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挚友

作品:《天涯远渡[星际]

    裴行雁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渡没什么力气,在梦里都感觉心脏在抽痛,但她还是回答了,“因为——那枚筹码。


    “在我寻找陈今的时候,你提前带走了她;在我寻找线索的时候,你在她的房间里放了那枚筹码;在我遇见军部,事情超出你的控制的时候,你把陈今带到南康;在我目睹了南康的真相的时候,你又自己消失了……


    “我才应该问你为什么吧?裴行雁,你一直在试探我对吗?试探我会做到哪一步。那枚筹码是你送到我手里的,你逼我坐上这个赌桌。


    “你难道没有一点想让我发现的心思吗?那么明显的陷阱,一直很平静的精神力,到被掳走都没有发出的警告……


    “还有克莱尔,知道克莱尔在离火星的人只有你、我还有塞尔利亚。即使前面的线索我都错过了,还有克莱尔引导我的目光看向离火星。那个好巧不巧换班的基地工程师……你非要把离火星作为我的埋骨地。


    “这场针对我的局,始终缺一个幕后黑手,把你安进去正好。


    “你把这场局当做我们之间的比赛,现在你对结果满意吗?”


    裴行雁的脸色有几分不忿,“这都是你的猜想!你这个赌徒!这次只是你赌赢了!”


    沈渡想到底是在梦里,裴行雁现实里永远不会露出这幅表情,她心情诡异的好了一点,“是呀,我就是个赌徒,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又为什么一定要问我?从我嘴里得知我怀疑的全过程,重温你布局的真相,你会高兴吗?


    裴行雁还想说什么,沈渡打断了她,“够了,在我的梦里,就不需要你来掺和了。”


    裴行雁的身影渐渐消失了,最后,她用她惯常的微笑的语调对沈渡说:“你会一辈子记得我的,沈渡。我会成为你,此生的梦魇。”


    沈渡睁开眼,只觉头痛欲裂,旁边的仪器发出“滴——”的一声响。


    在旁边守着的克莱尔赶忙按铃,上去查看情况,“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沈渡看着她,还有点没回过神,想开口说什么,发现喉咙哑得吓人。


    “算了,你别说话了。”克莱尔按住她,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你晕了三天了。”克莱尔说。


    这么久?沈渡哑然。


    说话间,医护人员推门进来了,沈渡以为会是楚溪,但是个她从没见过的医生,看起来也应该不是天涯星应该有的医生。


    对方查看了一下监测仪器,“恢复得挺快的,我一向不建议年轻人用太多精神力相关的药物,多了会产生抗体,对精神力发育也不好。”


    她看了眼沈渡,“还好你用药习惯不错,继续保持,现在头晕头痛都是正常的,忍忍就过去了。”


    她在光屏上打了几行字,对沈渡说:“醒了就好办多了,接下来尽量保持心情愉快,等你的精神力恢复,在那之前别用天赋和技能,就这么简单。”


    “能做到吗?”她问,“能就点点头。”


    一句话没说上的沈渡:……


    她默默点了点头。


    医生满意地笑了,对克莱尔说:“家属监督一下。”


    克莱尔也点头。


    离开前,医生微笑着说:“我最讨厌不遵医嘱的病人,希望你不是那种我讨厌的病人。”


    她笑得活像是把那些不遵医嘱的病人都给处理了一样,沈渡只能再点点头。


    医生满意离去。


    然后在沈渡再一次昏睡前,克莱尔温和地对她说:“欢迎回来。”


    沈渡忍不住环住她的肩膀,像抱住一只大熊,小时候克莱尔一直给她什么都能做到的感觉,现在沈渡抱着克莱尔,甚至希望时光能够倒流,最好是回到她刚刚开始学习格斗的时候。


    那时候她有着纯粹的快乐。


    之后,沈渡很快就又睡过去了。


    这是精神力使用过度的后遗症,整个人会相当困倦,容易发呆出神、注意力不集中。


    还很容易回想往事。


    裴行雁带给沈渡的冲击太大,这几天沈渡的梦里她来来回回地出现,从她们初遇到长大,十年的光阴,做梦怎么都做不完。


    沈渡八岁认识的裴行雁,那会裴行雁是一个相当有警惕心的孩子,沈渡自诩成熟,在学校经常带着她一起玩,生怕她被欺负。


    其实裴行雁那会很厉害,下手也很狠,每个试图欺负她的都被裴行雁狠狠报复回去了。


    但沈渡那时候就是有滤镜,总觉得裴行雁是个弱小的敏感的小女孩。


    后来沈渡和塞尔利亚提起对裴行雁的初印象,塞尔利亚听了直无语,此后再也没和沈渡讨论过这个话题。


    所以,沈渡这会想起来,也许很多事情从最开始就有征兆。


    据裴行雁的说法,她是个孤儿,沈渡愿意相信,毕竟那会她也才十岁,能说出这种话说明长辈有和没有都一样,她说她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出自一句诗——“行雁迟迟送归信”。


    沈渡当时以为那代表裴行雁希望能够找到自己的亲人,现在沈渡也说不清了,也许裴行雁只是随便看到一句诗觉得好听也说不定。


    也许另外一个世界,裴行雁叫“裴归”、“裴信”?


    裴行雁对沈渡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沈渡回望过去十年的光阴,总觉得处处充满了谎言,裴行雁的面目就在这些似真似假的话中模糊起来,回首往事,沈渡突然发觉,自己可能从未了解过对方。


    成为朋友是沈渡的一厢情愿,她小时候有段时间酷爱装作很热情很大方很善良的样子,直到裴行雁不客气地对她说:“你不累啊?我都累了。”


    那是裴行雁第一次主动对沈渡说话,“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沈渡那时惊喜极了,觉得这是两人关系的一大突破,脑回路清奇地觉得对方这是在关心自己,沈渡也的确对扮演知心大姐姐的游戏感到厌倦,于是顺从心意地、锲而不舍地想和裴行雁交朋友。


    也许裴行雁那会只是单纯地觉得她烦,烦也没办法,两人还是成了朋友。


    从八岁到十八岁,两人年纪相仿、天赋相当,又很爱搭配着干一些不太适合大人知道的事情,于是日渐默契起来。


    沈渡以为这样的关系也许会一直持续下去,也也许会在她们分别有了自己的去处后慢慢冷淡,但总不会是今天这样狼狈的样子。


    她习惯了离别,但还没习惯背叛。


    这是裴行雁给她上的最深刻的一课。


    沈渡和裴行雁并不是那种形影不离、事事报备的好朋友,她们都各自有自己的成长轨迹,像是扎根在同一片土地的两树花,同向春风各自开。


    沈渡是个很随意的人,只有一点的胜率也敢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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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行雁正相反,裴行雁是个没有十足把握绝不动手的人。


    两个人相识十年,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又恰好在性格上是这么的互补,行动间默契的仿佛一个人。


    她们互为对手、伙伴与知交,现在却转头成了宿敌。


    沈渡一直知道,裴行雁或许有不太美好的过去,毕竟对方敏感多疑,连住所都是过一段时间就换下一批,从不久留。


    但是天涯星鱼龙混杂,裴行雁或许是谨慎了一点,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谁也没有想过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沈渡习惯了有事的时候叫一声裴行雁就有回应,就像她去抢劫流光的时候,裴行雁其实并不同意,但还是为她搜集了资料一样……


    也许她从那个时候就在设局欺骗自己。


    这么一想,过往的所有美好回忆都像被苍蝇爬过,下了卵、生了蛆一样恶心。


    裴行雁的确了解自己,沈渡要记得她一辈子了。


    梦境的最后,沈渡忧愁地看着裴行雁,“为什么呢?难道你一直都是假的吗?”


    裴行雁回答:“你看到的一直都是我,只是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我。”


    沈渡表情不太好的睁开眼,心说裴行雁在梦里还能反过来指责自己。


    这是什么道理?全世界的受害者都要被她道德绑架了。


    躺了三天,沈渡精神力逐渐回到正常水平,那位叫周麟的女士大发慈悲地允许她出院了。


    临走前,周麟对她说:“别仗着自己年轻,恢复得快就随便乱来,要想老了以后没个头疼脑热什么的毛病就好好对待自己的精神海。”


    旁边年轻时候乱来的克莱尔莫名被扫射了一圈,周麟也没放过她,看了克莱尔两眼,“有空可以来做个复查。”


    “算了。”周麟最近忙得要死,楚颂声这段时间简直恨不得把人当狗用,把狗当人用,“现在就去,报告出了我让楚溪告诉你们。”


    本来是来接沈渡出院的克莱尔:……


    她莫名其妙又不敢反抗地接过检查单,沈渡表示会等她出来的。


    两人对着医生唯唯诺诺,周麟有种奇怪的压迫感,最近加班,那种想要毁灭世界的气质更重了点,交代完头也不回地带着助手走了。


    克莱尔去做检查,沈渡安静地坐在医院的大厅里,这三天她大概了解了这里,这是楚颂声下令临时建立的医院,用于治疗从两个基地里救出的人质。


    沈渡看过他们的样子,比起他们,陈今居然是幸运的一个,毕竟她还没有真正落到实验体的地步。


    但苦难是不能比较的,不管是谁都不应该经历这些。


    沈渡难得沉默,她想:在看不见的地方,原来裴行雁一直在忙这些事情吗?


    自己有没有在过去的十年里,在某一刻是她的帮凶?


    塞尔利亚急匆匆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渡靠在椅背里发呆的样子,她走过去陪她并排坐着,她随意地开口:“前段时间一直说来看看你,结果医生说你要静养不许我们来,现在总算见到了。”


    沈渡转过头对她笑了一下,“也没什么大事,现在都好了。”


    把裴行雁视作挚友的自己,现在要一寸寸地审视她,否定了她,好像否定了一部分的自己。


    但没关系,剜去腐肉,伤口总有愈合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