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两个世界
作品:《我在酒厂搞联谊》 做完笔录,我婉拒了萩原研二要护送我回去上班的好意,打算一个人离开警局。
如果被伏特加发现,我竟然被一个警察送回了组织楼下,他是会觉得这个警察很热心,还是会觉得他的手下有叛变的可能呢?
毫无疑问是后者吧!
“诶?由纪酱,真的不需要我送你一程吗?”萩原研二跟在我身后,极力推销着他的驾驶技术,“给个机会嘛,让我好好答谢一下救命恩人~研二酱带你风驰电掣哦~”
今天不方便见面,但是……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抱着胳膊,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如果你要感谢我的话,光是送我一程可不够。”
“哦?”萩原研二挑眉,来了兴趣,“那救命恩人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包在我身上!”
我伸出食指,一本正经地开始提要求:“第一,这周末陪我去秋叶原看剧场公演,不可以临时放我鸽子。”
萩原研二痛快点头:“没问题,这个简单。”
“第二,”我伸出第二根手指,“帮我排队买有以酱的限定专辑,听说要排很久,不准抱怨。”
萩原研二继续痛快点头:“小意思~为救命恩人排长队是研二酱的荣幸!”
“第三,”我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故意制造紧张感。在他好奇又忐忑的目光中,我公布了最后一项要求,“晚饭你也包了,我要吃剧场旁边那家超火的猪排饭!”
“成交!”萩原研二松了口气爽快得一塌糊涂,“猪排饭管够!午饭也包在我身上,我带你去吃鳗鱼饭~”
“哼哼,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提这些要求……”但一想到这个人差点没命,我又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狠狠威胁他,“不过,我还是要去和千速姐告状!你竟然不穿防爆服,萩原研二,你的胆子很大啊?!”
“喂喂——”萩原研二立刻耷拉着眼睛,双手合十求饶,那双下垂眼显得更加无辜了,“由纪酱,高抬贵手啊!千万别告诉我老姐!她知道了非得从神奈川杀过来念叨死我不可!周末、周末之前我一定自己坦白!”
“那就要看我的心情啦~”我故意拉长语调,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情莫名好了不少,“好啦,就送到这儿吧,我搭地铁回去,你也赶紧回去写报告吧,萩原警官~”
挥挥手,我转身走出警局大门,准备趁机偷溜回家。
然而,才走了没几步,我的步伐就顿住了——警局门口不远处,一辆熟悉的白色跑车安静地停在那里,而靠在车门上的那个人,就是我最近躲着不见、刚刚果断选择已读不回的安室透。
不知道为什么,他脸色阴沉得不像话,那双紫灰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我是早就被他锁定的猎物,只等着最后狩猎成功。
见到我出来,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过去。
……他不应该对这里避之不及吗?!怎么如此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警局门口啊?!
这里可是霞关啊!旁边就是警视厅和警察厅,安室透竟然在这里当街拦人……怎么,他的身份难道很清白吗?!
而且他的脸色真的好差……难道就因为我已读不回他那几条消息?!情报人员的自尊心这么脆弱的吗?!
我心里疯狂吐槽,磨磨蹭蹭地挪到他面前,眼神飘忽,不敢看他:“你……你怎么来了?视频会议……开完了?”
安室透没说话,只是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一言不发。死一样的寂静中,他伸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转身坐进主驾。
见我站在原地不动弹,他哼了一声,敲了敲方向盘:“上车。”
声音硬邦邦的,不带什么感情色彩,他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凶过。
“……哦,好。”我怂怂地应了一声,赶紧乖乖钻进了车里。
上车之后,安室透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继续一言不发地打量着我,眼神颇有侵略性,说实话有点可怕。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找点话题打破沉默时,他忽然朝我伸出了手,语气不容置疑:“右胳膊,给我看看。我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是以什么立场在担心我呢?同事?朋友?还是别的什么?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我强行压了回去。
我下意识地逃避这个话题,扯出一个自以为轻松的笑容,把胳膊往身后藏了藏:“没、没事啦!真的!我一点儿事都没有,活蹦乱跳的!”
安室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也沉了几分:“我反复看过好几遍现场视频和新闻画面,别硬撑了。难道,警察给你处理过伤口了?”
“没、没有……”我眼神躲闪,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根本就没有伤口嘛。”
安室透盯着我看了几秒,最终,他收回了手,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发动了车子。
但他周身散发的那种“我很不高兴”的气场,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压迫感。
他在生气?
就因为我不让他检查伤口?
一路上,车厢里安静得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窗外的风声。我如坐针毡,几次偷偷瞟他,都只看到安室透紧绷的侧脸线条。这种诡异的沉默简直比坐在会议室里听朗姆讲一整天的个人奋斗史还要难熬。
快要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我终于受不了了,鼓起勇气开口,试图缓和气氛:“那个……我真的没事儿,真的。你让我检查之后,我就——”
“——马上就到家了,”安室透打断我,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我自己看。”
·
停车,上楼。安室透依然冷着脸,把我领去了他家。他把我按在客厅沙发上,转身去卧室里拿出来了一个看起来就准备齐全的医药箱。
我坐在沙发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拿出酒精、棉签、纱布和绷带,莫名地有些手足无措。
我只是擦伤而已,竟然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
“袖子挽上去,我确认一下。”安室透拿着酒精和棉签,站在我面前,语气恢复了点温度,但依旧带着命令的口吻。
脸色也依旧很差。
“……哦。”自知理亏,我慢吞吞地把右边胳膊的袖子挽了上去,露出了手肘处那一大片明显的擦伤。
伤口不深,但面积不小,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看着有点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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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那片伤口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忍不住小声辩解:“不疼,真的。就是看着吓人……”
“那也不能放着不管,感染了怎么办?”安室透叹了口气,声音突然柔和了下来,与他刚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判若两人。他举起沾了酒精的棉签,慢慢靠近我的胳膊,“可能会有点疼,我尽量轻一点,你忍一下。”
“……怎么感觉有点奇怪。”我低下头,小声嘟囔着。一抬头,就看见他一脸无语的表情。
“笨蛋。”安室透一边吐槽一边帮我消毒,“你的脑子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啊!”
“明明是你说的话太奇怪了!嘶——”
酒精消毒就是很疼。棉签触碰到伤口的瞬间,我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胳膊下意识地往回缩。
“别动。”安室透低声说,伸手稳稳地握住了我的小臂,不让我再躲开。他手上的动作又放轻了一些,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现在知道疼了?”
“……你不生气了?”我看着他低头为我处理伤口的样子,小声地问。
“不好意思,”安室透头也没抬,语气平淡,“我还是很生气。”
我:“……”
好吧,那我还是乖乖的,别继续招惹他了。
处理完胳膊上的擦伤,他又换了一根干净的酒精棉签,视线往下扫:“腿上呢?你自己检查过别的地方吗?”
我愣了一下,听话地卷起裤腿。果然,右边的膝盖上也有一片青紫,中间还破了皮。可能是因为胳膊上的伤更严重,我一直没注意到膝盖也受了伤。
安室透没说话,只是蹲下身,一只手轻轻抓住我的小腿,另一只手拿着棉签,垂着头,开始帮我处理膝盖上的伤。
就在我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我无法分辨的情绪:“你当时为什么要救他?我仔细看过好几遍视频,如果你反应再慢一些,或者那个司机没有降低车速,你和那个炸/弹犯都会被撞飞,到时候你也会没命……由纪,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很危险?!”
这个问题有些突然。我不假思索,理直气壮地回答:“那种情况,看到有人快被车撞了,那我肯定会救啊!反正最差的结果就是用我的命换他的命,但我可是正义……嘶,好疼……”
膝盖上传来一片刺痛,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安室透可能并不是这样想的。
在他眼里,可能我并不是见义勇为,而是多管闲事,这一身伤口也是自作自受罢了。
心里莫名地有些发堵,我垂下眼睛,突然意识到我们可能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你呢?你希望我救他吗?”我轻轻地问。
安室透的动作顿住了。
他松开我的腿,抬起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迫使我抬起眼,与他对视。
“由纪,如果当时是我在那里,我也会救他。而且我自信我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语,然后更加肯定地重复了一遍:“是真的,我会和你做出一样的选择。你记住这一点,就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