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要入春，万物复苏，讨厌寒冷的我甚是开心，在龙谷里，一圈一圈放肆的奔跑着，红龙只是看着我，蓝色的眼睛仿佛静止。


    我微笑，跑过去邀请他一起，他却认真的看着我


    “侥宇手上有血淤。”


    看看手腕，那是上次留下的淤痕，尚未褪去，冬日里衣服穿得多，不易察觉，只是这入了春....


    “哦，这是前几日玩耍时不小心撞到的，没有大碍，红龙我们一起到瀑布那边吧，冰已化，开始有水流了，风景很美哦。”


    红龙依旧没有动，那湛蓝的眸子中写着痛苦


    “侥宇，撒谎，在那个早上回来时，就已经有了吧，不只这里，还有更多更多，满身都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说什么傻话呢，不要有妄想症拉。”我试图笑着掩盖，想拉住他，带他到瀑布那，让美景使他忘记一切。


    可拉住他的手却被水给打湿，是化开了的雪么？但为什么是淡淡的红色？


    我抬头，又有水打湿了我的脸，透过淡红色液体，我清楚的看到它的来源------红龙那美丽的眼睛。瞬间，就像下了一场局部大雨，我浑身都湿透，然后没有预料的，刺耳的响声，回荡整个龙谷。


    才知道，知道龙也会哭，是淡红色的雨，才知道，龙的叫声是如此悲伤，让我痛入骨髓 。


    我无力阻止，这是我们共同的悲伤。我们都清楚，有些事彼此都无法做到


    “呐，红龙，我很幸福，无论怎么样，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只要我们能永远在一起，这才是重要的，就算过程会有痛苦，会有无能为力，我们只要结果是幸福的，就够了....”


    搂住他，我努力的微笑，哪怕满脸是泪也要微笑，于是冰凉的龙磷混着红色的泪水轻轻碰触到我的唇，我的脸，久久....


    这是我的初吻，和红龙的初吻，没有柔软的唇，只有坚硬的磷甲，没有唇与舌的缠绵，只有冰冷的轻触。


    然而我们却很久没有分开，一直一直这样碰触着，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也许是我们长长一生中唯一亲昵的方式，


    无比快乐。


    《十三》


    稀里糊涂，我成了天下闻名的仙翁展千旬的义女，可以过上衣食无忧，不再被人欺负的日子。在江湖中没有人不知晓义父，绝世医术，丰富的知识，还有那宽广的胸襟，对人不坑不卑的态度，赢得众人景仰。在我看来那些所谓一代宗师，侠义之士，也不过如是。更重要的是这是个慈爱的老人，我只在乎这点。


    我与义父说过，希望不要有人过多干涉我的行踪，义父应允。这条件不是不相信义父，而是对我那挂名兄长---展白的限制，忽然多出个生分不明的妹妹，怎么都会生疑吧，若被他调查，甚是麻烦，不想被任何人知道红龙，任何人都不可以。


    于是，我白天有时会到展府看看义父，陪陪义父聊天，其他时候就在龙谷陪红龙，生活倒是很充实，看到展白，我却是生疏的招呼，我不大喜欢他，记得义父认我后，他说要送我这妹妹一件礼物，原想应该是些珠宝玉器之类的。谁料竟是一条鲜血淋淋的手臂，他微笑的告诉我，这是那日拳打我之人的手，他说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展府的人，让我安心。


    其实那是警告吧，若是我有何不轨，下场肯定会比这还惨，若是我乖乖的，就不会有任何危险，还会有人保护我。江湖上的人都会这样想，实属正常，要警觉每个人，随便相信一个人说不定就会丢掉性命。我理解，也很释然。待到义父回山上静修，我就很少再到展府，没有义父这里对我来说，是金库，是饭堂，是驿站，只不过不是温暖的家。


    今日，苦于囊中羞涩，又到展府混饭吃，才刚进门就看到鲮。


    “小姐，今天过来吃午膳？少爷也刚好回来，已经可以开饭了。”鲮恭敬的说道


    我对他笑笑，跟着他走到厅堂，展白早已入坐，拿着茶杯，轻品。看到我，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等我入坐，展白便示意鲮开饭，等菜上齐，众人退下，我俩开始了无声的饭局。


    展白很少动筷，更多时候是在品茗，这个时候就像一幅好看的画卷。容颜俊朗，薄薄的唇，总是嘴角喋笑，最吸引人的要数那双桃花眼，甚是勾人。总也是一身白衣，看似瘦弱不经风，也可能是好之前长年抱病的缘故。


    “自从义父走后很少见到妹妹啊，不知是不是我这哥哥做得不够周到，还请妹妹指出，也好让哥哥知道哪里不足。”


    看我放下手中筷，展白便开口询问，眼中却写着对我的轻视。


    “哥哥待妹妹素来很好，只是妹妹习惯一个人，还请哥哥见凉。”被人讨厌又不是第一次，若是和他闹矛盾，义父也不好做。


    “哦，但若有什么事，不知道妹妹行踪，也不好照应，不如妹妹搬到展府，哥哥我也好尽尽一份力。”说罢，对我一笑。


    “不劳哥哥费心，一切妹妹都能应付得来，只要哥哥下次见到妹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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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若上次那般无视就好。”住在展府，不是变相软禁么，要在他的视线范围是吗？


    见我如此顽固，展白冷冷一笑，拉下脸来。“妹妹还是乖乖听话的好，不然师傅回来，哥哥我也不好交代。鲮，去把我旁边那间厢房收拾一下，小姐今日起要搬到那住。”


    我一惊，他要用强的么？


    “哥哥！请等一下，我想我们还是说清楚吧！”


    他看着我，眉毛一扬，意思是我往下说。


    “哥哥要是觉得妹妹来历不明，妹妹答应以后决不踏进展府半步，若是义父回来，妹妹到时再和哥哥演场戏瞒过义父就好，还请哥哥放过妹妹。”


    我恳求他，除了龙谷我哪里也不想住。


    “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还有为什么认识师傅。”展白目光凌厉的看着我。


    “我和义父之间的事恐怕无法告诉哥哥，义父他也没对哥哥说不是吗？至于我的目的....”我叹口气，说道


    “我很穷，没有钱，要说目的，在这里可以有饭吃，也不会被人欺负，可以安全的活着。”


    “只是把展府当靠山？真是这样，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有一点想不通，若真把展府当靠山，为何让你住进来，又如此不甘愿？！”展白目光有冰又冷，仿佛在说你撒谎。


    是啊，想要靠山，为什么又不住进来？因为我想和红龙在一起，可在一起，自己却很难养活自己，面对展白的质问，泪水划过我的脸颊。


    侥宇啊，侥宇，你多失败，多落魄，落魄到要厚着脸皮到别人家混吃混喝，还要被人讨厌，既然决定要在一起，那么再辛苦再贫穷也是自己选的路呀，记得自己曾经说过：无论怎么样，只要和红龙在一起就是幸福。怎么还想着靠别人的保护？！怎么还想着过舒适安逸的生活？人，真的不能如此贪心呀。


    我失声痛苦，发泄着自己无尽的苦闷，这是不能像红龙诉的苦，再等等，等我哭完，我就回去，这次我哪里都不会再去，只在你的身边，是苦是甜都自己走的路


    心情稍微平静，我抹干脸上的泪水，对看着我皱眉头的展白说道


    “多谢展公子这一席话，侥宇总算是清醒，以后定不会来打扰。就此告别”


    打开门我走了出去，他也没有拦我。我想这里我再也不会来，义父对不起。


    门外是自由的天地，阳光明媚，这是我要走的路，靠不得别人，就算辛苦，就算被人欺负，也要笑着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