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作品:《被心机坏女人缠上了

    她给医院请了一早上的假,把手术都推到了下午,家里药备得很齐,一般小病她都是自己吃药好的,消息发出去后她起身准备去翻体温计。


    被子刚掀开一个角,虞无回睫毛轻动,缓缓睁开的眼缝还带着浓浓倦意,透着惺忪迷离。


    “嗯?”虞无回抬眸,嘴巴都没张只从鼻子里泄出含糊的气声,像刚睡醒的小猫哼唧。


    “我去拿体温计。”


    虞无回蹙了蹙眉,声音沙哑:“你发烧了?”


    她无奈的叹息:“你自己生病了都没感觉吗?”


    虞无回翻了翻身,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没有。”


    等拿来体温计时,虞无回的意识已经飘忽起来,眼皮一沉又闭上了,头发毛毛躁躁地贴在脸上。


    许愿伸手替她把头发捋开,捏着体温计的手探进被子里,凭着感觉往她腋下塞,没成想她反应这么敏感,指尖刚触碰到皮肤身体就本能缩了缩。


    “会痒。”她没睁眼,但语气带着隐隐笑意,痒的。


    “那你自己来。”许愿把体温计又重新甩了甩递到她手中,“我先去洗漱。”


    今天的北城温度还在持续走低,已经正式进入到深冬,听说冬天最适合两个人在一起了,寒冷会让体温变得珍贵,一起盖着大毛毯在客厅看电影,吃不掉的烤红薯可以分成两半.....


    她一直向往安稳平常的生活,淡淡的平静足矣,就算偶尔起些波澜,最后总归要落回那份平稳安宁里去。


    体温计上的刻度显示38.2°,烧得不低,吃药后不退烧就得去医院挂水了。


    虞无回还睡着,她轻手轻脚地打开衣柜披了件大衣,出门去楼下超市买点新鲜青菜和鲜肉,熬个青菜鲜肉粥,让虞无回吃点东西垫肚子后再吃药。


    冬天早上买菜的人很少,超市小喇叭在门口机械的喊着:“扫码送一盒鸡蛋啦,扫码送....”


    她刚走进超市拿了个篮子,包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虞无回的微信的备注,她悬着心口接听便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你去哪了?”声调微微上扬带着刚睡醒的含糊。


    “当然是下楼买菜。”


    她忽然发现虞无回还怪黏人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哦.....”尾音轻飘飘散开,传来一声哈欠声然后又问,“你不上班吗?”


    “请假了,下午去。”


    窸窸窣窣的噪音传来,片刻虞无回说:“那我在家等你回来。”


    “好。”


    通话挂断后,她愣在原地蹙了蹙眉心,感觉有些不太对,她家怎么变成虞无回家了?没纠结太久,买完菜后她就顶着冷冽的寒风往家里赶。


    屋内迎面扑来的暖气让她渐渐回春,她刚换好鞋,虞无回从浴室探出颗脑袋来扬唇笑了笑嘴边还沾着牙沫,嬉皮笑脸看着哪还像个生病的。


    “你怎么就起来了?”


    虞无回眨巴眼睛,故意说些俏皮话来:“忽然就梦到很远的大山脚下,有个姑娘跑走了。”


    还贫嘴呢。


    许愿都不知道她38°了还哪来的精力开玩笑,发烧的感觉不都是脑袋沉沉,身子软软,没有力气吗?


    想了想,她还是关心的问:“你不用再休息会儿吗?”


    “不用啊?”虞无回摆摆手,表示“我身体好得很。”


    身体要是真的好,就不会发烧。


    她都懒得揭穿虞无回。


    “青菜瘦肉粥,你吃吗?”


    其实也就象征性问一下,除了青菜和肉,她也没买别的。不吃就滚回去,嗯,她就是这么冷酷无情。


    “吃啊,怎么不吃。”


    声音渐近,虞无回洗漱完走来侧倚在厨房门口双手抱臂,眼神缠在里头择菜的人身上,像午后晒暖的猫,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从容。


    从小到大她连厨房的菜都没碰过,但喜欢搞破坏,小时候,在保姆做好饭摆好盘时,她就趁人不注意踮着脚去拿盘子里的菜偷吃,每一次她都会被当场抓包,然后在一声声叹息和无奈声中跑到厨房外,得意洋洋的当着她们面把东西吃完。


    想到这些,一抹笑意不自觉的蔓延上嘴角,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许愿在菜板、水池、砧板来回切换,余光里虞无回一直板板正正地站在门口,像个监工的大爷。


    不久,一阵狂野的铃声从虞无回包里传来,她转身去接听电话,一副极度不耐烦得语气吐着一口废物含量极高的英文。


    许愿听得懂,大概是在说某个事件进程,然后虞无回说“催什么催,再催我把手脚砍了明天你来参加我的葬礼。”


    透过客厅电视漆黑的屏幕反光,能勉强看见虞无回脸上怒气冲冲炸毛的表情,难得一见,她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去。


    锅里的粥咕咚咕咚冒起小泡,她回神转身去搅动避免糊锅,虞无回的电话也挂断了,以一声‘s13’作为礼貌的结尾。


    煮熟的粥刚盛到碗里,一双手忽然从背后环住她的腰际,灼热的体温透过衣料渗透进肌肤里,并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虞无回贴在她耳边轻轻说:“好香啊。”


    不知是饭香还是人香。意义不明不做考究。


    现在的虞无回和上一秒的虞无回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许愿刻意逗弄她问:“你是谁。”


    “我是…”她顿住的几秒像在计划诡计,“我觉得我是你注定会爱上的人。”


    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见许愿不说话,她唇角一扬,眼尾挑起几分傲气的弧度:“拜托,我这样好的人,市面上可是不流通,你不爱我也是你吃亏的。”


    她的鼻尖在许愿耳边蹭了蹭,声线低沉中带着狡黠的笑意:“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过时不候哦~”


    许愿盛好了粥,从瓷碗放下的轻灵声中清醒,提醒道:“快点吃饭,吃完吃药。”


    虞无回松开手,表示遗憾地耸耸肩:“那好吧。”


    她看着许愿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从眼前一晃而过,垂落眼眸,又闪过一些儿时的画面。


    —


    英国的冬天很冷比北城还要冷,偏偏她是个不耐冷体质,一到冬天她就容易生病发烧,那时候母亲也会给她煮粥,母亲煮的粥很细腻吃不到什么颗粒感,粥里有鱼腩和猪肉肝。


    虞母叫虞恒是老牌的港星出生,早年在港城也是红极一时,结婚后到英国生活后就渐渐隐退了。


    虞无回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再也没喝过母亲煮的粥,母亲还在煮粥,只是那碗粥貌似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又是一年冬令时,她拿了奖激动开心地赶到家中,衣肩上还沾着落雪,走到厨房前却只瞧见母亲抱着小她13岁的弟弟,桌面上放着一碗鱼腩粥,没有第二碗,没有她的。


    虞恒无措尴尬的一笑问道:“潇潇今天回来啊?妈妈都不知道…只做了弟弟的。”


    潇潇是她的小名。


    她装作懂事地摇摇头说:“没关系,下次再喝也行……”


    —下次。


    再也没有了下次。


    就像那些哄人的童话故事,虞恒也从未对她讲过,“只有弟弟的”“下次”多么可笑啊。


    如果再重来一次,知道那是最后的一碗粥,她一定会去抢到手里,无论如何。为难了别人,幸福了自己。


    不过,这些过去的事情早就不重要了,她早就已经不在乎那些了。


    重要的是眼前。


    她又在冬天喝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许愿递来一把勺,没有立即坐下来和她一起吃,又去电视剧下的柜子里,在一堆药里看着说明书翻找。


    怎么有人看说明书也这么认真这么漂亮?


    她眼神专注,几缕碎发不经意地垂落,将细腻的轮廓半掩在轻纱薄雾中,隐约可见的下颌线,在柔和光影中交错,若隐若现,透着恰到好处的清晰,每一处线条都被别样的温柔照拂。


    没有任何汹涌澎湃的情绪涌上心头,幸福就是在琐碎平常的生活中悄无声息地来,她长久以来空虚的内心,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填满。


    许愿找好药,放在一张白纸上,放到虞无回眼前:“喝完把药吃了。”随后也坐下,放凉的粥覆起一层薄薄的油层,她搅了搅。


    没有太阳的晨曦也不影响它安宁,没有正午的吵闹,也没有夜晚的孤静。隔音不太好的老旧楼里四下也是静悄悄地平和着。


    偏偏就有人故意要搅乱这片安宁。


    粥心滚烫的热粥被她搅弄上来,太烫了,她吹过后正要往嘴送,面前的人冷不丁又问她那个已经问过的问题。


    ——“许愿,我漂亮吗?”


    哪怕和虞无回短暂的相处中,也能感受到她是一个自信傲然的人,偏偏顶着一张漂亮的脸问自己漂亮吗这样的话问了两遍。


    那双眼睛牢牢攫住许愿,分明早已看透她的答案,却仍好整以暇地等着她亲口承认。


    为什么呢?她琢磨不通,顺意就答:“漂亮。”


    漂亮的定义是什么呢?


    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种事物,都可以被称作漂亮好看,它们活在各式各样的人眼中,总有欣赏它的有不看好它的。


    她觉得虞无回漂亮,那就是漂亮,无所谓别人怎么认同,她只认为她所认为对的。


    所以呢?然后呢?


    虞无回轻扬的笑意漫上眼尾,眯着双眼,像诱惑,她垂下眼眸搅弄着碗里的粥,语气轻飘得像是问“今天天气如何?”的问出:“许愿,你想结婚吗?”


    “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