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楚点了一份饭，豪气地把所有肉类都加了一份，还特意让老板炒了份青菜，又加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


    小店生意火爆，座位几乎满了，只有靠窗那桌，一个独自用餐的女生对面还有空位。


    那女生正一边和人视频，一边吃饭，语气带着懊恼：“霄洁，我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她的声音隐约传来，晋楚觉得有点耳熟，不由多看了一眼。


    “我刚到花都，就被那破导航带到荒郊野岭，还碰上了三个杀人犯！”


    “我当然没事啊，不然还能在这儿跟你视频？”


    “怎么逃的？我锁死车窗，拼命按喇叭！后来来了个骑摩托的男人……”


    “什么英雄救美！我当时都快吓死了好吗！……人确实是他救的，我还怕连累他，让他快走去报警，结果他直接上去跟那三个亡命徒硬刚……”


    “他没事……但他好可怕，下手特别狠，直接把那三个人的手脚……全都打断了。”


    “我没感谢他……我当时看他那样，比见到杀人犯还害怕，车能动了我就赶紧跑了……”


    “后来我去治安局报案才知道，那三个人是通缉犯，无恶不作，连小孩都不放过……”


    “是啊……我可能真的误会他了。要不是他下手那么决绝，让对方失去反抗能力，死的可能就是我们了。”


    “再没见过他了……他一定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不识好歹的网络小仙女吧……”


    林清越苦笑一声，眼里带着落寞和悔意。


    晋楚默默听完，这才端着堆成小山的餐盘走过去。


    “野女姑娘，这儿有人吗？”他轻声问。


    听到这久违又专属的称呼，林清越猛地抬头，愣愣地看着眼前高大健硕的男人，通红的眼眶里，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卷毛大侠？！怎么是你？！”


    “我说过，总有一天会脚踏风火轮来救你的。”晋楚笑着坐下。


    “你巩啊！还这么贫！”


    林清越被他逗笑了，习惯性地从盘子里夹起最大的那个鸡腿，塞进他嘴里，“快吃你的吧！”


    晋楚也真饿了，不再多话，埋头专心吃饭。


    一个鸡腿两三口就没了，油亮的大肘子在他手下坚持不了三十秒，肥肠更是十秒光盘。


    林清越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默默起身，又去柜台点了一大堆肉，轻轻放在他面前。


    她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他吃，眼神复杂。


    此刻，小店内外，数个隐蔽的摄像头微微转动，焦距齐齐对准了这张桌子。


    方舟指挥中心内，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和议论。


    “哈哈！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这样都能碰上！”


    “等等，‘野女姑娘’和‘卷毛大侠’是什么情况？”


    “这个我知道！我研究过晋楚先生的早期作品和社交痕迹。


    他们俩是高中同学，林清越就坐他后桌，两人整天打打闹闹，但晋楚先生总处于下风。


    那时候不是流行《我的野蛮女友》嘛，他就给人起了这么个外号。”


    “那‘卷毛大侠’呢？”


    “很简单啊，那时候晋楚先生头发天然卷，所以就被反将一军喽！”


    “看起来挺配的，当年怎么没在一起？”


    “高中毕业后各奔东西，大学也不在一个城市。虽然也打过电话写过信，但距离太远，慢慢就淡了联系。”


    “要是我们现在撮合一下……你们说，系统会不会给发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礼包？最好是那种普通人也能用的永生药剂！”


    见晋楚吃得差不多了，林清越从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递过去。


    “你怎么会来花都？不是在溪州专职写小说吗？”她挺直腰板，开始“审问”。


    晋楚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嘴角的油渍：“新书有个重要场景在花都，过来实地找找感觉。”


    “真的？”林清越一脸狐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晋楚笑。


    “你变化好大，”她目光扫过他鼓胀的胸肌和手臂，“这肌肉……是不是还有腹肌？衣服撩起来我检查一下。”


    “大庭广众的，影响不好。”晋楚压低声音，“去酒店再看。”


    “好！”林清越答应得出奇爽快，“正好我还没找到住的地方。今晚我请你住酒店，谢谢你救了我。”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晋楚点点头，转而问道，“你呢？不是在鹭岛做得挺好的，怎么来花都了？”


    “公司被神秘大佬收购了，整体搬迁到花都，给我开了双倍工资，我只能拖家带口过来。结果……就被缺德地图坑到那个鬼地方了。”


    “公司被买，整体迁移……”晋楚瞬间明白了背后的推手，心里一阵无语。


    “嗯，是挺奇怪的。不过看在钱的份上，我也懒得深究了。”


    “之前……吓坏了吧？”晋楚语气柔和下来。


    林清越重重地点了下头，声音带着愧疚：“对不起……你救了我，我还跑了，甚至想过报警抓你……”


    “没关系。”晋楚打断她，“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要跑。我那时的样子，确实挺吓人的。”


    “不，你不吓人。”林清越抬起头，眼神认真，“治安官告诉我了，那三个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是看了通缉令，才下狠手的，对吗？”


    晋楚默认了。


    “你真的活成了你小说里写的样子，”她托着腮，眼神有些迷离，“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你也一样，”晋楚看着她，“还是我以前看的那些港剧里的样子，又飒又美。”


    “我哪有什么好的，”林清越忽然有些伤感，“天天上班、加班、熬夜，结果房子没有，爱情没有，就只剩下一辆破车。”


    “其实我也没好到哪里去，”晋楚自嘲地笑笑，“几个月前我还小说扑街，负债累累。也是最近书火了，日子才稍微好过点。”


    “走吧，”林清越站起身，“我们先去安顿下来，然后去喝酒！就像五年前在屿州那样，一摊接着一摊，不醉不归！”


    “好！”


    晋楚想起五年前，那次在屿州的偶遇。


    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喝了几瓶啤酒，接着转场烧烤摊，又灌下不少青红酒，最后还跑去酒吧看表演。


    两个人都醉得东倒西歪，但晋楚尚存一丝清醒，背着她回到出租屋，把她安置到床上，细心帮她脱掉鞋子，盖好被子，还用湿毛巾给她擦了脸。


    然后……他就很“绅士”地悄悄离开了。


    自那以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就淡了许多。


    每每回想起来，晋楚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这一次，他想弥补那个错误。