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宁小姐,你冷静点

作品:《误会五年不张嘴,夫人改嫁他悔疯!

    哪怕周时妄只是威胁,可宁宛也害怕。


    她怕周时妄真的刺激外婆。


    幸好,对面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放松:“老太太刚做完例行的身体检查,一切都很健康,这会儿她正在画画呢,您要看看吗?”


    为了方便宁宛看外婆,有的时候他们也打视频。


    宁宛抿唇:“不用了,谢谢。”


    挂了电话,她打车去了疗养院。


    市郊新开发的“桃林深处”疗养院,依山傍水,环境优美。


    宁宛当初就是看上这里的环境,才将外婆接到了这里。


    她到的时候,外婆正在画画。


    隔着门上的玻璃窗,她看到外婆侧坐在窗边,拿着笔在勾勾画画。


    外婆叫文舒,今年已经七十岁了,头发花白,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但带不走她经年累积的优雅与温柔。


    宁宛眼眶泛红,有些看不清楚,凑近了些,几乎贴着那一小块玻璃。


    从这个角度,她几乎是跟文舒的视线重叠。


    她看到窗外那一株桃树已经结了青色的小果子,叶脉厚实。


    阳光透过树,洒在地上,一片明暗交错。


    外婆拿着画笔,画的很慢,时不时要停下来思索。


    但她脸上一片安详。


    赵姐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圆胖脸,和善的很,正在跟宁宛讲:“今天老太太兴致好,早上还吃了半个苹果呢。”


    宁宛不由得弯唇。


    真正见到外婆,她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了正常。


    外婆很好,哪怕不记得自己,但她过得还不错。


    宁宛松了一口气,赵姐看着她怪可怜的,轻声问:“宁小姐,要不要进去看看你外婆?”


    宁宛轻轻摇头:“不用了,麻烦您照顾我外婆了,拜托赵姐。”


    上次她出现在外婆面前,刺激到了对方,外婆因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宁宛想起之前心有余悸,不敢再去刺激老人。


    赵姐叹了口气,见时间差不多,推开门进去,哄着文舒喝水。


    没了门的阻隔,宁宛看得更清楚了。


    她瞧见外婆温柔的道谢,接过水喝了几口,又拿起了画笔。


    还瞧见了架子上的那幅画。


    不是桃树,而是紫藤花架。


    那是她们家里的那一株紫藤,树干盘根错节,藤蔓爬上整个架子,成了一个天然的凉亭。


    春天紫藤花开,宁宛会窝在外婆的摇椅上看书,花瓣落下,夹在书页里,不久后成了风干的书签。


    宁宛骤然红了眼。


    阿尔茨海默症的世界,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外婆看到的不是窗外的桃树,而是……


    她们以前的家。


    她死死的咬着唇,生怕泄露了一点哭腔。


    宁宛几乎在这里待不下去。


    她转身往外走,却听到外婆的声音:“囡囡?”


    宁宛瞬间定住了脚步。


    囡囡,那是外婆喊她的小名。


    宁宛骤然回头,眼泪也在同时掉了下来:“外婆……”


    文舒站起身,放下了画笔,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宁宛的心跳几乎要蹦出来,然而,却见文舒在离她不到半步的地方停下,弯下腰。


    那里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是宁宛幼年时抱着睡觉的布娃娃。


    文舒慈爱的将布娃娃抱了起来,拍了拍它:“囡囡,睡醒啦?不哭不哭,外婆给你泡奶喝哦。”


    她那样的温柔,目光里全都是爱意。


    宁宛僵在原地,眼泪掉的又急又凶,甚至有一瞬忍不住,想要跑到外婆的身边。


    却又被赵姐一把拽住,冲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宁小姐,你冷静点。”


    宁宛又硬生生的定住了脚。


    她看着文舒拿起一个没有奶的空奶瓶,放在布娃娃的嘴里,温柔的夸赞:“囡囡真厉害,我们囡囡喝了好多奶哦,真是个好宝儿。”


    宁宛知道,文舒陷在自己的记忆里。


    可是,那是年幼时,她没有记忆的时候,真实发生过的。


    爸爸是孤儿,从宁宛有记忆开始,她就没有见到爸爸那边的亲人。


    她是被外婆一手带大的。


    从呱呱坠地,到咿呀学语,她见到最多的,就是外婆。


    十岁那年,宁宛爸妈出车祸死亡,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


    年迈的老人搂着年幼的孙女儿。


    以泪洗面之后,老人撑起了这个家。


    宁宛泪流满面,轻声的喊:“外婆……我在这里呀,外婆……”


    她声音很轻,哪怕情绪濒临崩溃,却也不敢真的惊扰到文舒。


    文舒却在这时候抬起了头。


    “小姑娘,你怎么哭了?”


    文舒放下了她的“孙女儿”,还不忘给布娃娃盖好了小被褥。


    又急匆匆的走到了宁宛的面前:“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呀,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文舒从口袋里拿出一方叠的整齐的手帕,递给了她:“快擦擦眼泪吧,这可怜的,是受什么委屈了?”


    宁宛一时不敢动弹,生怕跟自己说话的外婆是幻象。


    文舒没有害怕,也没有情绪崩溃,哪怕……


    她将自己当成了一个陌生人。


    然而宁宛不敢动,却让文舒误会了:“这么腼腆呢。”


    老人的腰背佝偻了,她垫着脚,给宁宛擦眼泪:“哎呀,哭得这么可怜,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啦?”


    宁宛再也忍不住,猛地扑到了文舒的怀里:“呜呜呜外……”


    外婆。


    她不敢喊,不能喊,死死的咬着唇,下唇都被她咬破,满嘴的铁锈味儿。


    她哭得呜咽,文舒僵硬一瞬,又伸出手,轻轻地拍她。


    就像是无数次,她哄着自己小小的外孙女儿那样。


    “不哭啊,不哭,囡囡。”


    宁宛哭得克制,头疼的几乎要炸开,然而理智在提醒她,她不能太过失态。


    会吓到外婆。


    宁宛摇头,又从文舒的怀里退了出来,只是不舍得很。


    “对不起,我……”


    她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文舒却摸了摸她的脸。


    文舒摸到了满脸泪痕。


    她叹了口气,再次给宁宛擦了眼泪。


    “没事的,小姑娘。”


    她温柔的很,看着宁宛的目光满是同情:“你看着跟我女儿差不多大,还是孩子呢。”


    她擦干了宁宛的眼泪,拉着宁宛到屋子里坐下,又想要去给宁宛倒水。


    赵姐见状,赶紧倒了水给她递过去。


    文舒又愣了下:“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