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引导的一名中士注意到了他们，多看了两眼。


    登上绿皮军用大巴车，找到位置坐下。车窗隔绝了外面送行人群的声音，车厢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兴奋、紧张和茫然的气氛。


    有人还在小声啜泣，有人兴奋地东张西望，有人则茫然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


    楚南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像是在假寐，实则在脑海中再次梳理着前世的记忆和今生的计划。


    八一体工队，马拉松，未来的无人化装备禁令……时间很紧。


    张超则有些坐立不安，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琛从包里掏出一本《运动生理学》的笔记，默默地翻看着。


    大巴车摇晃着，驶离了熟悉的城市，驶向未知的军营。


    经过数小时的颠簸，大巴车终于驶入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军营大门。


    高墙上拉着电网，哨兵持枪而立，眼神锐利。一种肃穆、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新兵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下车。集合。”


    车刚停稳，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就在车外响起。


    只见车外，一名皮肤黝黑、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身材精悍如同一块铸铁的上尉军官，正背着手，如同一杆标枪般矗立在空地上。


    他肩膀上扛着“一杠三星”的肩章，正是新兵连连长，高城。


    在他身后，是几名同样面色冷峻的班长。


    新兵们慌慌张张地提着行李下车，在班长的呵斥下，勉强排成了歪歪扭扭的队列。


    高城犀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每一个新兵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挑剔。


    当他看到站在队列中，虽然同样提着行李，但身姿明显比其他新兵挺拔、眼神也更加沉静的楚南三人时，目光微微停顿了一瞬。


    “看看你们的样子。”高城的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压迫感，“松松散散，叽叽喳喳。这里是军营。不是你们家炕头。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老百姓，是军人。是战士。是随时准备为国家流血牺牲的兵。”


    “在我的连里，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一切，按规矩来。听明白了没有？。”


    “听……听明白了……”稀稀拉拉、参差不齐的回答。


    “没吃饭吗？。听明白了没有？。”高城怒吼，脖子上青筋暴起。


    “听明白了。”这次声音大了不少，但依旧杂乱。


    高城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但他没再纠结，厉声道：“现在，分配班级。念到名字的，跟着你们的班长走。”


    “一班。班长，史今。”


    “二班。班长，伍六一。”


    “三班……”


    ……


    “十班。班长，许三多。”


    楚南、张超、李琛三人，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


    楚南分到了三班，班长是个面相敦厚，但眼神很正的老兵。张超分到了五班，班长是个大嗓门的东北汉子。李琛则分到了七班，班长看起来有些沉默寡言。


    分别前，楚南看了张超和李琛一眼，用眼神传递了一个信息：“稳住，各自努力。”


    张超和李琛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新兵连的生活，如同一台巨大而冰冷的机器，轰然启动，不容任何人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整理内务，学习条例，队列训练……每一项都枯燥、严格，甚至可以说是苛刻。


    “被子。叠成豆腐块。棱是棱，角是角。你看看你叠的这是什么？烂棉花套子。”


    “站军姿。抬头。挺胸。收腹。双腿夹紧。两眼平视前方。谁让你乱动的？。”


    “齐步走。一。二。一。步子给我迈齐了。手臂摆起来。没吃饭吗？。”


    班长的吼声，日复一日地在操场上空回荡。


    张超一开始很不适应。他性子跳脱，受不了这种刻板的约束。


    第一次叠被子，叠了十几遍都不合格，被班长罚抱着被子在走廊里站了半夜军姿。


    队列训练，他总是比别人快半拍或者慢半拍，没少挨训。


    “妈的，这比跑青龙山还累……”晚上，张超瘫在硬板床上，浑身酸疼，小声对邻铺的楚南抱怨。


    楚南的被子已经叠得有模有样，他正在就着走廊昏暗的灯光，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闻言，头也不抬：“这才刚开始。体力训练还没上。”


    李琛则适应得很快。他心思缜密，学东西快，内务和队列都完成得一板一眼，甚至偶尔还能得到班长的表扬。但他同样不轻松，高强度的队列训练对他这种偏向耐力型的身体来说，对肌肉的负荷很大。


    楚南是三人中表现得最出色的一个。他的动作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精准和协调，无论是叠被子还是队列动作，总能很快掌握要领，甚至做得比一些老兵示范的还要标准。他的沉稳和冷静，也让他很快在新兵中脱颖而出，被三班长指定为副班长（新兵连临时设置）。


    但这，也引来了某些人的注意和不忿。


    五班有个叫王雷的新兵，是体育特长生，专项是短跑，身体素质极好，心高气傲。


    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这批新兵里最出色的，没想到风头都被楚南抢了去。


    尤其是看到张超（虽然表现不咋地）和李琛（表现中上）似乎都以楚南为首，更是让他心里不爽。


    队列间隙休息时，王雷阴阳怪气地对身旁的人说：“啧，有些人啊，就会搞些表面功夫，叠个被子，走个队列，有什么用？当兵，靠的是这个。”他炫耀般地鼓了鼓自己结实的肱二头肌。


    张超听见了，腾地就要站起来，被楚南用眼神按住。


    楚南连看都没看王雷一眼，只是对张超和李琛低声道：“逞口舌之快，没用。部队，靠实力说话。”


    真正的考验，很快到来。


    新兵连第一次体能摸底考核。


    项目：单杠引体向上，双杠臂屈伸，百米冲刺，三公里越野。


    操场上，气氛凝重。


    新兵连长高城和所有班长都站在场边，面无表情地看着。


    首先进行的是单杠引体向上和双杠臂屈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