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冻鸟的出现，让整个冰窟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那股源自于神明位格的，纯粹的，绝对零度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笼罩了整个道馆。


    柳伯身旁那只一直趴着打盹的猛犸，猛地惊醒，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吼。


    而场地上那只还在欢快拍着肚皮的小海狮，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最原始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柳伯呆呆地看着半空中那道神圣而又威严的身影，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活了七十多年，自认为见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


    他曾与关都的冰系天王科拿，在暴风雪中对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


    他也曾独自一人，深入阿尔卑斯的雪山之巅，寻找传说中的冰神柱的踪迹。


    他见过的强大冰系宝可梦，不计其数。


    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在自己的道馆里，亲眼见到，这位只存在于最古老神话中的，执掌着冰霜权柄的，真正的神。


    而且，这位神，竟然还听从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凡人少年的号令。


    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七十多年来，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


    “还……打吗？”


    林默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


    柳伯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林默那双平静得不起波澜的眼眸，心中，涌上了一股无比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骇然，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英雄迟暮的，深深的无力感。


    打？


    拿什么打？


    用自己这几只在冰窟里称王称霸了几十年的“凡物”，去挑战一尊真正的“神”？


    那不是挑战。


    那是，亵渎。


    但，身为道馆馆主的骄傲，身为一名冰系训练家最后的尊严，不允许他就此认输。


    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口吸入肺中的空气，冰冷刺骨，却让他那因为震惊而有些混乱的大脑，重新恢复了清明。


    “打。”


    他只说了一个字。


    但那一个字，却充满了钢铁般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哪怕是输，他也要亲身体验一下，神的力量，究竟是何等的，无法企及。


    “很好。”


    林默点了点头。


    他很欣赏这种，明知必败，却依旧敢于挥刀的，纯粹的武者精神。


    “急冻鸟。”


    他的声音，通过心灵感应，在急冻鸟的脑海中响起。


    “让这位老先生，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冰河时代。”


    “唳——！”


    急冻鸟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作为回应。


    它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技能。


    它只是轻轻地，扇动了一下它那由无数冰棱组成的，水晶般的翅膀。


    下一秒。


    “咔嚓——咔嚓——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密集的冰结声，以对战场地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地蔓延开来！


    光滑的冰面，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的晶莹，更加的剔透。


    空气中那些肉眼看不见的水分子，在接触到那股绝对零度的寒气的瞬间，便凝结成了无数细小的，闪烁着七彩光芒的冰晶，如同最绚烂的钻石尘埃，从空中，簌簌落下。


    整个道馆的温度，在这一刻，再次骤降。


    墙壁上，王座上，甚至连那些燃烧着的发光晶石的表面，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冰霜。


    这里，不再是道馆。


    这里，变成了急冻鸟的，绝对的，神之领域。


    柳伯脸色一白，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都仿佛要被这股寒气冻结了。


    他身边的猛犸发出一声悲鸣，庞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而场地上那只可怜的小海狮，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


    它的身体，在接触到那股寒气的瞬间，便从内到外，被彻底地冻结成了一座晶莹剔剔的冰雕，脸上的表情，还保持着最后一刻的，极致的恐惧。


    一招未出，胜负已分。


    “回来吧。”


    柳伯艰难地，拿出精灵球，将那座已经变成了艺术品的“冰雕”，收了回来。


    他的手，因为寒冷，也因为震撼，而微微颤抖着。


    “出来吧，铁甲贝！”


    他抛出了第二颗精灵球。


    红光闪过，一只体型巨大，外壳上布满了尖锐冰刺的铁甲贝，出现在了场上。


    这是他的主力之一，以其坚不可摧的物理防御，和强大的冰系攻击而著称。


    “铁甲贝，使用‘满地星’！”


    柳伯发出了指令。


    铁甲贝张开它那坚硬的外壳，无数根锋利的冰刺，如同暴雨般，朝着半空中的急冻鸟，爆射而去。


    然而，那些足以洞穿钢板的冰刺，在飞到一半时，便被空气中那股无形的，绝对零度的领域之力，强行凝固，静止在了半空中。


    然后，如同失去了所有力量的尘埃，无力地，坠落在了地上，摔成了无数的碎片。


    “什么？”


    柳伯的瞳孔，再次紧缩。


    连攻击，都无法触及到对方吗？


    “急冻鸟，心之眼。”


    林默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急冻鸟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亮起了一阵奇异的光芒。


    下一秒。


    “绝对零度。”


    四个字，如同最后的判决。


    急冻鸟的身上，爆发出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纯粹的，绝对零度的寒流。


    那不是技能。


    那是一种，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强制拉入“绝对零度”这个概念的，法则层面的，攻击。


    铁甲贝那引以为傲的，坚硬的外壳，在那股法则之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


    它甚至没能做出任何的挣扎。


    它的身体，连同它的意识，它的存在本身，都在那一瞬间，被彻底地，冻结了。


    又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充满了绝望的冰雕。


    柳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手中的第三颗精灵球，再也无法抛出。


    他知道，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任何宝可梦，在这尊真正的冰之神面前，都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被冻结成永恒的，冰冷的艺术品。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精灵球，对着半空中那道神圣的身影，也对着那个平静的少年，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不是因为失败。


    而是，一个旧时代的强者，对一个新时代的，冉冉升起的君王，最纯粹的，敬意。


    “我输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释然。


    林默平静地收回了急冻鸟。


    他走到柳伯的面前，从他那双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中，接过了那枚代表着胜利的，冰河徽章。


    “时代，真的变了啊……”


    柳伯看着林默离去的背影，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充满了感慨的叹息。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个世界，将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了。


    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变革，已经随着这个少年的脚步，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