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离婚吧
作品:《假死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贺准从苏晚那里拿过戒指,送到白言手里。
白言接过,打了个喷嚏,像一只受惊的蝴蝶。
泳池边的喧闹瞬间静止。
陆沉渊第一时间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将白言整个裹住,肉眼可见的紧张。
“怎么搞的?着凉了?”他的声音低沉,眉头紧锁,仿佛白言的一个喷嚏,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没事,沉渊哥,就是水池边有点凉。”白言缩在他怀里,小声说着,眼神却像沾了水的羽毛,怯生生地扫过周围。
众人立刻会意。
“陆总,快带白小姐去室内吧,这里风大。”
“对对对,赶紧喝杯姜茶暖暖身子。”
一群人簇拥着陆沉渊和白言,浩浩荡荡地朝别墅内走去。嬉笑声、关切声、奉承声混杂在一起,逐渐远去,将泳池边的另一个人,彻底遗忘在身后。
苏晚一个人站在原地。
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冰冷的池水带着夜风的寒意,一寸寸地往骨头缝里钻。她看着那群人消失在明亮的门廊后,没有一个人回头看她一眼。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分不清是池水还是别的什么。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再次涌上来,她强行压下,迈开僵硬的腿,一步步往外走。
她没有回别墅里去自取其辱。
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世界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她自己的脚步声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头好重,眼皮也越来越沉,身上开始发冷。
苏晚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当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时,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包里把它摸出来。
屏幕上的“顾言之”三个字,在模糊的视线里跳动。
她想划开接听,可指尖却不听使唤。视线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听见自己身体砸在地上的闷响。
……
意识回笼时,鼻尖萦绕的是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苏晚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她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针,冰凉的液体正顺着输液管一点点流进她的身体。
身上黏腻湿冷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干爽的病号服。
“醒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苏晚转过头,看见了坐在床边椅子上的顾言之。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装,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但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
“我……”苏晚的嗓子干得冒火,一开口就沙哑得厉害。
“你晕倒了。”顾言之起身,倒了一杯温水,细心地插上吸管,递到她嘴边,“我给你打电话,是一个路人接的,她把地址告诉我的。幸好离得不远。”
苏晚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病号服上,眼神闪过一丝不自然。
顾言之立刻就明白了她的顾虑,解释道:“你发高烧了,浑身都湿透了。我叫了护士帮你换的衣服,我一直在外面等着,你放心。”
他的解释坦然而磊落,瞬间打消了苏晚心里那点不自在。她就着吸管喝了两口水,干涸的喉咙得到了些许滋润。
“谢谢。”她低声说,声音里透着疏离。
这份疏离像一根细细的刺,横在两人之间。顾言之看出来了,他没有追问发生了什么,只是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随即皱起眉。
“还是很烫。医生说你受了寒,又劳累过度,才会病得这么急。药在桌上,等会儿吃完东西记得吃了。”他的语气是关心的,却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分寸。
苏晚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把头转向了窗外,看着漆黑的夜色。
在被陆沉渊和所有人抛弃在冰冷的泳池边后,她生病了。
可来照顾她的,却是一个联系很少的朋友。
何其讽刺。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一下,有事按铃叫护士,或者给我打电话。”顾言之主动站起身,替她将被角掖好,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苏晚紧绷的身体才彻底松懈下来。
她不是不感激顾言之,只是她现在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任何人的靠近都会让她下意识地竖起满身的尖刺。
她不想再依赖任何人了,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泳池边的那一幕——陆沉渊对白言,那关切的眼神,那紧张的神情,是她结婚三年来从未拥有过的奢侈品。
原来,他不是不懂温柔,只是他的温柔从不属于她。
心口的位置,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灌着冷风。疼吗?已经麻木了。
从母亲躺在病床上,到今天他为了白言的一个喷嚏而将她弃之不顾。桩桩件件,像一把钝刀,早已将她对这段婚姻最后的一丝期待凌迟得干干净净。
够了。
真的够了。
她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拔掉了手背上的针,细小的血珠冒了出来,她却恍若未觉。她换回自己已经半干的衣服,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顾言之正靠在走廊的墙上打电话,看到她出来,立刻挂断了电话,快步迎上来:“怎么起来了?”
“我要回家了,谢谢你,医药费我会转给你。”苏晚的语气平静。
“你的烧还没退……”
“我没事。”苏晚打断他,眼神坚毅,“顾言之,谢谢你,但这是我自己的事。”
顾言之看着她,最终没有再劝。他知道,有些坎,只能自己跨过去。他送她到医院门口,看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瘦弱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回家后,苏晚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坐到沙发上。
她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陆沉渊极不耐烦的声音,背景里还夹杂着白言娇弱的咳嗽声。
“什么事?”
苏晚的心脏被这冷漠的三个字刺得微微一缩,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清晰地说道:
“陆沉渊,我们离婚吧。”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紧接着,是陆沉渊的一声嗤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苏晚,你闹够了没有?又想玩什么把戏来吸引我的注意?”
“我没有玩把戏。”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我是认真的。”
“认真?”陆沉渊的声音冷了下去,“我没空陪你闹。”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苏晚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动。
另一边,陆沉渊挂了电话,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他将这股没来由的火气,归咎于对苏晚越来越出格的闹剧的厌恶。
一个只配当影子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跟他提离婚?真是可笑。
他把手机扔到一旁,转身端起桌上的姜茶,柔声对沙发上的白言说:“言言,快喝了,别又着凉。”完全没把刚才那通电话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