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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万物不将来[破镜重圆]

    余好眨眨眼,才确定陆凭青是在跟自己说话。


    “回家。”她说出话后觉得有点干巴巴,又报了自己的小区名。


    “打不到车?”


    余好点点头,手上的高跟鞋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嗯,这边好像很多人打车。”


    陆凭青语气没什么波澜,从容不迫的态度跟工作时没什么区别:“CBD是这样,极端天气会比较难打车,下次提前预约会好点。我开了车来,送你一程。”


    他要送她,余好是没想到的。


    大概也是场面话,他从前何时喜欢多管闲事过。


    “不用麻烦的,我走回去不算远。”


    “如果我没记错,跃进小区离这里步行也要半个小时,你确定要走回去?”看她错愕的神情,他眼角带了点笑意,“还是光着脚?”


    也不知道在笑她幼稚还是什么。


    “我不是……”


    “如果你不在乎因为感冒缺勤,被其他同事顶上周日的出差,可以继续站在这里等车。但机会不等人,贸贞这样好的项目在此后一两年内绝无仅有。”他堵住余好的话头。


    余好咽下拒绝的话。


    她来这是为什么,不就是为自己争一口气么。


    得之不易的机会和跟前任暂时共处一辆车的尴尬算得上什么。


    余好想通这个,深吸一口气,撑着墙穿上高跟鞋:“那,谢谢陆首席送我回去。”


    陆凭青微不可觉抬抬眉稍,对她的称呼不做任何纠正,把手中的黑伞递给她。


    余好下意识撑开伞跟上去。


    陆凭青摁亮一辆白色宾利,她想去后座。


    “后面杂物多,下不了脚,坐副驾。”陆凭青站在她身侧,淡声说。


    余好顿了一下,坐进副驾驶。


    雨下得比较大,啪嗒啪嗒敲打车窗,雨滴连成线泪痕似地一条条,匆匆滚落,车内冷清,没有放任何车载音乐和电台。


    陆凭青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会喜欢比较安静的环境。


    这么多年,他似乎也没有改变很多。


    余好的视线被车台上那个掌心大小的小物件吸引目光,依稀看得出是一小尊灰色猫咪的瓷器摆件。


    造型歪七扭八,上色也不算好看。


    等等——


    那东西,好像她和陆凭青热恋那会,她送他的。


    再想定睛看清楚,就被陆凭青伸手拿起,关进车载抽屉里。


    他看她一眼:“怎么。”


    “只是想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亲戚家小孩留下的玩具,忘记拿走了。”陆凭青单手转动方向盘,说得淡然。


    余好点点头。


    她想也是,陆凭青大概也不会念旧到连那种东西都留下。


    车子驶过滩滩积水,绕进杂乱的老城区,导航的线路图交缠在一起,令人看得费解。


    “走哪个方向?”陆凭青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余好抬眼看前方的路况,指了指右边:“再往前开一点就好了。”


    老小区水泥平房多,随机出现的小吃三轮车四处穿梭,车道本就窄,陆凭青开着车停停走走。


    他一副不赶时间的样子,余好也不好意思说要下车。


    前面的烤红薯小推车被几个小孩拦下,凑着钱要买几个,陆凭青只好停下车等待,余好看着有些想笑。


    “出差的事情家里人知道吗?”他忽然问。


    余好啊了一声,点点头:“知道的。”


    陆凭青想起那天在咖啡厅见到的余好身边那个男人,有点讶异:“翻译助理出差很频繁,有时候还会比较突然,这样也没意见?”


    “应该要有什么意见吗?”余好不明所以蹙了蹙眉,没懂他的意有所指。


    “这么包容么……”他的声音有些低,被后方来车的喇叭声掩过。


    前面的小摊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余好没听清陆凭青的声音,只看见他的唇瓣动了动。


    “你说什么?”她问。


    陆凭青没回话,将车开到居民楼前院。


    “E区13,是这一栋?”


    “是。”余好说了谢谢解开安全带。


    陆凭青把后座的雨伞递给她,“一起带上去。”


    她犹豫了一秒,接过伞。


    他的东西,她明明不该拿的,可就那么鬼使神差的,她还是伸手了。


    有他指尖的余温,余好撑着黑伞小跑进了楼道。


    白色宾利迟迟没有开走,停在楼下。


    静默几分钟,陆凭青半降车窗,从车载抽屉拿出烟盒,抖出一支烟。


    风好大,泠冽得雨滴像冰点,打火机燃了两次才点亮烟蒂。


    他轻吸一口香烟,眉心微动。


    抽烟他是不常抽的,只是偶尔才犯瘾。


    随意将烟盒放进抽屉,看见那个滚到最里面的摆件。


    修长的手指拿着那个小玩意,拿在指尖,他细细看清楚。


    一只会打盹的小猫,脸上的表情懒洋洋的。


    【我还是有点艺术细胞的吧,你看,像不像学校那只流浪猫?】


    【猫?余好,你仔细看看它到底像猫还是狐狸?】


    【嗯,貌似真的有点像狐狸……不过,那又怎么了?反正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这个东西呢就赏你了,你一定一定要放在身边,如果哪天让我发现它不在你的身边,我就永远不会再理你。】


    【余好,你真幼稚。】


    【呵呵,谁叫你喜欢我呢。】


    回忆闪过的速度由不得任何人来得及抓住。


    指尖的烟蒂不知何时燃到底,陆凭青掐了烟,把摆件放回原处,看着那只神态舒服的小猫摆件,陆凭青黑眸一闪而过寂寥。


    她说的话她自己倒是忘得一干二净,唯有他记得透彻。


    *


    清晨的初阳透过薄云,余好在机场跟苏簌一群人碰面。


    大家等在候机厅,集体沉默。


    跟贸贞的项目负责人约了晚饭,三位首席翻译加上余好跟其他几个助理,就有八个人。


    周希然迟迟未出现,只在昨晚临时建的微信群里发了消息,说再等她十分钟。


    那微信是周希然建的,方便出差随时联系。


    因着需要整理资料的关系,她主动加了陆凭青微信。


    好友申请通过后,两人一句未聊。


    余好这会儿坐在椅子上愣神,鬼使神差点进陆凭青的朋友圈。


    他用的默认头像,名字也是真名。


    不常发朋友圈的人,里面只有三两条关于公司的活动链接,做任务似的完成。


    唯独他的个性签名,还是从前的。


    余好很熟悉的一句俄语。


    「人即其所信之物」


    大意讲一个人相信什么,信仰什么,他的本质就是什么。


    “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快掉地上了。”苏簌看她有点倦意的样子,随口玩笑。


    余好心下一颤,匆匆锁屏后摇头,抿唇淡笑:“有点紧张。”


    “紧张到失眠啊,”苏簌笑,抬手揉揉她的肩,“放松点,这就紧张了,以后的项目怎么办,上飞机了好好休息一会儿。”


    余好点点头,猝不及防看见陆凭青的视线波澜不惊落在她身上,停之几秒后又移开。


    他穿经典深色西服,气质出众,加上身高原因,站人群中挺扎眼的。


    这人跟来机场走秀似的。


    余好心想。


    临登机前,周希然姗姗来迟,跟几个首席打了招呼后,大家起身往登机口去。


    周希然挽住余好的胳膊跟她耳语:“差点睡过头了,还是给司机多加了钱才赶过来的。”


    “那你吃早饭了吗?我包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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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奶跟苏打饼干。”余好一边说一边打开包把东西递给她。


    “哇,简直救命之恩,榕安线的航空餐特别不好吃,我还是宁愿吃这个。”


    周希然往嘴里塞一块饼干,神采奕奕的样子让余好不惊失笑。


    位置是随机的,大家的座位号打得很散。


    周希然在起飞前把一份资料给余好:“贸贞的基本信息,我这几天整理的,晚饭之前看看,摸清对方底细,才能百战百胜。”


    余好就这样拿着资料去找位置。


    刚坐下就开始犯困。


    昨晚没怎么睡得着,她有个坏毛病,次日一旦有什么待办事情,就很容易失眠。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来怕耽误,干脆凌晨五点就出发在机场等着。


    闭眼小寐时,有人来问她是否可以换个位置。


    被拆散的是对年轻情侣,看起来正读大学的年纪,女孩指着陆凭青旁边的位置,甜甜地开口:


    “姐姐,我们本来想买在一起的可是连座票太贵了,麻烦你跟我男朋友换个位置好不好?我看你跟那位帅哥是一起来的,你们坐一起应该也会方便一点吧。”


    余好没解释,实在拒绝不了那个女孩期盼的眼神。


    不是没想过会尴尬,但真坐到陆凭青旁边才发觉自己一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他的指尖在键盘上轻敲,工作一刻不停。


    余好不方便补觉,怕自己睡着把他当人形抱枕。


    睡姿不好,是老妈从小就吐槽她的一点硬伤。


    起飞时正好八点整,从小窗看天空有浓白云层,一朵一朵堆叠在一起,碧空白云,肉眼可见的震撼。


    难得的好天气。


    拿着飞机上提供的日报看起来,从国际形势到地区天气,她看得认真。


    陆凭青见余好仔细拿一张报纸阅读,想到高中课堂,余好总是立着课本,放一本手掌书偷看。


    那时候学校外面还流行租书,一本几角到几元不等。


    就在一中校门口那家窄小的书店,每每走过都能看见年迈的老爷爷整理书架。


    余好是那家书店的常客,她一次就租好几本,少女漫画,恐怖故事,她好像除了课本外的书都看。


    有次,余好被从后门进来的年纪主任抓了现形,从她书包里抖出一大堆课外书,脸都绿了。


    怒不可遏指着走廊让她站出去丢脸。


    那时陆凭青也不过才刚记熟全班同学的名字,哪怕对余好这个同桌,他也没有过多记忆。


    身后的同学讲小话,不知谁说了一句:“余好真是个怪人,这样也笑得出来。”


    陆凭青这才黑板上移开视线,看向前排的窗户边。


    穿着明黄色娃娃领衣服的女孩,绑着马尾,站在窗边,低头有模有样开始装乖做笔记,抿着唇,脸颊有个小小的梨涡。


    她似乎不懂得什么叫丢脸。


    等年级主任离开后,她才跟窗台边同她说话的人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那是节什么课?陆凭青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阳光明媚的天气,余好穿着一件黄色裙子被罚站,她唇红齿白在笑,逆着光,阳光活泼地在她细软的发丝跳跃。


    他头一次觉得那个他千不愿万不愿来的学校,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不堪。


    *


    “先生,先生。”有人轻声唤着陆凭青。


    他抬眼,唇边笑意渐淡,看见空姐拿着一条毛毯问他是否需要。


    飞机轻轻颠簸一下,余好歪着头已经睡熟。


    他伸出左手,接过那张毛毯,低声道了谢。


    空姐静声离开,陆凭青把毛毯盖在余好身上。


    他的动作很轻,刻意地放缓,怕惊醒熟睡的人。


    她大概是有点冷的,手抓着毯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向左偏头,余好结结实实靠在陆凭青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