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能吃吗？”赵瑾接过沈渡丢过来的营养液怀疑地说。


    沈渡翻看着沃伦递过来的资料，反而是旁边的楚岁回答：“应该可以，营养液即使过期更多的问题也只是营养流失，不起作用而已。”


    转头看希文已经开了一袋了，人饿起来的时候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沃伦·格尔抱着手，“总之吃不死人。”


    赵瑾看了一圈，也不知道哪里又不满意了，脸色不大好地坐下来。


    这人没有脸色好的时候，众人齐齐忽略。


    沈渡两耳不闻窗外事，沃伦所在的这个房间更像控制室，可惜现在生态圈全面荒废，控制程序也陷入沉寂，这个建筑只有最开始设定的氧气制造设备还在工作。


    沃伦递过来的是一份值班表，沈渡又看见了岑丘的名字。


    这人打的工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最高程序只有当年的总设计师、总工程师和生态圈政府总统有权限开启和终结。


    除此之外还有个总控制程序，可以重新启动生态圈的所有设备，在……


    沈渡仔细看了眼，在生活区，政府大楼。


    “这是生态圈的政府大楼，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先把这里探索清楚再进行下一项吗？”


    “有什么冲突？去另外两个区域和探索这里是可以并行的吧？”


    “就六个人你想怎么分配任务？”


    “你难道不觉得现在进度太慢了吗？”


    ......


    听到房间里断断续续的争论声，楚溪慢下脚步，她犹豫了会，眼见着里面两位谁也说服不了谁，事态即将滑坡，楚溪敲了敲门。


    争论声停了下来，楚溪推开门，“你们好？”


    她走进去，气氛还有点沉滞，楚溪左右看看，装傻一样地问：“发生什么了吗？”


    在场另外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卡利斯特偷偷对她做了个口型，“吵架啦。”


    罗南面色如常，只笑着说了句，“没什么。”


    连鹰在旁边抱着手，倒也没拆她的台。


    然后罗南飞快转移话题，“怎么现在过来，发现什么了吗？”


    楚溪有眼色地没再多问，只举起手里的文件示意了一下，“我发现了一份实验日志，我觉得你们应该看看。”


    连鹰离得近，率先接过文件，翻过那些看不懂的实验数据，直接看到结论。


    【新星历2098年9月3日，部分实验体对药剂出现严重的排异反应，状态趋于不稳定，精神状态大多倾向狂躁或抑郁，精神海活跃度上升百分之三十。】


    ......


    【新星历2098年11月23日，新型镇定剂对失控实验体失效，部分实验体完全失去理智，出现了精神海暴乱症状，有三名实验人员受伤。】


    ......


    【新星历2099年1月15日，实验初步成功，实验体精神海状态得到控制，趋于平稳，实验体情绪稳定，经测试，实验体学习能力、记忆能力、模仿能力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增长。】


    ......


    【新星历2099年3月15日，实验失败。】


    实验日志戛然而止，就这么停在2099年3月15日。


    几人却越看越皱眉，连鹰率先看向楚溪，“这个实验是关于精神海的？”


    楚溪肯定地点点头，“是的。”


    自精神力出现以来，一直是科学家们的热门研究课题，人类用了几千年看清自己的大脑，却至今没能弄明□□神力的运行机制。


    不止人类，一些星兽也有精神力，经过评测，拥有精神力的星兽往往更为强大、更为聪明，换算到人类里，精神力的强大往往意味着精力旺盛、学习能力强等等优势，虽然不一定更聪明，但的确有它的好处在。


    但关于精神海的研究一直都划定在红线内，星兽可贵且稀少（比起数以亿计的人类来讲，星兽的确算得上稀少了），而且星兽和人类的精神力到底不完全一样，研究价值算不上大。


    关于精神海的人体实验则是红线的红线，是严令禁止的项目，历史证明，无数类似这样的实验如果不加以制止都会滑向不可控的深渊。


    这份实验日志很像某种人体实验。


    楚溪翻到第一份日志，“这里面提到的药剂看起来很像某种精神力激活药剂，作用主要是提高精神力等级。”


    她接着又翻，“后面做的实验看起来是某种精神力抑制实验，以此达到控制精神海，镇定实验体的作用。”


    楚溪仔细看过这些数据，“就在实验人员觉得实验成功的时候事态急转直下，所有的实验体都陷入了精神海暴乱，任何药剂都无法起作用，实验宣布失败。”


    罗南：“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楚溪回答：“一个小办公室，看起来挺不起眼的。”


    罗南合上实验日志，“我们去看看。”


    这次连鹰也没有异议，几人出了门，然后......


    “我们都知道生产区有实验基地，现在发现了这种日志不是更应该去看看吗？”


    “这只能证明这栋楼还有我们没探索完的地方，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这两件事冲突吗？”


    “我们人很多吗？”


    ......


    楚溪默默落后两步和卡利斯特并肩，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彼此悲戚地对视一眼。


    唉。


    楚溪腹诽：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磁场不合了，看起来挺正常的两个人，凑在一起怎么一碰就炸。


    楚溪发现的小办公室称作杂物间更合适，能从这里面薅出这份实验日志算是耐心惊人了。


    进了房间，罗南和连鹰也不争论了，收敛了火药味，开始做正事。


    楚溪：“我也没搜完，发现这份日志就去找你们了。”


    几人地毯式搜了一圈，连鹰发现一个掉落的门牌，字迹依稀可见——【证物储藏室】


    这份实验日志是证物？看来生态圈发生了很多事情。


    罗南找到另一份实验日志，内容和前一份大差不差，可以认定在上一个实验失败后，那些人依旧在进行相关的精神海实验，直到生态圈发生冲突，从此荒废。


    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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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是，这份实验日志上多了一个名字——岑丘。


    所以，基地的总设计师岑丘也对这个实验知情吗？


    那么模拟生态圈设计的目的是什么？


    她怎么能做这么多事情？岑丘难道是个团伙吗？一个一直沿袭的代号？


    此刻，分隔两地的罗南等人和沈渡等人共脑了。


    怎么哪里都是岑丘？


    沈渡也想问这个问题。


    她和另外几人分享了岑丘的情报，然后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交流的楚岁拿出一个日记本，“我们好像发现了她的日记本。”


    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这个日记本并没有名字，楚岁也只是听了沈渡的话推断的。


    【新星历2098年7月21日，晴  生态圈工程终于落地，看到自己的设计成为现实的感觉很不错。我相信我们可以创造一个伟大的新文明，我们大家都是这么相信的。】


    ......


    【新星历2098年10月16日，阴  最近多了很多伤人事件，医生们说这是因为换了新的地方造成了精神海波动，等大家适应了就好了。我相信艾可可以做到。】


    ......


    【新星历2099年2月1日，小雨  他们学东西真快，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狂奔......但我觉得不安，里克说我是神经衰弱，“高兴得疯了”，好吧好吧，我是个扫兴的人。】


    ......


    【新星历2099年3月17日，雾  瑞普利对我说他学了一句新的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难以描述我的心情，他的表情告诉我，有什么即将脱轨。】


    的确脱轨了，因为三天后，岑丘就被关进了档案室。


    里克，原模拟生态圈总工程师。


    瑞普利，原模拟生态圈政府总统。


    那么，艾可是谁？沈渡觉得这大概是事件原貌的又一块拼图。


    是那些“獠牙”吗？


    沈渡翻过日记的最后一页。


    【新星历2099年3月20日，雷雨  也许我们都做错了。我们是文明的罪人。】


    区区几个月，岑丘的心理变化堪称翻天覆地。


    沈渡：“我记得艾可在古联邦语里似乎有回响的意思？”


    楚岁点头，明白了沈渡的意思，回答道：“是的，还可以引申为模仿。”


    沈渡叹了口气，“艾可应该指那些有强大模仿能力的家伙。”


    更坏的可能性，根本不是人。


    因为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二十多年前，岑丘带着美好的蓝图来到这颗星球，设计了模拟生态圈，幻想着可以和“艾可”们一起携手建立一个伟大的、新的文明。


    很显然，她的愿望落空了，甚至比那还要糟糕。


    按照沈渡看到的案宗，在生态圈维持的最后阶段，这里的治安堪称一片混乱，那些“獠牙”们不分彼此地互相攻击，档案室的案宗激增，不知道那时候的岑丘心情又是怎样的悒郁。


    沈渡站起身，环视众人，肯定地说：“我们得抓住一个‘艾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