妈的性子，怕是她觉得你过的比她差，她才对你和和颜悦色些。”


    王淑卿听了，“你也别这样猜她。”


    王淑卿刚想说王夫人曾经不是这样的，她是一个很会维护姐妹的好姐姐，但就叫薛蟠抢了话头。


    “原来你也这样觉着姨妈的吗？”薛蟠问道，“我虽然只见过姨妈几面，但这种感觉却深，姨妈瞧着我，与宝玉对比了好几次。”


    “叫我表现的好也不是坏也不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叫人难受。”


    王淑卿叫她一双儿女给弄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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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了，她向来是愿意听宝钗和薛蟠的意见的。


    只是对着王夫人，她总觉得自己才是和姐姐相处最久的人，故而从前不怎么听信他俩的话。


    可现在薛蟠和宝钗的意见如此一致，难道是她看错了？


    姐姐或许自从她们分别出嫁之后，就已经变了心思？抑或者，种种细节早在她们还没出嫁时就有了展现。


    只是她一直没有发现罢了……


    王淑卿回忆着自己在金陵时和王夫人的相处，永远都是她先去信，每逢年节往京里送礼，王夫人才会叫人送信和礼物回来。


    而且送回来的节礼对比她送去的都要轻薄几分，最开始王淑卿只当姐姐家是二房，贾政又只是个小官，节礼轻些也没什么。


    只是现在上京，分明王夫人和王熙凤是家中的掌家人。这节礼的轻重无非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王夫人甚至可以和府上的老太太暗中角力，那她在这贾府能有什么可以被人辖制的。


    所以她每年送回来的节礼，就是诚心的轻薄的。


    不细想不知道，一细想，王淑卿才发现，自己被姐姐利用和轻薄的如此之多。


    这么多年的姐妹感情，在她心中的分量，原来和姐姐并不是对等的。


    王淑卿闭着眼睛想，既然如此，那王夫人用宝玉和宝钗的婚事为诱饵邀了她进府，说不得也只是给她画了一个大饼。


    如果王夫人当真考虑过宝钗宝玉的事儿，那听说了大太太要将迎春说给蟠儿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该拒绝。


    而不是和自己的陪嫁说起了自己侄子的坏话来。


    真是越想越生气，王淑卿拿着手帕抹眼泪，“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呢，我与她这么多年姐妹，她竟然这样对我。”


    哭诉完又道，“蟠儿！咱们走，咱们自己家又不是没房子，咱们回自己家住还舒坦些。”


    薛蟠叹了一声气，“我的亲娘啊，你说你受了委屈就只想着走吗？”


    王淑卿气道，“难道还在这里被人骂不成？”


    薛蟠笑道，“近日皇上召我进宫，问了我最近读书的情况。娘猜猜，我在宫里还遇见了谁？”


    王淑卿从帕子上抬起头，艰难的挪出了几分心神来思考，“见着了皇上呗，还能遇见谁。”


    薛蟠道，“我在宫内见着了宝磬，还有，姨妈家那个最有造化的元春姐姐。”


    “宝磬！”宝钗惊讶道，“宝磬在宫中如何，哥哥可曾仔细问过她。”


    薛蟠冲着宝钗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宝磬的事情，晚点再说。


    薛蟠对着王淑卿道，“姨妈现在的指望不都在元春的身上吗？叫我猜测，她们肯定借由着宫中的太监宫女们有个私下联系的通路。”


    “不过，这可比不上我进宫见到元春那一面来的实在。”


    “娘在姨妈面前受了气，现在可不是找着机会能弥补了回去？”


    “她要是给你什么脸色瞧，你只管把我遇见元春的事情往外一说，她就要为你马首是瞻了。”


    薛蟠挑眉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