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真真假假
作品:《活人出殡》 与其盲目相信这个举止可疑的“婷婷”,贸然冲进那扇来历不明,连接着诡异寺庙的门,不如先留在这个我至少“熟悉”一点的环境里观察清楚再说。
“不……我现在不能走。我得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辣条哥他们都在这里,我不能丢下他们。”
听到我的话,婷婷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脸上的焦急和担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气急败坏的狰狞。
“你……你这个笨蛋,你不听我的会后悔的!”
她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完全不像她平时的语调!
“快走啊!”
她甚至不再躲在阴影里,往前冲了几步,伸出手似乎想把我拽过去,但她的脚仿佛被什么东西无形地束缚着,无法真正踏入这片“劳作区”。
她越是如此失态,我越是肯定自己的判断!
这个“婷婷”有问题。
“婷婷”见我不为所动,反而后退靠近那些麻木的“工人”。
脸上的狰狞和愤怒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又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你怎么能这样……”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充满了委屈和伤心,眼神哀怨地看着我。
“我们……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你不是说过会保护我的吗?”
“你看看这里……这里多可怕……多危险……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就我们两个……像之前一样……”
“难道……难道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了吗?”
她一句接一句,用着我们之间最动情的回忆,试图软化我的意志。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的心脏,确实被她这些话搅得一阵刺痛和混乱。
是啊,我们是在一起了。
这一年来我们互相扶持经历了那么多,我应该是信任她,保护她的。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心底那股强烈的不安和违和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我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种矛盾的情绪。
同时大脑开始疯狂地回溯,回溯这一年来自从粮站事件之后的所有细节。
这一年的记忆,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的电影,画面飞速闪过。
一起探险……一起庆功……一起生活……
但……
不对劲!
这些记忆,为什么如此模糊?
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
具体的对话,具体的情感波动,甚至很多日常相处的细节……竟然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些概括性的,如同剧本大纲般的“事件”轮廓。
我们真的有那么多深入的交流和情感积累吗?
为什么回想起来,除了几次恐怖的冒险和最后的庆功,中间大段大段的日常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凭空抹去了?
或者……根本就没真实发生过?
这种空洞感,让所谓的“深厚感情”显得如此苍白和虚假!
头痛欲裂!
好像有一根烧红的铁棍,从我的太阳穴狠狠刺入,在脑浆里疯狂搅动!
无数模糊的画面和声音碎片在脑海中爆炸,互相碰撞,撕扯着我的神经!
“呃啊……”
我痛苦地捂住脑袋,蹲下身,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快出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门外的“婷婷”见状,声音变得更加焦急,但那双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和贪婪。
不!不能信她!
我强忍着剧痛,在混乱的记忆碎片里拼命地搜寻和捕捉!
粮站……逃跑……那个恐怖的夜晚……
画面猛地定格!
我们四个人,我、辣条哥、张岚、“大头娃娃”,我们 连滚带爬地冲出粮站大门,头也不回地冲进风雪中的画面。
等等!
四个人?
那……婷婷呢?火鸡呢?还有他女朋友都没有出来。
记忆中当时的伙计和他女朋友都没有找到。
可唯独婷婷触犯了规则被处理了。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那个被刻意模糊甚至可能被篡改的记忆,如同冰水般浇醒了我。
婷婷,她当时摔倒了……她“故障”了,她根本就没有真正逃出来。
她已经被这个世界的“规则”“处理”掉了。
那之后和我相处“一年”的“婷婷”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婷婷。
她是这个诡异世界根据我的记忆和执念,模拟出来的一个“幻影”。
或者……是占据了婷婷躯壳的……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她的感情那么苍白,所以记忆那么模糊,所以她现在如此急切地想把我骗出这个“相对安全”的粮仓。
因为在这里,她受到规则的限制,无法直接对我下手。
而门外那个连接着诡异寺庙的门后才是她的领域!才是她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想通了这一点,我头痛欲裂的感觉竟然瞬间减轻了大半。
但与但与此同时,一个更加离奇的想法在我脑海中产生。
如果说婷婷把我框出去的目的是想要害我的话,那么我在外面待了那么长时间,他怎么都不对我下手呢?
他应该早对我下手才对,我们几次亲密的接触,她完全可以要了我的命。
看着眼前的婷婷和周围冷漠的人,我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
但我现在可以清楚的是,一旦我选错迎接我的将是万劫不复。
信息太少,谜团太多。
眼前的“婷婷”是假的,这一点我几乎可以肯定。
但她的真实意图是什么?这个粮仓是否真的“安全”,我依旧无法判断。
在这种敌友难辨虚实难分的绝境中,唯一能依靠的,似乎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和直觉。
我的直觉在疯狂尖叫:不要出去!不要相信她!留在原地!
哪怕这里同样诡异,但至少那些麻木的“工人”目前对我没有表现出直接的攻击性。
而门外那个“婷婷”所连接的寺庙,给我的感觉只有更深的不祥。
两害相权取其轻!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疑虑和恐惧,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我……就待在这里。”
听到我的决定,门外的“婷婷”脸上的哀求和可怜瞬间凝固了,如同破碎的面具,一片片剥落。
她没有再尖叫,也没有再怒骂。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一种极其陌生到极点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为什么……不信我……我们……本来可以……一直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