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答谢小垃圾送给她的棒棒糖，安凌决定买一大包棒棒糖亲手送给她。当然，不是为了找机会见某人。


    周末，背了一书包棒棒糖来到孔笑家。


    刚进小区就被一阵打闹声吸引了过去，观景树下有几个熊孩子。


    “加油！加油！加油！”几个孩子边起劲喊，边有节奏地鼓掌。


    孩子们围成圈，挡住了主要视线。安凌决定走进一点看个究竟，凑热闹一向是她喜欢干的事情。


    走进一看，几个孩子围圈中间的泥地上缠了两个人。


    安凌眯了眯眼瞅了瞅，躺在地上的很眼熟。拔开一个孩子，才看清楚究竟，原来是一个双马尾小姑娘骑着小垃圾在扭打，旁边的几个孩子不停地喊加油助威。


    小垃圾的脸蛋被骑着她的双马尾揪着，她拽着对方的袖子，用着反力想要推开身上的女孩，但是被对方死死钳住，挣扎不得。


    小垃圾眼眶里的泪水不停打转，但也只是打转。


    安凌一手拎起了上面的双马尾，甩到一边，又拎起小垃圾站了起来。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安凌无奈又心疼，叹了口气。转而对双马尾说：“你怎么打人？”


    “她先打我的。”双马尾语气很强硬肯定。


    安凌回头问了问孔沐：“是不是。”


    孔沐操着花猫似的脸，摇了摇头说：“不是。”


    她现在也不想求证是谁先动的手，还是说谁欺负谁。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摆平这些熊孩子，让他们以后不再欺负小垃圾。


    “你是她姐姐吗？”其中一个孩子问。


    安凌点点头说：“是。”然后指了指孔沐问几个小孩子：“你们喜不喜欢她？”


    孩子们摇摇头，其中一个说：“我们不喜欢傻子。”


    安凌卸下了书包，拉开拉链，撑着书包口给孩子们一一过目。“看到没！”


    “哇～”几个孩子眼睛放光。“你从哪里弄这么多棒棒糖？”


    安凌拿出一整条阿尔卑斯棒棒糖，举过头顶，放了下来。


    棒棒糖像大铁链似的“砰”的砸到地上，甩落下来，又在几个小孩子面前晃了晃。


    “给我一个。”一个小孩子闹道。


    安凌爽快回答：“行。”又道：“不过，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她，就把棒棒糖吐给我。”伸了手放到小孩的嘴边示意。


    随后，安凌给每个熊孩子分了两根棒棒糖，双马尾也分了两个。


    安凌手握一个棒棒糖，高高举起。大声喊道：“能不能做到！”


    小孩子们也学着她将棒棒糖举过头顶喊道：“能！”


    安凌又高声来了一遍：“能不能做到！”


    孩子们又跟着附和：“能！”


    “行，都回家吧。”安凌朝几个孩子摆了摆手说。


    几个孩子得了便宜，撒腿跑了。


    安凌从口袋掏出一张纸巾，蹲下来给孔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她们欺负你，你还跟她们玩。”


    孔沐不利索回答：“没人陪我玩。”


    也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孩最贪玩，没有伙伴是非常孤独的一件事情。


    安凌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行了，回家吧。”


    “咚咚咚！”


    客厅正在写作业的孔笑听到敲门声，起身跑到玄关处，门一开，就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你这哥哥怎么回事，妹妹被别人打了，也不管。”安凌没好气道，踏进了一只脚，略过孔笑，自顾走进客厅。


    孔笑拉了脏兮兮的孔沐进来。“在写作业，有时候就忘记看她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下去的。”


    安凌走到客厅的沙发旁，整个人砸了下去。“天天学习有什么用！”


    孔笑带着孔沐进了卫生间清洗，好一会才出来，接道安凌刚才的话题。“那现阶段除了学习，能干其他的嘛。”


    “能干很多事情，出去打工挣钱，出去吃喝玩乐。”安凌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说。


    孔笑，笑了笑说：“那得有物质基础，又不是谁都像你这么有钱。而且你说的打工挣钱，吃喝玩乐，以后也能做。玩乐消遣很容易精神疲惫，学习获得知识的成就感，能让人快乐很久。”


    “停停停，不要说这些东西，我脑子疼。”安凌赶忙制止，她讨厌听这些东西。动了动身子，面朝里开始睡起大觉，这才是她追求的。


    “你要不到屋里睡。”孔笑走到她身边说。


    安凌闭着眼回道：“不用，你看着你妹妹，別把猫放我身上就行了。”


    孔笑看着，地板上和灰猫玩的孔沐说：“沐沐，不要把胖猪放到姐姐身上了。”


    长在地板上的孔沐点了点头，口齿不清问：“姐姐不是喜欢胖猪吗？”


    孔笑摊了摊手说：“她现在不喜欢了。”


    沙发上的安凌听到孔笑这么一句话，有点惆怅。之前的安凌和她截然不同，倒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安凌再次睁眼时，是被锅碗瓢盆的声音弄醒的，看了看餐桌上，并没有孔笑的身影。又看了看趴在地板上画画的孔沐，问：“你哥呢？”


    孔沐抬起头指了指厨房的位置，睁着清澈的大眼睛说：“做饭。”


    安凌拿起手机看了看十二点多了，还有一条信息陈阿姨的信息。


    陈阿姨：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吗？


    安凌敲着手机屏幕打了几个字。


    安凌：不回去了，你们吃吧。


    没过一会，孔笑就从厨房出来了，看到醒了的安凌说：“你醒了，今天中午就在我家吃点吧。”


    收了收自己的书本又对孔沐说：“沐沐，去厨房端下菜。”


    听到哥哥下的命令，孔沐立马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兴奋跑到厨房。


    安凌起了身，去趟卫生间出来后，餐桌上已经摆了两菜一汤，还有三碗饭。


    “坐下来吃吧。”孔笑指了指旁边的空位置说。


    安凌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根豆角尝了尝，点了点头说：“没想到你做的还不错，快赶上陈阿姨的手艺了。”


    “哈哈，夸奖了，跟陈阿姨比还差远了。”孔笑弄了点菜放到妹妹碗里。


    “你吃过陈阿姨做的饭菜？”安凌本没打算问，但是她还是问了。


    孔笑又夹了块肉给妹妹，说：“之前去过你家几次，然后留过我吃饭。”


    “哦。”安凌扒了口饭，又问：“怎么一直没有见过你爸爸妈妈？”


    孔笑说：“他们在玻璃厂工作，比较忙，早出晚归。”


    安凌：“那白天都是你妹妹一个人在家？”。


    孔笑点了点头。


    看着吃的正欢的小垃圾，安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以前她的养父母也在外工作，早出晚归不管她，但至少她是个正常的人，在学校里也有很多同学玩，并不觉得有什么。


    小垃圾这样一个年纪，一个人呆在家里应该很孤独。


    难怪她喜欢猫，即使总被抓伤。喜欢跑到楼下玩，即使那些熊孩子总是欺负她。


    头一次，安凌对一个人生起了恻隐之心。


    吃完午饭，安凌拒绝了孔笑送她回家的请求，她可不想剥夺孔沐有哥哥陪伴的时间。


    回到家中，安凌很认真思考了关于小垃圾的事情，虽然她跟自己毫无关系，但是想到孔沐一个人孤单的样子，就会有难受的感觉爬上心头。


    晚饭后，小花园里，张司机、陈阿姨、李姐姐坐在圆石桌旁唠起了家长里短。


    安凌走了过去，坐在了剩下的一个石凳上。冬天有点凉屁股。


    “今天怎么有心情跟我们坐在这？”陈阿姨笑问。


    安凌笑了笑没回答，而是问道张司机：“张叔叔，你知道我们这里有那种特殊学校嘛，就是专门收智力不够的。”


    张司机想了想回答：“有，我亲戚家有个小孩听力不行，送到了特教学校。哎，你问这个干嘛？”


    安凌：“孔笑有个妹妹智力不太行，爸爸妈妈出去工作，每天就一个人在家，没人送她上学。”


    陈阿姨：“他有个妹妹倒是知道，不过没跟我们提他妹妹的事。”


    安凌关心问道张司机：“那学费贵不贵。”


    张司机摆了摆手说：“不要钱，义务教育阶段国家补贴。伙食费要自己出一点，一年也吃不了多少钱。”


    李姐姐：“安凌，你是不是要帮孔笑妹妹上学啊。”


    安凌点点头：“嗯，他妹妹在家总是被别人欺负，脸上经常被打伤。”


    陈阿姨啧了啧嘴：“呦呦呦，你看看。老张你有法子联系那特教学校吗？”


    张司机：“我先问问。”“安凌，等两天再跟你说。”


    有希望安凌已经很开心了。“谢谢张叔叔。”


    张司机：“难得听安凌说谢谢啊。没事，都是小事，能帮就帮，孔笑这孩子不错的。”


    *


    周一上课，安凌就找到孔笑说了关于安排孔沐上学的事情。孔笑听后也很开心，但是他告诉安凌，需要回家和爸妈商量一下。


    隔天上午，孔笑到了十九班教室门口，喊了安凌出来。告诉她，家里觉得是件好事，但是没有人接孔沐上下学，就算了吧。


    “这怎么能算了呢！”安凌冲道孔笑。


    孔笑也皱着眉头：“没办法，爸妈腾不出时间送她。”


    安凌：“行了，送她上学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和张叔叔说的。”


    于是，晚自习结束回家的路上，坐在张司机车后座的安凌问：“张叔叔，帮孔笑妹妹问学校的事情怎么样了？”


    张司机手扶方向盘，目视前方。“哦，这个问的差不多了。就是让她家长带她去报个名就行了，会给她安排合适的班级。”


    安凌扒着张司机的靠椅，放乖了语气：“张叔叔跟你商量件事呗。”


    张司机瞄了一眼靠椅旁的脑袋。“你说，什么事。”


    安凌笑了笑乖巧的说：“就是以后你能不能接送孔笑妹妹上下学。”


    张司机有些为难：“这倒不是什么难题，但是我的工作是接送你上下学，时间怕是岔不开。”


    安凌瘫了回去。“行了，从今天开始，张叔叔你不用接送我了。”


    张司机：“……”


    周三上午大课间，高二一班走廊。


    “我家人说让别人接送有点不放心。”孔笑说。


    安凌吊了吊眼，她可真是服了，这家人怎么那么难沟通。


    “那你每天早上把你妹妹送到我家，让张司机送她上学。然后下午放学张司机去接她，正好晚上他来接我的时候，能顺便把你妹妹带过来，你再和妹妹一起回家。”安凌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孔笑顿了顿：“那你……早上怎么上学？”


    安凌面露不怀好意的表情。“坐你车，行吗？”


    孔笑脸色有点拧巴。“同学看到了尴尬，会说闲话。”


    安凌白了一眼，不逗他了。“切，我怎么上学你就别管了。”


    经过孔笑竭力的游说，给了安凌准确的答复：他爸妈同意了。他准备周五请一天假，带着妹妹去办理入学的手续。


    安凌：手续办的怎么样了？


    孔笑：都弄好了，十二月初就能去上学了。


    孔笑：谢谢你。


    安凌：[哼]怎么谢！


    孔笑：你说吧，我不知道，你又不缺什么。


    安凌：帮我买一辆折叠自行车。


    孔笑：没问题。


    安凌：买好了告诉我多少钱，我到时候转给你。


    屏幕前的孔笑犹豫了几秒，敲了几个字。“不用了，我还得谢谢你呢。”不行，不行。以安凌的脾气应该还是会强硬逼迫他收钱。


    “等买好再说。”敲好，删除。算了，干脆不跟她谈这件事了。


    孔笑：晚安。


    安凌：？


    孔笑竟然逃避她的问题，缺心眼的。看来她只能用别的方式偿还买车的钱。


    安凌：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