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冷库
作品:《活人出殡》 还有一些,则处于被“加工”的状态。
有的身体被缝合了一半,粗糙的针脚和露出的线头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皮肉下的森森白骨和冻得发黑的烂肉。
而更多的,则是堆积如山的残肢断臂。
大腿、胳膊、甚至半截躯干,像杂货一样胡乱堆放在角落,上面都覆盖着一层冰碴。
这简直是一个尸体的储藏间和加工场。
就在我被这地狱般的景象惊得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时,赛鲁班在我身后用力推了一把,将我彻底推进了这群冻僵的“住户”之中。
他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对我说道。
“别愣着,小子。随便找一个大家伙抱着,用你身上的热气儿‘蹭’点它们的阴气儿。放心,这些都冻得硬邦邦的,跟石头似的,不会粘到你身上的!”
他的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菜市场让人挑棵白菜一样。
我看着眼前一具蜷缩着、脸上还带着痛苦表情的男性冻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让我去抱一具尸体?还要用体温去“蹭”阴气?
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老乞丐,眼神里全是求助和抗拒。
但老乞丐只是冲我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听老哥的,要想骗过那东西,这是最快的法子。挑一个吧,心诚则灵别想太多。”
我知道老乞丐不会害我,但这事实在是太挑战心理极限了。
我硬着头皮,牙齿打着颤,在这片冰冷的“尸林”中挪动脚步。
目光扫过那些或狰狞或残缺的冻尸,胃里一阵阵抽搐。
最终,我的视线落在角落里一具被黑色厚塑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尸体上。
它看起来像个长条形的包裹,相对“完整”,最重要的是,那层塑料隔绝了直接的视觉冲击,让我心理上稍微能接受一点。
“就……就这个吧。”
我哆哆嗦嗦地指向那个黑色塑料袋。
就在我伸手要去碰触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赛鲁班似乎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
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那塑料袋一眼。
我当时心神不宁,也没多想只当他是默认了。
鼓起勇气,我伸出颤抖的双手,环抱向那个塑料包裹。
然而,预想中坚硬冰冻的触感并没有传来。
入手之处,竟然是一种别样,带着些许弹性的软绵绵的感觉。
这触感太不对劲了。
我下意识地顺着轮廓往下摸索,手掌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圆润而饱满的弧度……这……这形状……
这分明是一具女尸!
我的脸“唰”一下变得滚烫,尴尬和羞耻感瞬间冲淡了恐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我隔着那层薄薄的塑料,似乎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低吟。
像是沉睡中被惊扰时无意识的哼声。
“嗯……?”
老乞丐的耳朵极灵,他也听到了这细微的动静。
他猛地扭头,目光如电般射向赛鲁班,脸上先是惊愕,随即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促狭表情。
用胳膊肘捅了捅赛鲁班,压低声音笑道。
“好你个老不正经的!没看出来啊,还有这爱好?藏得够深的!”
赛鲁班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急声辩解。
“胡……胡扯!你少污蔑人!这可不是为我准备的,这是我养……”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乞丐却一副“我懂,我都懂”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加暧昧,打断他道。
“得得得,养的是吧?我懂,我懂!嘿嘿……”
他根本没给赛鲁班继续解释的机会,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不是……你这人怎么……”
赛鲁班还想挣扎着解释,却被老乞丐连拉带拽地拖向了门口。
老乞丐回头冲还抱着那具软绵绵女尸僵在原地的我喊道。
“小子!你有福了!抱着别松手,好好‘亲近亲近’,坚持二十分钟!让阴气浸透点!我们一会儿来接你!”
话音刚落,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那扇厚重的冷库大门被从外面关上了。
紧接着是轮盘门阀转动锁死的“咔嚓”声。
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了极致的寒冷和黑暗中,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我独自一人,抱着一具触感诡异的女尸,站在堆满残肢断臂的冰窟中心,整个人都傻了。
老乞丐临走前,从门缝里塞进来一件厚重的老棉衣,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我脚边的冰面上。
冷库里的寒气无孔不入。
刚才因为惊吓和尴尬产生的短暂燥热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
冻得我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猛地回过神,弯腰捡起老乞丐塞进来的那件厚重的军大衣,手忙脚乱地裹在身上。
大衣带着一股陈年的霉味和烟味,但此刻,这点微弱的保暖效果简直是救命稻草。
刚穿上时,冰冷的面料贴在身上反而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但我知道,必须撑住。
就在我使劲裹紧大衣,试图汲取一点暖意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在这死寂的冰窟里,任何一点异响都如同惊雷。
我浑身汗毛倒竖,猛地转过身,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声音来自那个黑色的塑料袋。
它……它在动!
原本随意堆放的塑料袋,此刻正极其轻微地地蠕动着。
那幅度很小,但在惨绿应急灯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就像是……就像是里面的东西正在试图调整姿势,或者……正要醒过来。
之前孙家就有过的恐怖念头再次疯狂涌现。
赛鲁班那未说完的话、老乞丐暧昧的调侃、这异常的柔软触感……难道这塑料袋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冻硬的尸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赛鲁班他……他真的是个……
我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手边没有任何像样的武器,情急之下,我的目光扫过旁边那堆残肢断臂。
也顾不上什么忌讳和恶心了。
我一把抄起一根相对完整,从脚到大腿根都被冻得梆硬梆硬的大腿。
这玩意儿沉甸甸的,握在手里像一根粗劣的冰棍,但抡起来绝对能砸碎点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