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答非所问，其实已经是默许了。


    甘融再三保证自己没想害他，尔伏的眼睛先笑了，有什么东西满到要溢出来：“没关系。”


    解释没用，甘融不说了，第二天早上准时出门上班，突然发现自己忘带斗篷，折回去取，看见尔伏在门前目送她。


    “你在干嘛？”甘融回身，“你这样看着我，很阴森，我害怕。”


    不会又请神上身了吧。


    “我怕你不知道怎么走。”


    甘融抿唇：“放心，我认路一绝。”


    尔伏犹豫好一会，才问：“如果你有很多观察对象，你会优先执行我吗？”


    “你今天怪怪的。”甘融疑惑，“什么执行不执行。”


    尔伏顿时瞳孔地震：“你的意思是关于昨晚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甘融愣了下：“喂喂！说得我们跟谈了一样，职场恋爱要不得。”


    “我知道。”


    少顷，尔伏唇角自嘲地勾起了一个弧度，神色酸楚，他说：“早点回来，如果需要援助就……”


    “骗你的。观察对象只有你，我说过了。”


    甘融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那很像柔钝的爬藤植物，缠绕在尔伏的脖子上，把他变成了心甘情愿上吊受死的哑巴。


    “至于你的问题，会。”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个字，听在尔伏耳里，比情话还动人，一时间完全无法反应，简直又想剖心泣血。


    等他慢慢回过神来，才发现甘融已经走了。


    且慢陵和双子城近得只有十公里，可以说它依托着双子城发展，云友香慷慨地把自己的老旧自行车借给甘融。


    甘融在大冬天的骑了一小时，才看到双子城的影子，以及派大星。


    派大星出身于海边的第二地下城，是派城主原本的秘书人选，但钓鱼佬孜纳很显然看上现成的渔业资源，硬要跟着派城主干。


    于是16岁的派大星在去年取得了第二地下城和圣殿的联合推荐信，以乙级异能者的身份去了监测中心。


    就说监测中心喜欢雇佣童工，况其多还死不承认。


    甘融哼哧哼哧骑，派大星隔着很远就向她挥手，橙色带绒连帽衫在雪地里像一滩溏心荷包蛋。


    她真是很标准的女孩，一眼看得出是个少女。


    皮肤略黑牙齿洁白，青涩的纯真的阳光的热情的，让人感觉看着很幸福的，大海边的女孩。


    工作能力也很突出，短短一年已经成为甲级异能者了。


    她们这次需要清理的副本是[淘金热]，地点位于双子城旁的矿井中，只是困在里面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丙级异能者发出求救信号，研究院就派乙级异能者去，不求收容，只求平安归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人同样也没能出来。


    随着救援人员的增加，需要救援的人员也越来越多。


    偿命系统不再征集更多人，直接转发给监测中心。


    就很离谱。


    “有这么夸张吗？”派大星出任务不看资料，听甘融讲述后才惊讶道，“难道是隐藏的S级，要不要把尔老师也喊过来！”


    “我感觉不强……你叫尔老师是……他还能当老师吗？”


    派大星说：“他以前教过我！还有护老师也是！我们一起学了两年。”


    甘融感叹：“想不到，尔伏和夜护那么年轻就能教人。”


    这也不是当家教啊。


    没有教资算无证上岗吧。


    派大星哈哈笑起来：“因为那时候我还小吧，护老师还跟着我一起逃课呢！反而是尔老师，真的很严厉，呃……也不是有意见，和天才一起学习的话，他们不会理解你到底有哪里不懂。”


    “在错误序列都能进步这么大，你的悟性也很好啊。”


    “啊……问题就在这，新序列让我两眼一抹黑。你有什么小秘诀吗。”


    “运气到了就顺势升级。”甘融说，“如无必要，勿增实体。这句话你能理解吗？”


    派大星失望地低下头。


    “我理解。原来……你也是天赋异禀啊。”


    甘融没否认，她是开挂了：“努力也是一种天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用一年时间就从乙级到甲级的你，才算真正的天才。”


    公输玉山用了十二年，最后是SUN的新序列又提供材料又提供途径才让她强行晋升的。


    派大星又笑起来：“是的！天才的我得到非凡力量，就会去拯救这个糟糕的世界！”


    甘融也跟着笑，好似出了神。


    好热血。


    万凭栏说，大部分异能者都走的她这种路线，一般人要到18岁才会被发现有异能，公民说那是幸运的成人礼，只不过派大星发生的格外早，又特别顺利——病殃殃的派大星13岁就测定出卓越天赋，得到每个普通人都曾听过的超能力，然后就边读书边打怪，是个睥睨全世界的少女。


    甘融说：“我很好奇，异能者一般怎么发现自己有异能的。”


    丁级不论，他们是医院常客，丙级异能者长翅膀和尾巴比较明显，生出鳞片自己也有感觉，但乙级，和常人没区别，异能对比甲级异能者又弱得离谱。


    诸如公输玉山，她不用听诊器就能听心脏搏动，完全也可以说是个人技艺娴熟的普通人。


    派大星用手捂着嘴，只是一个示意甘融低头的动作，甘融立刻俯身去听：


    “一般人我不跟她说的，我们是队友，我才告诉你……研究院，在每个人身体里都放了芯片，这个芯片叫，狗牌；和偿命系统那种牵制异能者看家护院的狗链不一样，狗牌测定激素水平，还没到峰值就激活自动上传子集合，然后……然后你就会被研究院请去喝茶！”


    “是不是很像邪恶组织！有阴谋论说，研究院才是导致世界末日的元凶！他们的课题有关月壤、卫星、曲速行驶……听起来就是为科学发狂的怪物！”


    甘融不耻下问：“这些你在哪里看到的。”


    居然还有甘融都不知道的秘闻，她对研究院的定义是：对低阶异能者的庇护场所，每个地下城和流浪部族都有专门供他们研究的场地。


    虽然不知道一天到晚研究了什么，但是毕竟收容日志是他们发明的。偶尔撕两页也等于随身携带削弱版本的高阶异能者。


    派大星言之凿凿的态度让甘融都有几分怀疑自己刚更新的数据库。


    她掰着手指头和甘融说。


    公民知名论坛“海角”的热门帖子，有些是刚发就被删了，有些是热度发酵后才删。


    ＃她为什么要杀义兄，蔺姓人物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终于明白孜纳为什么不被监测中心看中＃


    ＃00年9月14日真实一幕！＃


    ＃首次洪水大揭露，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收容日志背后：无穷的血泪……＃


    甘融问：“大家都觉得赵广济杀人有隐情？”


    派大星：“是啊！她可是广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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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席，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甘融抿唇，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将政/治行为归结于个人操守，赵广济自己都想不到吧。


    “公民们，是如何看待各大势力的？”


    派大星显然是善于键/政的，她的视角很主观，比起万凭栏那种客观的大人来，就添油加醋多了。


    国界已经不复存在，世界大联合后的地下城和流浪部族是人们要热爱的母亲。


    研究院是传统利欲熏心的邪恶科学组织，圣殿是不慕名利的仪式传授场所，监测中心和秘书处全是城主的异能者走狗。


    唯有焦点大学一统所有人的看法：里面住着反人类的人类疯子。


    甘融边听边给出自己的见解，派大星觉得好像遇见了懂她的听众，滔滔不绝地说着，


    她提内卷，讲工时过长，说廉价劳动力，倡议所有地下城都迎来智能化发展，脚下步履如飞，感觉自己就是赵广济那样的大演讲家！


    “我希望智能化和机械化的时候能优先帮助你所说的廉价劳动力，而不是淘汰他们。”甘融跟上她的速度，侧身看着余弦城旁的小型废弃煤矿，又看向派大星，眼神柔柔的。


    “你知道煤矿工人每天下班回家后，第一件事都是干嘛吗？”


    派大星说：“我知道啊！喝酒嘛，喝到大醉酩酊，蛇乡那边的酒有销量不就是因为他们喜欢喝？”


    “喝酒是为了庆祝今天能活着回家。”甘融不赞成这种说法，“他们很辛苦，所以要给他们特殊补贴，高工资，丰富物资，不拖欠工资，而不是彻底放弃他们。”


    派大星猛然睁大眼，心里很是难受，结巴了两句。


    然后她说：“你说得对！”


    甘融一般不会输出自己的私人想法，但她收到了同事们的讯息。


    况其多：拜托我们融神帮忙看管下小草哦，小草长歪了就不好啦


    阿芙乐尔：派大星新接的任务和矿井有关，这种地方，她应付不来，你就多担待，假期多给你两天。


    一文字幸子：需要我过去吗？


    文舒：你别老给别人发消息了，我识字了，你给我也发两条呗！【冷笑.jpg】


    甘融直接当没看见最后一条，等她回监测中心亲自教育。


    派大星又和她聊了些生活方面的趣事，很明显她身边缺乏靠谱的引导者，对甘融越发推崇备至。半小时后，她们到达矿井，她还意犹未尽。


    此矿井是座黑灰色的小山墩，离余弦的入口很近。


    可以看见不远处余弦城的庆典长廊同样也是巴洛克风格，光线较晦暗，阴影浓重，石刻的怪物滴水嘴与手持骑士剑的圣徒缨带流动起来。


    和勾股城不同，余弦的地面由于有放夜的清理，对人们来说也是个合理的活动范围，庆典长廊旁边有个高尔夫球场。


    派大星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双子城：“没想到有高尔夫球场！第一城和第二城都不会修这种场所！”


    她目光炯炯：“我们来运动吧！”


    甘融不会。


    她说：“我们要不还是先去……”


    被派大星一把拽住胳膊往前走，场上有很多人，都是公民，西装搭配马裤，给甘融看迷茫了。


    守在门口的人对她们说：“注意遵守果岭礼仪，请享受你们的快乐！”


    不是，大家怎么都对高尔夫这么在行啊？新纪元都教些啥啊。


    现在真只有甘融一个农村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