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直面女鬼
作品:《活人出殡》 然而,这庆幸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
走廊尽头的翻找声停下了。
整个工地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一种比之前更沉重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
“哒…”
一声清脆的脚步声。
不是走向下一层。
而是折返。
“哒…哒…”
一步一步,重新朝着我所在的第三间房门走来。
这一次,脚步声停在了门前,没有一丝犹豫。
死寂再次降临,但这一次,是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
她回来了。
她发现我了,还是符咒的屏蔽失效了?
后背死死抵着门板,我甚至能想象得到她和我仅隔着这薄薄的一扇门,这一扇门是那么可笑。
“砰!”
一声巨响,如同重锤砸在门板上。
整个门框都剧烈地晃动起来,灰尘簌簌落下。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狂暴的撞击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
那不是用手在拍,更像是用整个身体在撞。
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锁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嘎吱”声。
“呃啊!”
我咬紧牙关,用尽吃奶的力气,整个身体像焊死在门板上一样拼命向后顶。
脚死死蹬住地面,粗糙的水泥地磨得鞋底吱吱作响。
汗水瞬间从额头淌下,模糊了视线。
贴在门板上的符纸随着剧烈的震动簌簌抖动,暗红的纹路在黑暗中忽明忽灭,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砰!砰!砰——!”
撞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狂暴。
木屑开始从门框边缘崩飞。
我感觉自己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会被这股恐怖的力量彻底摧毁。
就在我以为门板下一秒就要四分五裂时,那会撞击声停了。
毫无预兆地停了。
只有门板还在微微震动。
走廊外一片死寂,仿佛刚才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从未发生过。
我剧烈地喘息着,肺部火辣辣地疼,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但我依然死死抵着门,不敢有丝毫松懈。
但短暂的寂静让我感觉到异常的不真实,就在我探着脑袋准备向外张望的时候。
一个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紧贴着我的左耳根响了起来。
“呵…你在这儿啊…”
那声音近得不可思议。
仿佛说话的人就紧贴在我身后,下巴几乎搁在了我的肩膀上。
一股令人作呕的土腥混合着尸体腐败的恶臭气息,瞬间将我包裹。
我的头皮猛地炸开。
她怎么进来的,那门明明还关着,符纸还在门上!
但在下一秒我突然反应过来了,他是鬼是可以穿墙而过的,我愈加感觉自己刚才的反抗是那么的可笑。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突然一只冷冰冰的手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呃——!”
那只如铁钳般的手死死扼住我的咽喉,恐怖的巨力瞬间掐断了我所有的呼吸。
窒息感如同黑色的潮水汹涌而至,肺部炸裂般灼痛,眼前瞬间被黑雾笼罩,金星狂舞!
求生的本能让我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我像濒死的鱼一样疯狂挣扎。
双手不顾一切地去撕扯颈后那只鬼手,双脚在地上乱蹬,身体剧烈地扭动,拼命地撞击着背后的门板。
但一切都是徒劳!
触手所及是粗糙如同风干树皮般的触感,那力量远超人类极限。
我的指甲在对方坚硬如铁的手腕上徒劳地刮擦,甚至无法留下一丝痕迹。
这时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迅速飘远。
那张没有眼睛的死人脸似乎正贴在我的侧颈,带着嘲弄的笑意欣赏我的垂死挣扎。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最后一刹那。
“啪嗒…咕噜噜…”
一个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物体掉落声,伴随着滚动的声响,从我剧烈挣扎时甩脱在脚边的背包口传来。
是我那破旧的帆布背包。
在刚才亡命的奔逃和此刻的垂死挣扎中,背包带终于不堪重负断裂了,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
那滚落出来的正是那双深蓝色的绒面高跟鞋。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那两点幽光,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扼住我脖子的那只冰冷鬼手,猛地一僵。
那如同铁箍般死死收紧的力量,极其短暂地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一股鲜甜的气息钻进了我的喉咙,那张布满裂纹的恐怖鬼脸,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鞋子。
那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里,仿佛掀起了滔天的黑色漩涡。
凝固着诡异笑容的深紫色嘴唇,竟然也在剧烈地颤抖着。
“你怎么会有这双鞋子?”
“呃…咳咳咳!”
颈部的压力骤减,我贪婪地吸入一大口空气,呛得眼泪鼻涕瞬间涌出。
“图…图书馆…老爷子…林…林秀兰!”
我语无伦次,只想把关键信息抛出去。
“老馆长!他…他给我的!他说…他说这是你…你最爱的新鞋!他…他一直留着!”
我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和极度的恐惧。
说话间,我的目光因为距离极近,下意识地顺着她僵硬的身躯向下瞥去。
想确认那双发出“哒哒”声的高跟鞋是否还在。
然而,视线所及,却让我瞬间如坠冰窟。
她的脚踝以下根本没有穿鞋。
裸露在褴褛旗袍下摆外的,是一双同样干瘪枯槁的脚。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两只脚踝上各紧紧地箍着一大块粗糙的水泥块。
那水泥块颜色暗沉,混合着沙砾和碎石,形状不规则,像是刚从湿水泥里拔出来就强行凝固了。
它们沉重地坠在她的脚踝处,将皮肉勒得深陷,甚至能看到水泥粗糙的表面嵌入了皮肉纹理之中。
几缕早已腐烂发黑的麻绳纤维,就像是丑陋的纹身缠绕在她青灰色的脚踝上。
我瞬间反应过来,原来那清脆的“哒…哒…”声,根本不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他双手捧着鞋子,又有些失落的看着自己那双亲子的脚还有被麻绳勒到变形的脚趾。
她眼神中闪过一瞬间的光泽,我突然明白了她的遗憾,于是我壮着胆子主动凑到了她身边。
在她还抱着那双鞋发呆的时候,我俯下身子,想要帮他解开上面的麻绳。
可就在我的手刚触碰到她的脚时,她却突然神经大条地发出一声惨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